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听风雨》非渊

2、皇宫

　　傲云皇宫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原因都是他们的太子殿下这次出宫，回来的时候竟然从宫外带了一个容貌无双的美人回来，皇宫里一下子炸锅了。那可是他们的太子殿下啊，清冷华贵，遗世独立的太子殿下，东宫的美貌侍女也不少，之前也没见太子怎么放在心上过，这次偏生特意从宫外带回来？这可真是稀奇。
　　皇宫里热闹的议论纷纷，不过这份热闹并没有传到东宫，而这份热闹的核心人物，顾沅自然也不知道因为自己，引起了这么大的八卦。东宫还是像往常一样的冷冷清清，只除了东宫的侍女目瞪口呆，倒也不敢私自议论，不得不说独孤夜驭下颇严，倒是顾沅觉得不够热闹，不过也撇撇嘴，没多说什么。
　　独孤夜领着顾沅走入正殿，朝轻水吩咐道，“在偏殿中寻一间房间出来给顾姑娘住”。轻水微微诧异，这是没让顾沅跟皇宫里普通侍女住在一起的意思，是了，太子本来就没打算让顾沅当侍女，不过居然可以住在东宫，轻水不由得再次看了看顾沅一眼，但是也没有表现出来，忙应着吩咐下去了。顾沅倒没在意，反而颇有兴致的打量起这间宫殿，红木为柱，珠帘为门，白玉为席，果然奢华到了极点，而这奢华又没有寻常惯有的俗气，反而冷冰冰的，似乎因着主人的冷淡屋内的摆设也不过只是寻常之物而已。独孤夜看着顾沅颇有兴致的打量起自己的宫殿，不由得失笑，“不饿？”
　　听得独孤夜唤自己，顾沅才回神，“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
　　“无妨。要吃点东西吗？”
　　“好啊好啊，我都饿了。”说完一脸企盼的看着独孤夜。独孤夜摇摇头，忙吩咐下人传膳了。
　　顾沅看着眼前桌上的饭菜，不由得腹诽，东宫就是东宫，看上去比自己之前在外面吃的据说傲云国都最好的酒楼的饭菜还是好了不止一点，正想着抬头看看独孤夜，等着他开始吃饭。独孤夜没想到顾沅看上去不拘小节，实际上却还是这么懂得规矩，心头微微一动，朝她一点头，示意可以吃饭了。
　　独孤夜性子极冷清，平时在东宫基本上都是一个人用膳，偶尔也会去陪父皇母后用餐，其余的极少数就是和轻水天涯一起了，这样近距离的和女子第一吃饭，独孤夜生平还是第一次，也不知道怎么就留下顾沅一起吃饭了。顾沅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平时在家的时候跟着三哥胡闹惯了，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干，和男子一起吃饭什么的也没在意，看着独孤夜吃的慢条斯理，还不忘了给独孤夜夹了一大块肉，“多吃点肉。”自觉颇为体贴的照顾了一句，就继续津津有味的吃着碗里的饭了，在家的时候爹爹和哥哥最喜欢自己帮他们夹菜了呢。旁边轻水瞪大了双眼，给太子夹菜，这，一天下来轻水觉得自己的眼睛颇累。
　　独孤夜也没想到顾沅会给自己夹菜，但也没说什么，夹起那块肉慢慢的吃起来了。待吃完饭，才对顾沅说，“你先住在偏殿，我明天再领你四处逛逛。”顾沅没想到来这里做侍女的待遇居然这么好，忙点点头，“嗯，谢谢。”
　　“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还有事情要忙。”说罢独孤夜往书房走去。
　　顾沅拉住独孤夜的衣角，“哎？这么晚了你不休息吗？”
　　独孤夜不由得失笑，“我还有些奏折要改。你早点回去休息，我明天再陪你逛逛。”
　　“那我去给你磨墨吧。”顾沅眼睛一下子亮了。
　　独孤夜挑挑眉，带着询问的眼神看了下顾沅，顾沅笑笑说，“作为侍女，帮你磨墨不是应该的吗？”
　　独孤夜哑然，竟也点点头，“好。”说完径直向书房走去，顾沅见状忙跟了进去。
　　旁边的轻水已经没有再做出任何表情了，嗯，一起吃饭什么的都没什么了，所以只是去书房磨个墨，这就更没什么了，即使太子殿下曾经规定闲杂人等并不许进入自己的书房，就连书房平时的打扫，也都是自己和天涯、李慕、刘程他们轮流而没有假手于东宫侍女的。想到这里摇摇头，也忙跟着独孤夜走了进去。
　　顾沅虽然生性活泼，却也知道在书房不可太闹，也就安安静静地在一边帮独孤夜磨墨了。
　　两人认识虽不久，独孤夜也自认为已经比较了解顾沅了，难得见她安静下来的时候，竟别有一般风情，不由得嘴角含笑，饶有兴致的看着顾沅磨墨。
　　感觉到独孤夜在看自己，顾沅抬起头，“怎么了？是不是我把墨弄到脸上了？”
　　“没有没有，刚刚走神了而已。”
　　“哦，那你快点改吧。“
　　独孤夜点点头，又恢复了平常的清冷，故此两人一人写字，一人磨墨，颇有种红袖添香伴读书的感觉，倒也没之前那么冷清了。偶尔会打破这份宁静的是独孤夜朝轻水吩咐的声音，顾沅只是含笑磨墨，偶尔看看独孤夜，白天只觉得此人长得虽好，只是太过于冷淡，带着种疏离之感，此刻竟觉得他低头写字的样子颇为耐看，再或者看看此人也是字如其人，批改的奏折上是瘦瘦的小楷，端正却不觉得死板，反而还是让人觉得高贵的一塌糊涂，这个人真是，从万年寒冰中走出来的吗？
　　待改完最后一份奏折，顾沅正好很合时宜的打了个哈欠，正好被独孤夜看到，顾沅羞赧一笑，“既然你忙完了，我回去休息了哈，你也要早点休息，公事再多，毕竟还是身体重要些。”独孤夜点点头，本打算再与轻水讨论些什么的，竟也准备做罢了，看着顾沅离去的背影，嘴角竟然不自觉的涌出一抹笑意。
　　轻水将独孤夜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看来，白天这个姑娘在太子殿下心目中的地位可不一般。正巧这时天涯进来，向独孤夜汇报白天找人查的顾沅的情况。
　　没想到竟然什么都没查到。
　　天涯手下的暗卫是追查情报的好手，竟然只查到顾沅是从后金国的最西面，一路过来的。其余的关于顾沅的家世、背景什么的，竟然一无所获。
　　“会不会是后金国安排的？”轻水疑问道。
　　天涯十分笃定，“绝对不是，林则追查到的后金的情况，此人并没有跟后金权贵圈有任何交集，甚至后金国主应该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从后金往傲云来了。”
　　“可能后金把她的背景给抹了？”轻水发问的话才说出口，自己也觉得不对，以傲云国的能力，后金怎么可能瞒的过去，就听到天涯说，“林则一项靠谱，他都没查出来，我估摸着顾沅应该不是任何一方的人。”
　　轻水和天涯还在讨论，独孤夜愈发清冷的声音响起，“谁让你们查她的？”
　　两人没想到独孤夜对自己第一句话竟是这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忙跪下道，“属下只是担心太子殿下安危。”
　　“下去吧，不用再查了。”独孤夜不愿多言。
　　轻水欲言又止，“可是。”
　　“够了。”独孤夜摆摆手，语气中虽未含怒意，却已经带着绝对的冰冷，什么时候一个女孩子都能威胁到他的安危了，他真不屑，假如顾沅真是其他六国派来的，他也没什么好怕的。更何况，他知道不是。想到此又多解释了一句，“我相信她不是。而且既然天涯已经查过了她没问题，就没必要继续查下去了。”没说不是什么，意思却已经很明白。
　　二人在听到前一句的时候顿觉得头皮发麻，没想到太子会如此在意这个女子，竟连查一下都不能。听到后面一句才觉得心头石头落地，太子还是没怪他们，想到太子惜字如金今日竟然多说一句，心头一暖，忙退下去了。
　　待二人离去后，独孤夜却还想着顾沅。如斯容颜，却又毫不做作，想到顾沅清澈的眸子，独孤夜深信自己不会看错人，只有真正的从小到大备受父母宠爱的人才会有这么单纯可爱的举止，也只有从小到大几乎未受过半点委屈的人才会有这么清澈的双眼，所以独孤夜觉得顾沅就是从小被父母娇养的小女儿，只是不知怎么地被自己拐到了宫里做侍女。不得不说，独孤夜不愧是当世第一大国的太子，猜的丝毫不差，只是他有一点没想通的就是，看顾沅通身贵气，肯定是出于当世大族，怎么他竟从未听说过？也没有怀疑过顾沅告诉自己的名字是真是假，他直觉上顾沅心思单纯，定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欺瞒，心下诧异自己竟然对这个刚认识不久的人这么信任，倒也没有再多想了。不是不知道只要自己追问，顾沅肯定会告诉自己，而是觉得顾沅既然自己不说，倒也没必要追问下去了，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等到她自己想说的时候总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