《夜阑听风雨》非渊

26、伤情

　　待大婚时间确定后，因着时间紧张，加上是太子殿下的大婚，所以阖宫都极为忙碌，而尤以长孙皇后为首。在最初的欣喜过后，长孙皇后就进入了焦虑状态，一方面觉得两人终于要大婚了非常开心激动，另一方面又恼怒这二人不早点告诉自己好早点准备，现在时间这么紧张，她又想凡事亲力亲为争取把婚礼做的盛大一些，因此长孙皇后十分焦虑。
　　而礼部因为从除夕就开始准备了，倒是不疾不徐，一切都妥帖地进行着。
　　姜德妃等人则在发愁太子大婚该送些什么贺礼，虽然独孤夜和顾沅都未必能瞧得上他们送的礼物，但是该有的贺礼却一点都不能少，若是送对了，没准还能给独孤夜留下个好印象。
　　就在这众人都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东宫内独孤夜和顾沅倒是闲的很，因着顾沅没有外戚，所以选择从皇后宫中出嫁，然后在未央宫拜堂成亲，礼毕直接回东宫，倒也省了不少步骤。虽然在皇后宫中出嫁稍微有点不合规矩，但是礼部都没有任何异议，自然无人可置喙了。
　　顾沅给顾逸写了封信，问他们要不要来参加自己的大婚。然而好巧不巧，顾逸和萧坤辉一起去了极北的高山雪原上游历，一时半会回不来，因此顾沅收到的回信是自己大哥顾清写给自己的。
　　顾清先是表达了一下对顾沅这么快成亲的不满，然后强烈要求等回头顾沅和独孤夜一起回瑶华山再重新大婚一次，随后又告诉顾沅顾逸和萧坤辉二人不在家的事情。信的最后说，他们三兄弟都很愿意来参加顾沅的婚礼，不过顾清毕竟还是极为宠自己的妹妹，还是简要的把收到信后顾浔的态度给顾沅说了一下。
　　顾浔收到信之后又把独孤夜骂了一顿，他感觉世界上真是没有人比独孤夜更讨厌了，就这么容易把自己妹妹拐跑了，随即拉着顾清顾泽二人准备去凡间参加顾沅的大婚，准备到时候大闹一场，把自己妹妹领走，总之不能让独孤夜这么容易就带走自己妹妹。
　　顾沅抽了抽嘴角，给顾清回信，态度极为诚恳地表示等回头一定带独孤夜去拜访二老和三位哥哥，然后态度更诚恳地表示长途跋涉怕是极为辛苦，三个哥哥还是不要舟车劳顿了，等他们回头再回瑶华山热闹一次就好，也算是满足了三个哥哥参加自己婚礼的心愿。
　　傲云国太子与太子妃即将大婚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七国，在民间顿时激起一层浪，傲云太子妃倾国倾城，独孤夜玉树临风，民间只觉得真是天作之合，而也有不少女子，见从小到大思慕的梦中情人就这么娶了旁人，对顾沅颇为羡慕嫉妒，而在这羡慕嫉妒中，则以后金国的长宁公主为甚。
　　后金国本是当世第三大国，然而却与天辰太子轩辕承勾结，几次欲谋害轩辕澈。宫门政变，轩辕承被逼死，随后后金国与轩辕承勾结的事情自然也被轩辕澈知晓。虽然此事并未声张，但是后金国主清楚的知晓，只怕有朝一日，轩辕澈一定会来找后金报仇。
　　虽然如今天辰国力并不比后金强大，但是众人却所知，轩辕澈几乎已经把东宫的位子牢牢抓在了手中，而只要有轩辕澈在，后金一定打不过天辰。
　　后金国皇宫正殿，后金国主一派慈爱地看着自己最最宠爱的小女儿，“长宁，你愿意嫁给独孤夜不？”
　　“他不是过两天就要大婚了吗？”长宁惊愕无比。
　　“是，所以你可能只能做侧妃。”
　　“我愿意！”长宁高呼一声，很快反应过来，摇摇头，“可是他很钟意他的太子妃，也说过只娶她一人。”
　　“没事，朕有办法让他一定娶你。”后金国主的声音无比镇定。
　　一纸盟约很快传到傲云皇宫，宣室殿内，皇帝拿着一本古书的上半本，颤抖地看着独孤夜说，“原来这璇玑图竟是落到了后金国手中。”
　　璇玑图乃是独孤氏的镇族之宝，相传当年傲云的开国君主，作这璇玑图，写璇玑赋，指点天下格局，却在几百年前一次皇族的兵变中丢失。如今，虽然天下格局早已与当年不同，然而每个傲云国主，却代代相传的使命则是寻找璇玑图，不为别的，只为了这是开国君主所作。
　　独孤夜沉默地看着这本残书，一言不发，他已经知晓信上内容，要获得下半本很简单，后金国主说上半本书是送给傲云太子大婚的贺礼，而下半本书则会是长宁公主的嫁妆，若是太子殿下愿娶长宁公主，则乖乖奉上，并愿于七月十八，与顾沅结娥皇女英之美。
　　皇帝见独孤夜不说话，也不敢出声责问，他何尝不知道独孤夜的不情愿，只是生在帝王家，总是有许多东西需要牺牲的，这璇玑图傲云已寻了数百年，一直苦寻不到，如今竟然如此轻易便可送上门来，皇帝自然不愿错失了这个机会。
　　终于，皇上忍不住开口说道，“夜儿，为父理解你，你娶了长宁公主，只当个摆设便好，反正她也压不到阿止头上的。”
　　“我早已说过我此生只娶顾沅一个人，父皇难道不记得了吗？”独孤夜冷着脸，扫了在座的各位一眼。
　　在座的都是独孤皇室成员，众人都知晓这璇玑图的重要，如今太子殿下竟要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这已经寻找数百年的宝物？
　　“不过是随口一说，算不得数的。”皇帝讪讪地说。
　　独孤夜冷哼道，“原来父皇是想让我做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皇帝听言冷汗直流，急急道，“朕刚刚已经说过了，你娶了她当个摆设变好，阿止也会理解你的。再者说，后金国主说长宁公主只求侧妃之位，来日阿止还是太子正妃，难道你还怕她受欺负不成？”
　　独孤夜见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起身拂袖而去。
　　皇帝见独孤夜不发一言的离去，心下着急，也明白独孤夜想必是生气了，不敢拦下独孤夜，任由他离去。
　　皇帝一脸颓废地坐在椅子上，“这可如何是好？信上说假如夜儿不同意这桩婚事，他们便会烧毁这璇玑图的下半本，让我们纵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也再寻不得。”
　　廉亲王，皇帝的弟弟，独孤寒，试着上前出了个主意，“也许，我们可以从太子妃身上下手？”
　　“太子妃？”
　　“是。”说着独孤寒走上前去，与皇帝低声探讨。
　　顾沅很快就被传到了宣室殿，独孤夜刚刚离去后并未直接回东宫，反而出了皇宫，去了军营，传来四大统领，讨论兵发后金的可能性，是以顾沅十分不解皇帝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传召自己。
　　皇帝还是一如既往的和善可亲，见顾沅来了连忙赐座，把手中的书信递给顾沅看。
　　见顾沅看完信没反应，皇帝心里稍微有些不忍，遂又把刚刚给独孤夜说过的话又重复一遍说给了顾沅听。
　　顾沅愣了愣，三哥真不愧是神仙，说过的话丝毫不差，古往今来，果然有许多皇帝要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得不娶一些女人，“所以皇上希望夜娶了长宁公主是吗？”。顾沅心中不快，对皇帝的称呼已经从父皇改成了皇上。
　　“是。”皇帝有些尴尬，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阿止，朕知道你有些委屈，只是这璇玑图，是我独孤氏的至宝，每一任皇帝都留有遗训，若有机会，一定要将它寻回来。”
　　顾沅点点头，“我明白了。”
　　皇帝见顾沅口上松动，忙说，“你放心，回头那长宁公主来，若是敢对你不敬，朕定会给你做主。”
　　顾沅浑浑噩噩，已经听不进皇帝都说了些什么，满脑子都是三哥给自己讲过的凡间帝王的故事，呵，还以为自己碰到个异类，原来还是如此。
　　皇帝见顾沅心不在焉，忙派人把太子妃送回东宫，心里却想着顾沅已经点头了，所以独孤夜应该也不会再坚持，这事情应该就这么解决了。
　　却不知顾沅一向一根筋，认定的事情便丝毫无转圜的余地。想到独孤夜跟皇帝议事完之后并没有回东宫，而是急匆匆出宫去，难道是去会这长宁公主了？顾沅联想着三哥讲过的故事，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当即决定收拾东西离开傲云，回家。
　　其实顾沅并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东西，换了身衣服，取了昆仑剑，把独孤夜给自己的玉佩并一封信放到桌上就离开了。
　　出宫的时候，门口的侍卫自然认出了顾沅，顾沅只说自己是去找太子，侍卫不觉有异，自然也无人敢拦。
　　傍晚时分独孤夜才回到东宫，竟找不到顾沅，正欲找个人来问一下太子妃去何处了，便看到了顾沅放在自己桌上的玉佩和书信。
　　忙拆开书信看了，簪花小楷，说的却都是伤人的话。
　　“夜，我走了。今天皇上找我说了一件事情，想必你早已知晓，恭喜。原谅顾沅此生不会和其他女人共享一个夫君，原谅我的离别。玉佩还你，不用找我，祝你和公主百年好合。”
　　独孤夜两眼一抹黑，顾沅竟如此狠心，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甚至不打算当面问问自己，自己不都给她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此生只娶她一人吗？她为什么不相信？
　　拍案而起，传来四大统领，令他们即刻出宫去寻找顾沅，顾沅一向喜欢游山玩水，应该还未走远。吩咐完便快步朝宣室殿走去，他倒想知道，自己的好父皇，跟顾沅说了些什么。
　　皇帝明显没想到顾沅的脾气竟如此刚硬，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话来。
　　独孤夜心下戚然，他已经完全明白了，想必父皇又拿劝自己的话说给顾沅听了，搞不好还会说什么天下大义之类的冠冕堂皇的漂亮话。顾沅惯爱胡思乱想，想必是为了成全自己，一个人离去了，果然狠心。
　　看到独孤夜的样子，皇帝急急道，“夜儿你放心，朕马上派人去找，阿止一个女子，定走不了多远的。”
　　独孤夜摆摆手，“求您不要再干涉我的事情了，我现在出宫去找。至于后金国那个公主，我是不会娶的。倘若儿臣此番能够找到沅儿，定会想办法帮父皇弄到璇玑图。”说完大踏步离开了宣室殿。
　　宣室殿发生的事情很快传到了椒房宫，长孙皇后正在喜滋滋的准备二人大婚穿的喜服，就忽得听到人来报说太子妃离宫，太子殿下出宫寻找太子妃的事情。两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忙问究竟是所为何事。
　　来人奏报完毕，长孙皇后生气皇帝竟然拿儿子的婚姻大事当作政治筹码，要给自己添一个不清不楚的儿媳妇，结果导致自己看好的儿媳妇跑了，又心疼顾沅这一根筋的可不要做什么傻事，忙派人去东宫候着，若是太子殿下回宫，及时把消息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