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听风雨》非渊

25、菁萱

　　独孤夜和顾沅不似来时的闲情惬意，此番稍稍提高了速度，不过半个月，便赶回了傲云国都。
　　两人回宫的时候恰好是六月初一，每逢初一十五，皇子妃和后妃们都要到椒房宫来拜见皇后，因此椒房宫此刻也是十分热闹。皇后听闻独孤夜和顾沅已经回到东宫，忙派人去把太子妃请到椒房宫来。
　　长孙皇后瞧着乳母抱着的小郡主，笑的开心的姜德妃，心下有些羡慕，虽然说这孩子也得叫自己为祖母，但是，毕竟不是亲生的不是？不知道顾沅如果来看到这可爱的小孩子，能不能回去也想办法给自己生一个小孙孙？
　　顾沅接到内侍的通报，忙换了下衣服，虽然说大半猜到待会会发生什么，但是也得面对不是么？
　　独孤夜本打算与她同去，听闻此刻后妃和皇子妃都在，倒也不便过去了，歉然地看了眼顾沅，顾沅握握独孤夜的手，露出一个无公害的笑容，代表她没事，就跟着内侍离去了。
　　待顾沅随着内侍离开后，独孤夜呆站了一会，就派人传来四大统领，书房议事了。
　　顾沅刚走进正殿，就看到有一妇女，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小孩，站在皇后身边。待行完跪拜礼，顾沅就在长孙皇后身边的椅子上落座了。
　　“你来的正巧，这个是老三的女儿，菁萱。”长孙皇后看着顾沅，一边笑眯眯地说道，一边示意乳母将孩子抱给顾沅看。
　　听言顾沅忙坐直身子，凑上前去看了下被乳母抱着的小孩子，可能是睡的多了，孩子睁开眼看了看顾沅，竟朝着顾沅笑了笑。
　　顾沅本觉得这孩子模样丑了点，正在想回个什么话才比较妥帖，不曾想那个丑巴巴的小孩，竟然对自己咧嘴笑了笑，这一笑倒显得可爱极了。
　　似乎是心头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顾沅也回了甜甜一笑，抬头对长孙皇后道，“这孩子倒可爱。”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葫芦递给乳母，“此次匆忙没来得及准备什么见面礼，这个玉葫芦是这次去天辰天辰皇帝送的，就送给小郡主讨个喜庆吧。”
　　听言袁燕薇连忙站起谢恩，顾沅这才打量了一下袁燕薇。袁燕薇生产完已经一个多月了，身材有些发福，可见坐月子期间养的很好，面色红润，想必这孩子也给她的生活带来了些喜气。
　　压下心头对袁燕薇因着生孩子所以身材走形的无奈，面上还是极具温婉和善地回了句，“弟妹无需多礼。还未来得及道声恭喜。”
　　一番你来我往的回礼之后，姜德妃看着顾沅笑了笑，“陛下赐婚已经有些时日，只是不知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为何迟迟不大婚？”
　　长孙皇后听言皱了皱眉头，这话她也很想问，但绝对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国事繁忙，自然事事得以国事为重。”
　　顾沅听长孙皇后把话头给自己挡了回去，心下稍安，又听得姜德妃笑说了句，“皇后姐姐恕罪，臣妾只是看着太子妃似是极为喜欢小孩子，才出此问。”
　　顾沅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这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厉害，对于小孩子，她一向是既来之则安之，虽然不讨厌，但因着幼时表弟留给自己的心理阴影颇大，所以也说不上有多喜欢。
　　正准备说些什么，袁燕薇却接过了话去，“长嫂若是喜欢小孩子，不妨把菁萱带到东宫去养几日？”
　　顾沅的笑意微微凝滞，不解地问，“为什么？”
　　“妾身只是觉得长嫂可能同菁萱颇为有缘，才想着若是菁萱能得到太子妃的垂怜，也是她的幸运了。”袁燕薇不疾不徐地说道。
　　原来他们打算的是这种心思，长孙皇后有些不豫，这孩子还这么小，就急不可耐地送上来，希望得到独孤夜和顾沅的青睐，这么明显的讨好之意，长孙皇后不禁怀疑袁燕薇真的是这孩子的亲生母亲么？居然舍得？
　　“嗯？我的确很喜欢她。”不同于小表弟萧璃的吵闹，菁萱安静的很，乖乖的待在乳母的怀里，也不哭闹，大多数时候都在睡觉，只偶尔会睁开眼睛看看大家。
　　长孙皇后心头一凛，她可不希望顾沅真把小郡主抱回东宫养，那样她和独孤夜还哪来时间给自己生孙子？
　　“不过我没什么带孩子的经验，送我这来只怕照顾不周，万一磕了碰了的倒是不好，所以还是不要了吧。”顾沅轻飘飘地回绝了。顾沅想法不似长孙皇后那般弯弯绕绕，单纯只以为一定是袁燕薇自己嫌烦了，想找个冤大头替她看几日孩子，她才不接呢。
　　袁燕薇初听到顾沅说的确很喜欢菁萱的时候脸上已经有了喜色，如果顾沅真的答应了，对菁萱当然有好处，毕竟是未来帝后亲自教养的第一个孩子，未来必定同普通的郡主不同了。然而顾沅随后竟拒绝了。
　　袁燕薇仍是不死心地问道，“太子妃行事极为妥帖，怎么会照顾不周，再者说小孩子需要成长，即使真的磕了碰了的，也是无碍的。”
　　顾沅摆了摆手，示意她无需多言，想了片刻又道，“你要是真忙不过来，不如找四弟妹去你府中帮你？反正你们也熟。”
　　姜九歌连忙起身行礼道，“妾身腹中孩子尚不足四个月，身子稍微有些疲怠，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还请太子妃见谅。”
　　顾沅看了眼姜九歌微微隆起的小腹，忙说道，“我不过是随口出个主意，四弟妹无需放在心上。再者说你既有了身孕，也无需多礼了。”自从赐婚之后，所有人都对自己跪来跪去的，顾沅觉得有点不自在。
　　袁燕薇笑道，“原来太子妃只当是妾身忙不过来，妾身长日无事，又怎么会忙不过来呢。只是见您同菁萱有缘，想着深宫无聊，菁萱能入宫陪陪您也是好的。”
　　顾沅愣了愣，这理由，“我每天都有事情做，不无聊啊。”倒是有小孩子来的话才是给她添麻烦吧，她要是真觉得寂寞，想养小孩子，还用得着她袁燕薇的孩子，自己跟独孤夜生一个就是了。
　　见顾沅拒绝地彻底，姜德妃脸上也有些尴尬，“燕薇，既然太子妃都已经这么说了，你就不要再执着了。”
　　袁燕薇只得作罢，“倒是妾身多虑了。”
　　顾沅笑了笑，“没关系，我心领了。”
　　至需要用午膳的时候，众人方退去。长孙皇后留下了顾沅，并派人去通知独孤夜和皇帝，找两人来一起用午膳。
　　饭毕，独孤夜向帝后道出经过他的推算，七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可以在那天和顾沅大婚。
　　长孙皇后听言喜不自禁，看来这次天辰之行甚有成效，或者是看到其他人都有孩子了，独孤夜也终于着急了，这两个小祖宗终于要成亲了。
　　见帝后欣然应允，独孤夜拉起顾沅，给二人行跪拜大礼。
　　礼毕，长孙皇后拉着顾沅的手道，“今天老三的王妃说什么把小郡主交给你养几日，我就万分不同意，还好你没答应。你要是真喜欢小孩子，回头我们自己生一个，自己养。”
　　独孤夜皱了皱眉，什么时候的事？姜德妃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见独孤夜狐疑地看着自己，顾沅忙把上午的事情给独孤夜一五一十地说了。
　　独孤夜挑挑眉，看来这些人是想趁机讨好顾沅？也真够心狠的，不过可惜顾沅没能如她们所愿。不过长孙皇后是怎么觉得顾沅喜欢小孩子的？也是，盼孙子盼的望穿秋水的长孙皇后，只怕恨不得顾沅因为喜欢孩子，赶紧也生个小娃娃。
　　听完顾沅说的，连皇帝都皱了皱眉头，姜家想要的太多了。因着独孤夜实在太过于出色，他们虽然没有其他的非分之想，但是从先妄图让袁燕薇嫁给独孤夜，到现在想把孩子送给独孤夜顾沅二人养，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感觉到气氛的凝滞，顾沅不解地看着三人。
　　“你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要把菁萱送给你养？”长孙皇后还以为顾沅是因为知道她们的动机不纯才拒绝地这么彻底，如此看来，倒是她想错了？
　　“不是因为她觉得带孩子太累了，才想交给我，她躲懒几日么？”顾沅眨着大眼睛，十分不解。
　　听言独孤夜抽了抽嘴角，顾沅还真是，以己之心度人，袁燕薇有那么单纯么？
　　长孙皇后扶额，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明明顾沅往日十分聪颖，怎么在这件事情上头脑如此简单，“让夜儿回去解释给你听吧。”
　　说完长孙皇后猛然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顾沅就是觉得带孩子才累了，所以才以为袁燕薇也是这么想，然后之前顾沅和独孤夜一直不急着大婚生子也是因为这个？心下疑惑，但是也不方便问出口，反正两人都决定即日大婚了，她也就先不催了。
　　听言顾沅又转头看了下独孤夜，示意他解释一下。
　　独孤夜揽过顾沅，温言道，“回去后说给你听。”说完拉起顾沅，又给帝后行了个礼，以旅途劳累为由，先行告退了。
　　东宫正殿内，独孤夜细细地讲给顾沅听上午袁燕薇背后的打算。顾沅听言，柳眉倒竖，“竟有这样的人，为了荣华富贵，竟然舍得亲生孩子。”
　　独孤夜耸了耸肩，这样的人多了去了，又何止一个袁燕薇，“所以你也是歪打正着，这样正好，也省得那些人再有什么非分之想。”
　　顾沅喝了口茶，看着独孤夜，慢条斯理地说，“我觉得你们家有点复杂。”想他们家，小舅舅送来萧璃，那就是因为萧璃实在太欠揍，需要多加管教，哪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
　　“对不起。”独孤夜难得的又多了丝歉然，让顾沅应付这种事情，他心下也过意不去。
　　顾沅摆摆手，“也没什么啦，就是觉得他们不大真诚。”说完叹了口气，“天辰也是如此，只怕皇家都是一样吧。”
　　独孤夜扯过顾沅，把头埋在顾沅怀里，“很抱歉，让你嫁到帝王家。不过我会尽我所能，不让你再为了这种事情烦忧。”想到顾沅在认识自己之前，应该是极为无拘无束的，独孤夜自出生便知自己是未来的君王，是一国之主，自然没有体会过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
　　“无妨啦，有你在，我觉得很开心，也很满足了。”顾沅抱住独孤夜，安慰道，“不过我们的孩子，我倒是希望他能更多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不要被困于这枷锁之中。”
　　独孤夜点点头，他幼时也很遗憾只能在宫中读书习武，“好，到时候我们带他们出去历练。”
　　顾沅笑了笑，在独孤夜脸上亲了一口，“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