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听风雨》非渊

20、赤子之心

　　待轩辕承的人来通报大殿拜见已经结束，来请傲云太子妃的时候，顾沅忙不迭的跟着来人离开了。她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天辰不同于傲云，独孤夜一枝独秀，反而有西宫和东宫平分秋色，轩辕澈和轩辕承分庭抗礼的态势。因此陈贵妃与柳皇后也是面上相谈甚欢，实际上剑拔弩张，顾沅觉得如坐针毡，真不知道这些皇帝娶这么多妃子有什么好？
　　独孤夜与顾沅回到暂时所居的处所，闭上房间门，顾沅就笑眯眯地看着独孤夜，“大殿上情形如何？”
　　独孤夜也没打算隐瞒顾沅，“轩辕承不足为惧，未来这天辰，只怕是轩辕澈的。”方才他并没有说太多话，这次本来也只是带顾沅出门散心，他没兴趣找他们的麻烦。只是交谈几句，便知几人深浅。
　　顾沅点点头，“我觉得也是。”然后就把刚刚在丙宸宫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独孤夜，“要我说这柳家的人不但讨厌，而且愚蠢，什么都拎不清。”
　　独孤夜听得那些人竟差点想利用顾沅的时候眉头就一皱，也亏得顾沅脾气好，要是他，定废了那些人不可。
　　柳心艾那句话，不只是指桑骂槐，更有挑拨离间之意，要挑拨他和轩辕澈的关系么，看来这柳家早有计划。不过他们也是多虑，他从没打算针对过轩辕承，甚至他更属意轩辕承做天辰的皇帝，毕竟敌国有一个平庸的皇帝可比杰出的皇帝强多了。也是，这些人可不就是愚蠢么，自己蠢还非以为所有人跟他们一样蠢，这么简单的事情，独孤夜会猜不透么？
　　见独孤夜一直没说话，顾沅微微诧异，看看独孤夜。
　　独孤夜伸手揽过顾沅，语气极其温柔地道，“他们欺负你，我们晚上也欺负一下他们怎么样？”顾沅挑挑眉，“怎么欺负？”
　　“这种小事就交给为夫好了，夫人只管看着就好。”独孤夜抚过顾沅的脸，轻声笑道。
　　顾沅没好气地白了一眼独孤夜，这人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就不该把当时的原句告诉他。正准备回两句嘴，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顾沅拉住独孤夜的手，往内室走去。虽然守卫森严，但是还是谨慎点好。
　　独孤夜被顾沅拉着走入内室，挑挑眉，难道顾沅要主动对自己投怀送抱？大白天的这不好吧，而且两人还没大婚，不过想想顾沅要是主动的话也不错？那两人回去就接着大婚好了，反正也差不多。
　　独孤夜甜蜜的幻想还没完，就听到顾沅趴在自己耳朵上小声说，“我给你说哦，天辰翼王妃脸上有东□□孤夜身子一僵，就是为这种事情？亏他刚刚白白多想了那么久。
　　感觉到一丝遗憾，他就知道顾沅不会这么主动。抱起顾沅，倚在榻上，轻声问，“嗯？你怎么知道？”
　　顾沅就等着独孤夜这么问，忙得意洋洋的说，“当然是看出来的了，我看到她脸上似乎有涂抹的痕迹。不过她的易容术也真是高超，要不是仔细看我都没发现。”
　　独孤夜点点头，对顾沅的话深信不疑。说天辰翼王妃是易容，他半点都不会稀奇。看来这个轩辕澈么，还真是不容小觑。正想着就听到怀里的人儿继续说，“这小王妃还真是奇怪，不掩盖自己的武功，偏偏要藏住自己的容貌。”顾沅觉得要想藏拙的话，武功比容貌要有威慑力的多，容貌嘛，皮相而已，有什么好在意的？
　　独孤夜苦笑，长得极美却又毫不在乎自己的漂亮容颜的，怕也就是顾沅了。毕竟在世人眼里嘛，女人长得美比有本事重要多了，虽然他不这么觉得，看来轩辕澈也不这么觉得，“可能他们不这么觉得。”
　　顾沅点点头，“我觉得也是。要我说这天辰还真是一滩浑水，贵为王妃却不敢露出真颜。轩辕承也是，要是真想干掉轩辕澈，不早点下手，偏偏要等到他羽翼丰满的时候再准备动手，他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听着顾沅没大没小却又直击要害的分析，独孤夜莞尔，他的小沅儿真是聪明，“是啊，所以我觉得，轩辕承平时一定睡不安稳。”说着自己也笑了。
　　顾沅听言想了想，沉声说，“其实我觉得，轩辕澈没准一开始没有想要和轩辕承争的。”
　　“你怎么知道？”独孤夜讶然，他之前确实收到过奏报，轩辕澈一向行事十分谨慎，虽然有大权，但是仍然未与轩辕承主动有过纷争，连自己也说堪做肱股之臣。只是不知怎地，最近竟一反常态了，这也是他决定此番来天辰的原因之一。
　　顾沅摇摇头，“不知道，感觉。”看到独孤夜的神色，她便知道自己猜对了，“我今日白天见到轩辕澈，虽只是远远看见，但觉得此人应是光风霁月之人，应该还不屑于弑兄夺位。”
　　虽然独孤夜因为顾沅看人这么准，十分欣慰，他看中的人，果然各方面都是顶尖的。只是见到顾沅只见了轩辕澈一面，就毫不吝惜溢美之词，他还是有点不舒服。
　　舔了下顾沅的耳垂，充满磁性的声音慢慢说，“你猜的不错。不过，你以后看我就好。”
　　感觉到耳垂的酥麻，顾沅心叫，这个人实在太会撩了，真是难以想象把他平时的冰山和刚刚的热切结合起来。听到独孤夜的话，顾沅又只得苦笑，这个人还真是，和自己一样小气。
　　回身亲了亲独孤夜的嘴唇，舌齿相依之后，顾沅伏在独孤夜胸前，小声道，“好，我以后只看你。你这人真小气。”想了想又加了句，“不过我很喜欢。”说完继续依偎在独孤夜怀里，这个怀抱好温暖，真舒服啊，她现在开始考虑，要不要早点嫁给他算了？虽然成亲后名义上就不能再自由自在了，但是感觉有独孤夜一起，也很不错呢。
　　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顾沅的后背，感觉到怀中的人睡去之后，独孤夜把顾沅平放在床上，也在边上躺下了，先歇息一会，晚上宫宴只怕还要折腾呢。看着顾沅睡去的容颜，不知道梦到什么笑的这么开心，给顾沅擦一下嘴角流出的口水，独孤夜觉得无比惬意，丝毫没觉得美人流口水什么的太幻灭。
　　这边琉璃殿内，琉月也在跟轩辕澈交谈自己上午的经历。听到琉月说出柳心艾的话之后，轩辕澈眉色一凛，闪过一丝恨意，恶狠狠地道，“他们也不照照镜子，居然敢说你丑。”
　　琉月耸耸肩，她现在画的，本来就丑嘛，“人家其实也没说错。”
　　轩辕澈见琉月不介意也不说什么了，只心里再把左相等人记了一笔，没往轩辕承上考虑，他还不想对上自己的亲生兄弟。
　　琉月见状又把后面顾沅的反应说给了轩辕澈，“傲云太子妃，应该不是花架子。”
　　轩辕澈听言，皱了皱眉，不是花架子，那对于独孤夜，岂不是如虎添翼？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唯一的对手就是独孤夜，两人一直平分秋色，而琉月嫁给自己之后，他就觉得自己应该能压独孤夜一头了。而后又传出独孤夜沉迷美色的消息，他便嗤之以鼻，男人爱美色，天经地义，只是太过于沉迷美色就不应该了。虽然这次见到独孤夜，大殿上的他只需一瞬，便感觉到独孤夜强大的气场，但是没想到独孤夜的太子妃，也不是等闲之辈。
　　然，轩辕澈也没觉得太过失落，甚至隐隐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想来如果独孤夜果真沉迷美色，也就不配与自己相提并论了。如今看两人仍是并驾齐驱，他很期待未来与独孤夜的对手戏。
　　沉吟一瞬，轩辕澈对琉月说，“这样也好。”
　　没听懂轩辕澈的意思，不过琉月也懒得管，反正她又不打算做女皇，只需要把自己知道的告诉轩辕澈就好。想了想还是加了句，“其实我对独孤夜的太子妃印象还不错。”
　　如果说刚刚轩辕澈是皱眉，现在他就真是诧异了。琉月居然会说一个人不错？他怀疑自己是听错了。想自己那引以为豪的血影卫，都被琉月讽作一文不值，而如今，这么个尚且还不算知道底细的女人，居然得到了琉月的褒奖？
　　看到轩辕澈眼神中的疑惑，琉月挑了挑眉，“我觉得她有一种赤子之心，在这肮脏的皇室中，实在很难得。”
　　轩辕澈听言握紧了琉月的手，肮脏的皇室，这好像是自己带给她的呢。略带愧疚地看着琉月，琉月见此笑笑说，“不要介意啦，我只是觉得，如此珍贵我们却没有的东西，看到别人有，也是很好的。”
　　轩辕澈点点头，赤子之心，他们这种从小就在权力的争斗中长大的人怎么可能有，不过他没有，独孤夜一样不可能有，这是不是也是独孤夜如此宠着他的太子妃的原因？而至于琉月，小时候在慕容府半透明人一样的存在，从小倍受欺负，要是还能有一派赤子之心，天真烂漫的话，只怕早就活不下来了。
　　所以不同的环境造就不同的人，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如今既然见琉月如此珍视，他只得在心里暗暗保证，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尽量不要伤害到顾沅就好。
　　“不过其实我觉得，太过纯善也不是好事，今天如果是我，柳心艾那么说话，我肯定会事后报复的。”琉月又叹了口气，其实过于纯善的人，是不适合在这皇宫中生存的吧，看顾沅上午那一副如坐针毡的样子，琉月就微微为她捏一把汗，这样美丽的璞玉，只怕也很容易碎啊。好在看上去独孤夜对她还不错，但愿独孤夜能守住顾沅的赤子之心。
　　没想到轩辕澈这次竟然反驳了琉月的话，琉月把人想的太好了，既然她自己也说，顾沅十分聪明，不是等闲之辈，那么她就不可能是完完全全的纯善，最起码不会是那种任人欺负的小白花。“你想多了，依我看，独孤夜的太子妃，就算真是一派赤子之心，但是也绝对不是能够由的人任人宰割的。”
　　看到琉月不屑的神色，轩辕澈也来了兴致，“不信？我跟你打个赌，晚上的寿宴，只怕不会很平静。”
　　“赌就赌，你输了怎么办？”
　　轩辕澈一脸自信，“我不会输的，倒是琉月，你输了怎么办？”说着坏笑看着独孤夜。
　　“任君处置。”琉月恨声说道，“不过你也别太自信，我看人应该不会错。”
　　轩辕澈笑了笑，本就十分妖孽的容颜此刻显得更为迷人，“好，我输了也任你处置。”
　　琉月与轩辕澈击掌，表示赌约生效。
　　又过了一会，方听得轩辕澈缓缓说道，“其实今天晚上，我必赢无疑。这件事情就算太子妃不追究，你以为独孤夜是个好相与的？”
　　看到琉月神色松动，又接着说，“不过你也别难过，赤子之心么，不是愚蠢和纯善，所以也不算是有什么不对吧。”
　　琉月点点头，也对，她刚刚只顾着感慨顾沅的一派天真了，竟忽略了她是何等的敏锐，以及回柳心艾的毫不讲情面。虽然那些话说的乍一看像是毫无城府，但是在强权面前，讲究什么城府？自己说的开心就行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才痛快。”
　　轩辕澈点点头，若真是这样，这傲云太子妃倒真不是一般人，既善良，又懂得自我保护，独孤夜也真是厉害，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这么个妙人。
　　想到独孤夜，轩辕澈刚刚的闲散之意顿时散去，正色说道，“今日在大殿上，独孤夜并未做出什么出格之事，看来他应该没做什么其他想法。不过柳家这么一闹，现在真不好说了。”
　　虽然惹到顾沅和独孤夜的是柳家，但是在国家面前柳家代表的就是整个天辰。虽然说他日天辰极有可能会与傲云对上，但是轩辕澈不希望是现在。
　　和琉月对视一眼，看来琉月也想到这里了。晚上万一独孤夜做了什么，丢的可是整个天辰的脸。心下一沉忙派人准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