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爱天颜[百味胭脂弄]》冥灵

27、三、巧克力慕斯

　　耀杰向小艾借了一套小艾爸爸的衣裤，洗完澡出来。小艾爸爸的衣服朴素又中规中矩，可穿在耀杰身上，却俨然是另一种风格，配上一双人字拖，看着竟有些风生水起、得意张扬的样子。耀杰已经通知过小工，这些天饭店整顿都不用来上班，小工也知道老板家人闹离婚，索性纷纷找别的工作去了。耀杰看着空关的饭店，撇撇嘴，不知道从何说起。
　　小艾舅舅不知从哪里找出一盒象棋，同殷响在一楼下着。
　　小艾舅舅看见耀杰朝他努努嘴，“小艾在楼上，她说有话对你说。”
　　耀杰就趿着拖鞋，扶着腰慢慢走上去，身上的伤一阵一阵的疼，好的不见快，纹身依然没有给他什么意外的惊喜。他敲了敲门，看见小艾坐在椅子上正在泡茶。
　　小艾也看了看耀杰，给他泡了一杯，“很香的茉莉花绿茶，喝吧。”
　　耀杰脑子在高倍速运作，不知道小艾要同自己说什么，关键是他的态度至少该向从前一样，对什么都无所谓、摆得平，看得开也很潇洒。可是最近自己的处境小艾全都知道，根本是四个字，一塌糊涂。他明白自己不能在小艾面前表现出沮丧和放弃，小艾是一个文弱的姑娘，从小被父母保护的很好，看这个世界是用一种天真纯善的眼光，她经不起风雨，也承受不了打击，就像成年人看孩子哭泣都要心软的，没有人舍得伤害他们。
　　“那个……你爸这件衣服真不错，全棉的……”耀杰刚想了句开场白就想抽自己嘴巴，多傻的一句话，简直是殷响说的，也不能从他口里说出来，唉，越活越傻了。
　　小艾果然咯咯就笑了起来，茶水溢出来，流淌在桌面上。于是耀杰看见了那把银簪子，插在桌上，插得很深，小艾没有办法把它拔出来，只能任由它留在那里。
　　这是出自少数民族手工艺的银簪子，绝不是什么时尚的产物，并且以如此奇怪的方式出现在这里。耀杰皱皱眉头，“是不是有什么人来过了？”
　　小艾却摇摇头。
　　耀杰伸手一把攥住簪子，奋力朝外拔，簪子只是松动了一下出来了一点。耀杰一口气不能把它拔出来，反而带得全身伤口疼，只得气馁的放弃。为什么！耀杰捶了一记桌子，恨自己没用。

　　“小时候一定没有人对你说些奇怪的故事吧……”小艾道。
　　唉？耀杰没反应过来。
　　小艾就在他身边坐下，此时看耀杰反而要比从前亲切些，似乎经历了这么多事，已经对他不设防备，反而感谢他都陪在自己身边，如此熟悉，愿意和他说话，愿意向他倾诉。
　　“我小时候，妈妈一直和我说起许多奇怪的故事，现在想来她是试图通过那些故事向我传达一些信息，可是爸爸总要拦着，爸爸希望我过平凡安全的生活……”
　　“你能明白她们的用意？”耀杰看着小艾的眼睛，她的眼神实在是太纯净无辜了，看着像一个毫无心事的姑娘。
　　小艾却点点头，“我不是很笨很笨啊，我只是，只是……很依赖爸爸和妈妈，非常非常依赖，我喜欢单纯一点生活，想我自己的小心事。每一天睡觉前和每一天清晨醒来，都感觉到家人在身边，多温暖，多幸福……我对这个世界和生活的憧憬并不大，我只是想，想……”
　　小艾说到此深呼吸，不让自己掉眼泪，但她说的话，耀杰已经听懂了。
　　没有野心，没有虚荣，没有伪装，没有世俗上所有乱七八糟的东西，耀杰认识的女人如此多，对他倾心的，讨好他的，合他眼缘的，种种种种……可他总是乐意去照顾小艾，对小艾多一些关怀，其实正是喜欢她的纯真，喜欢她的无忧无虑，在她身边能感觉到真正的平静，不用设防。

　　“好了，好了，总之现在咱俩真是同命相怜。我妈叫我跟她回外婆家去……”耀杰说到这里，小艾忽然抬头看着他，流露出害怕听到他决定离开的消息。耀杰连忙摇头，“不去，当然不去！我们这饭店才开多久，我才不甘心让它关门，大不了我再去聘个厨师来，重新经营嘛，最次不过卖盒饭！”
　　小艾听他顽皮的语气，笑了。以前觉得他像大哥哥，跟自己无论是年龄还是内心都隔着好几岁似的，怎么现在却觉得他就像个大男孩，很容易亲近。
　　“我也想过了，想继续读书，好好生活，静静守在这里等爸爸和妈妈回来，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回来的。”小艾说。
　　唔？耀杰的眼神在说，那关于发生过的奇怪的事件，打算全都置之不理吗？
　　小艾竟然能看懂他的眼神，点点头，“我决心对奇怪的事不再好奇，至于奇怪的人，我会请他们离开，我不进那个复杂的圈子里去，我还是我自己，伍小艾。我要等爸爸和妈妈回来！”
　　啊？耀杰一纳闷，想了想，明白了。原来小艾的懂事和坚强，让人猛然以为她在一夜间成长的那种成熟，只是她在为找回从前的平凡生活而做出的努力，她允许自己变得成熟起来，并不是为了踏上全新的生活，迎接未知的挑战，而仅仅是为了将从前的宁静和幸福寻找回来。这样真的可以吗？！

　　“读书总是好事，你好好上学，学杂费的事情不用担心，你生活起居的全部费用我包圆了！”
　　“不不，我可以去打工赚钱的！”
　　“傻瓜，让你爸妈回来还给我就是了。”
　　“不，我不想给你额外的负担……”
　　“这就是你不了解我了，我性格有点三分钟热度，喜欢东混西混的，得有些压力，才能很执着于一件事情，有你在，正好帮我这个忙！让我有点责任感嘛！你说是吧？！”耀杰说着高兴，竟然忘情的伸手捏捏小艾的脸颊，或许是他从前和一些女性朋友间亲密逗趣惯了，但他刚揉上她的肌肤立刻就感觉到尴尬，有种莫名的感觉，他忙松下手来。坐在身边的小艾可不是扎羊角辫的小丫头了，她早已经是个大姑娘，长发飘飘，纯美无暇，在他心中一直是个漂亮的玉娃娃。
　　耀杰看小艾，瞪大眼睛，她的脸飞上两朵红云，果然也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了。
　　“我下楼去看他们走象棋……”耀杰站起来干笑两声，扭头走了。一边走一边又骂自己白痴，干嘛说走就走，这不像欲盖弥彰嘛！本来又没什么！他何时在女人面前拘束过！干嘛这么傻呀，耀杰越想越晕，歪着嘴走下楼去。
　　小艾则站起来擦擦桌子，擦擦水壶，把茶水倒了再续上新的，做了一系列毫无意义的动作。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感觉怪怪的……
　　这时候耀杰的年龄在她心中又骤然大了几岁，毕竟是一个成年的男人呀，又高又大的，还是不应该靠的太近的吧……这一想，心中的防备渐渐又垒起了一层。总之是不太好的，小艾想。

　　下午时耀杰出去买了几身衣服，回来时带了一盒小方蛋糕，各种花色的。到饭店往桌上一放，看见风雷和殷响还在下象棋，两人瘾头极大，不分个绝对的胜负丝毫不甘心。耀杰拆开蛋糕盒子，拿了块巧克力慕斯给小艾，小艾好喜欢这个味道的，坐在一边乖巧的甜蜜的吃着。
　　晚饭时两人把继续上课和继续经营饭店的事给另两个人说了一说，殷响很乐意接送小艾上学，这点让耀杰有些放心，毕竟他们可以排斥复杂的环境，但危险却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小艾舅舅却一直冷笑不说什么，好像觉得两人的决定是小孩子过家家，半点不现实。
　　总之日子得往下过，全得走着一步看一步。
　　既然没人抗议，那就暂且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