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听风雨》非渊

13、夜半听雪

　　帝后心里暗骂这俩不争气的小混蛋一万遍，人家老二老三，嫡子都有了，他俩还跟没事人似的一点都不着急。不着急就算了，偏偏俩人还这么蜜里调油似的，恩爱的不得了，这么恩爱为什么不快点成亲？好歹让他们了却一桩心事啊。
　　心中念头一转，帝后对视一眼，就给两人赐婚了。
　　顾沅正低头欣赏眼前害自己出丑的这壶酒，没成想听见皇帝威严的声音，“顾沅，温婉淑德，娴雅端庄，着赐婚于太子独孤夜正妃，择日完婚。”
　　独孤夜微微一笑，拉着还愣在那里的顾沅上前谢恩了。顾沅狠狠的掐了一把独孤夜的手，都是这厮，害自己出丑。独孤夜以为顾沅是愤怒这么早赐婚的事情，也不多言，任由顾沅撒火，待晚上回去再给她解释吧。
　　顾沅心里烦闷，面上还是云淡风轻的和独孤夜手牵手谢恩。独孤夜的笑意稍纵即逝，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帝后看着台下相偕站立的二人，心中感慨，真是怎么看怎么相配。朝二人点点头，挥挥手让二人退下了。谢恩什么的都是假的，早点给自己生个孙子才是真的。
　　这番赐婚也很符合独孤夜的希冀，李慕曾经像自己汇报过宫里有人对顾沅的议论，说她妖媚惑人，名不正言不顺。独孤夜可以不在乎天下任何人的看法，但是顾沅却不能。
　　或者说独孤夜不允许任何人对顾沅有哪怕一点点的轻视，虽然下令阖宫不准议论，而且自己发现的尚早，这些话尚未传到顾沅的耳朵里，但是还是早点定下来的好。
　　众人脸上的惊愕已经换做了笑颜，忙不迭的连声恭喜。独孤夜此刻心情很好，对别人的祝贺也都欣然接受了，甚至还敬了在座的各位一杯酒，众人受宠若惊，赶紧在这个时候巴结往常连眼角都懒得朝他们这里扫一下的太子殿下。
　　只是众人还是不解，明明就是个侍女，怎么就被封作正妃了，他们最开始以为顾沅不过是个侍妾，来日能做侧妃已经算是抬举了。如今帝后竟直接将顾沅封作正妃，众人真是诧异，然而也只得把这个诧异压下，没人敢问。尤其是瞧见太子殿下虽然依旧清冷但不再淡漠的容颜，众人更不敢问了。
　　顾沅此刻酒已经完全醒了，见独孤夜饮酒饮的欢快，心中暗恨，这人酒量这么好，明显的一开始就想把自己灌醉，真是太过分了！恨恨地看着独孤夜，如果眼神能杀人，只怕如今独孤夜已经不能端坐在这里了。
　　待酒过三巡，长孙皇后突然问皇帝，独孤夜何日大婚。
　　皇帝瞅了一眼独孤夜，他恨不得说明天成亲，正准备开口，说正月十八是个好日子。就听到独孤夜沉声说，“既然是本王迎娶唯一的正妃，那必然不可太过随意。回头本王亲自推算一下吉日，待敲定好再通知礼部。不过可以吩咐礼部可以先准备一下仪仗。”
　　帝后听言蹙眉，自己儿子实在太过有主见，抢在自己前面说了话。刚刚长孙皇后问皇帝也不过是想赶紧催促两人大婚，没想到独孤夜竟然抢先接了口。
　　众人听言微微疑惑，太子殿下的意思似乎是不急于和顾沅成亲？既然如此，是不是说明他无意顾沅，那为什么不推掉赐婚？他们相信太子殿下只要想，完全可以做任何事情。然而他们忘记了一向宠爱独孤夜的帝后，如果不是因为独孤夜的喜欢，他们又怎么会随随便便把顾沅赐婚给独孤夜。
　　各人心怀鬼胎的当口，就听见独孤夜冷冷的开口，“本王刚刚说的唯一的意思，是我今生只会娶顾沅一个人。所以，很多事情该怎么准备你们应该明白。”既然这话迟早要说出来，还不如干脆一起说了算了，也省得有些人再有不该有的心思。
　　顾沅听言挑挑眉，还算不错，虽然害自己出丑，不过看在他在所有人面前做出承诺，也就没那么生气了。本来打算三天不理他的，现在想来等回去揍他一顿就好了。
　　独孤夜没想过自己这句话还能令顾沅消火，如果他知道的话可能还会再说一句更肉麻的话，保证顾沅连打他一下都不舍得了。
　　然，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如果说众人对顾沅以侍女的身份堪做独孤夜的正妃，还是不解、诧异的话，对独孤夜刚刚这句唯一，就真的是错愕、迷茫了，不少人感觉惊掉了下巴。一个未来的帝王，对一个女人做出这样的誓言，他们感觉真的是理解不能。
　　且不说独孤夜身份高贵，太子之尊，就连底下的皇子们、朝廷里的大臣们也都是三妻四妾，就一个女人，值得冷漠无双的太子殿下，做出这样的承诺？
　　帝后也都愣住了，两人虽然心知独孤夜很喜欢顾沅，但是也没想到独孤夜会只娶顾沅一人，这，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吗？何况独孤夜是未来的皇帝。
　　还是长孙皇后最先回神，儿子所做的一切决定，她都支持。本来她就希望儿子府里不要有太多女人，现在他都亲口说只娶一人了，她乐得这个结果。要说她虽然贵为国母，皇帝也很尊敬她，但是每当看到皇帝跟姜德妃等后妃亲热的时候，她心下总会有点不爽，如今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儿媳妇能得到，她觉得很好。
　　皇帝也没觉得有什么，反正只娶一人的是独孤夜又不是自己。自己这个儿子，从小到大，就是颇有主见的。他想怎样就怎样好了，本来女人就是可有可无的，如今他既然和顾沅两情相悦，这样也不错，也省得长孙玄昃等人再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只是只娶一人事小，俩人倒是早点成亲给自己抱孙子啊，不得不说看到袁燕薇和长孙舜英接连有孕，又听说姜九歌和四皇子关系也好得很，只怕也快了，帝后希望独孤夜早点有孩子的执念就更深了。如果两人知道独孤夜和顾沅因为不想出现第三个人打扰两个人的美满生活，只怕会气得吐血。尤其是如果知道自己期盼已久的孙孙，竟然被两人认为是第三个人，恐怕会下令把两人关在东宫，直到顾沅怀孕为止。
　　众人看到帝后淡然的神色，心下一定，在座的也都是见过大世面的，面上的惊愕也都被淡然所代替，不过是一个未来的帝王废除三宫六院只娶一人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本来这也是独孤夜自己的事情嘛。
　　倒是二皇子三皇子等人不以为然，当太子有什么了不起，女人都只能睡一个。尤其是二皇子，看到独孤夜对顾沅百般体贴，心下更是嗤笑，顾沅不就是长得好看了一点，论脾气，哪及得上金儿银儿的柔情似水，再者说，看顾沅一副不同人事的样子，只怕伺候人的本事，连长孙舜英都未必比的上。作为太子，在众人面前作出只娶一人的承诺，往后顾沅怎么可能敬畏他，只怕回头顾沅都有可能骑在独孤夜头上。女人嘛，就应该恩威并施，这样他才能够在乎自己。自己这个嫡兄，真是聪明劲都用到谋略上了，怎么对待女人，还得向自己学习啊。二皇子美滋滋的想着，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府中姬妾的一团混乱。
　　两人回到东宫正殿，既已赐婚，帝后也不拦着两人晚上睡一间房间了。倒是独孤夜很有分寸，说好的不在大婚之前碰顾沅就一定不会碰。闭上房间门，顾沅就拿起床上的枕头砸向独孤夜。
　　独孤夜接过枕头，“因为赐婚不开心？你放心，只要你还不想成亲，我是不会答应大婚的。凡事都会等到你想了为止。”
　　顾沅凤眸一挑，“谁说因为赐婚不开心了？难道赐婚不是顺理成章的吗？”说着继续拿另一个枕头，朝独孤夜砸去。
　　独孤夜挑挑眉，“不是因为赐婚？”
　　顾沅见扔过去的枕头都被独孤夜抓住了，脸上怒气更盛，“你少装蒜，你劝我喝那么多酒，害我在众人面前出丑。你竟然还忘了。”说着又拿起一个软囊，扔向独孤夜。
　　这次独孤夜任软囊砸在自己身上，一下子跳过去抱住顾沅，“嗯？你说什么？你生气不是因为赐婚？”
　　“赐婚我有什么不开心的？”顾沅不以为然。
　　独孤夜轻舒一口气，原来她还是想嫁给自己的嘛。俯下身子在顾沅脖子上亲亲，“劝你喝酒是我不对，你罚我怎么样。”
　　见独孤夜认错态度实在不能更好，顾沅贼兮兮的一笑，仰头看着独孤夜，“那罚你，背我去外面看雪。”
　　独孤夜挑挑眉，“现在？”
　　顾沅含笑看着独孤夜，点点头，“就是现在。”笑眯眯的抱住独孤夜的脖子，“你说的给我赔礼道歉的哦。”
　　看着顾沅笑的欢快，这么晚了，独孤夜无奈道，“你不是最怕冷的吗？”
　　顾沅想了想，“有你在我就不怕冷了啊，穿厚点就好了。哇，新年第一天，太子殿下背我看雪，好开心呢。”一脸贱兮兮的看向独孤夜。
　　独孤夜因着顾沅那句“有你在我就不怕冷了”，心中泛起丝丝涟漪，忽略了顾沅对自己的打趣，点点头，取过顾沅的斗篷，给顾沅披上，“好。”
　　不知二皇子看到眼前这一幕，是不是还会感慨只怕顾沅以后会骑在独孤夜头上，怕是已经了。
　　顾沅见状一下子跳到独孤夜的背上，独孤夜背着顾沅出了门，就去梅园好了，反正这个点了应该也没什么人。
　　梅园梅花开的似火，映着白雪，盛开的格外妖艳。而点点灯火，使眼前的景象显得格外温柔。顾沅趴在独孤夜的背上，眼前这个人真好呢，自己想做什么都由着自己。新年第一天，真是个好日子。独孤夜背着顾沅，像背着整个世界，只感觉最重要的东西都在自己背上了。
　　顾沅拽一下眼前的梅枝，看着簌簌的雪轻飘飘的落在两人身上，这算不算两人一起走到白头？心情极好的要独孤夜放下自己，偌大的梅园只有两个人手牵手在黑夜中漫步，欢声笑语，伴着点点灯光，温柔的让人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