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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 92 章 ...

  •   第九十二章

      南淄州十万大山深处寄来的信让仪贵妃娘娘高兴得快疯了,王白石随信寄来几幅画在素色笺纸上的小画,笔触十分传神地画出了小莺莺或哭或笑或发呆或睡觉淌口水的可爱模样。黄鹂儿看着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吩咐宫女让人把这几张画精心装裱起来,挂在龙陂阁寝殿中,天天对着看。
      黄鹂儿后知后觉,蓝舸她们几个宫女却都是人精里的人精,冷眼瞧着皇上整整两天了没在在仪贵妃娘娘跟前露过面,晚上更不用说了,把黄鹂儿一个人晒在了西宫里。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难不成那天晚上仪贵妃真的惹皇上生了气?不象啊!仪贵妃向来没有贵妃样子,以往不管闹得多离谱多出格,皇上从来都是听之任之,这到底是犯了什么错了?
      蓝舸悄悄探过仪贵妃的口风,黄鹂儿那里什么也问不出来,只是每天傍晚皇上身边有人过来捎话让她自己安歇的时候,蓝舸能从她脸上看到一丝不知该如何掩饰的失望。
      “娘娘,”用过晚膳后,蓝舸走到在灯下独坐的黄鹂儿身边,“奴婢……奴婢让人打听过,皇上这两日都是独宿在首阳宫中,并没有召人侍寝……”
      黄鹂儿眉梢一抬,轻笑道:“打听这个做什么?”
      蓝舸也笑:“好娘娘,若是宫中的主子个个都象您这样就好了!”
      黄鹂儿顿了顿,轻声对蓝舸说道:“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皇上他……皇上他怎么好几天都不理我了!”
      蓝舸有点好笑地说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还是要问娘娘,那天晚上,皇上怎么好端端地让您回来?当时是出什么事了么?”
      黄鹂儿想想,摇头:“没有啊!皇上还让说他一会儿就来,让我等他一会儿。后来就让我回来了。”
      “这就怪了!”蓝舸皱皱眉,又问,“那之前呢,娘娘有没有做过什么?按理说皇上是不会这样对娘娘的!”
      “之前?”黄鹂儿看着蓝舸,“之前我什么也没做呀,就给皇上送了碗宵夜。”
      “奴婢不是说那天晚上,是说前些日子,那天晚上之前,娘娘有没有做过什么?”
      “前些日子?”黄鹂儿眼睛眨了眨,颇有些心虚地点点头,“倒真是做了一件事……”
      “什么事?”
      黄鹂儿讪笑着:“戴嫔的弟弟有病,我帮他找了一味药……就这一件事,别的真什么也没做!”
      “药?什么药?是我们昭阳宫里有的药么?”
      黄鹂儿含混地点点头:“是,是吧……”

      金国太子陈瑞遇刺身亡后,卫金两国好不容易才安定的边境又变得紧张起来,金国二、三、四三位皇子一起赶到卫国都城钜川,迎回了太子的遗体。
      原本应该哀哀凄凄的丧仪上却出了点岔子。
      渚州都督麦元庆的两个儿子、永安王妃麦灵的一兄一弟,在前往陈瑞灵前致奠的时候与金国侍卫不知怎么地言语冲撞起来,厮打成一团,差点掀了陈瑞的灵堂。陈瑞的灵柩离开钜川之后刚出卫国边境进入金国,当天晚上就被人掀了棺盖,往尸体上倒进去一大桶狗血屎粪,守灵的数名侍卫全数被杀,金帝暴怒,举国激愤,矛头全部指向卫国,边关局势顿时变得紧张。
      居住在永安王府里的澜贵太妃当然知道麦氏兄弟是为了什么才会发这么大火,甚至于要污尸泄愤。永安王妃麦灵自从驿馆那可怕的一夜之后,神智到现在还有些不太清爽,原本丰腴俊俏的女孩子瘦得脱了形,两只眼睛里全是畏惧的神色,让人看了就心疼。
      那些该死的金国侍卫!
      那个该死的幕后主使!
      澜贵太妃漂亮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很快又舒展开。现在需要她操心的事太多,她没有生气的功夫。从外头请来的戏班子在王府里搭台唱戏,选的都是些热闹的折子,就是想让人觉得永安王爷腿摔伤不能出门,在家里闷得慌。澜贵太妃看看身边围绕着人,心里觉得很伤感,但又不能露在脸上,她用丝帕在唇角按一按,轻声而又威仪地问身边的下人:“王爷呢?今天有没有去探望过王妃?”
      王爷身边侍候的人被喊过来问话,贴身小太监伏地颤声向贵太妃禀道,王爷用过午膳就离了府,至今未归。
      澜贵太妃咬着牙,手往茶几上用力一拍,腕上的玉镯响亮地拍在坚硬的木面上,应声而碎。

      卫国皇后陈氏亲眼目睹长兄辞世,哀恸过度胎象不稳,被安置于灵石离宫养胎,没能与三位兄长见上一面,更没能亲手送太子哥哥的灵柩返回故国。
      只是陈萱牢牢记住了陈瑞临终时说的那个名字,她以前不谙政事,对这个名字也只是听说过而已,现在静下心来仔细想一想,依稀能想出几分端倪。在收到太子哥哥手下远道送来的几样遗物后,陈萱明白了哥哥的用意。
      只是她没想到,恐怕连殷释也没有想到,殷祈现在居然还有这么大胆子,再次趁夜潜进离宫。
      陈萱坐在床上,床帘刚一放下来,殷祈就从帐顶轻轻跃下,按住她惊谔的嘴。陈萱死死盯着殷祈 ,眼泪唰一声就流到了他的手指上。殷祈脸上拧了一下,张开双臂拥住陈萱,用几乎快箍断她身体的力气。
      帐外的宫女还在轻轻走动着,吹熄最后的烛火。陈萱多想让她们留下一盏灯,好有点虚弱的光线,让她看清拥着她的这个男人。殷祈痛切地与陈萱对视,手掌摩挲着她的腰背和头发,眼里的爱意和思念象潮水一样,让陈萱没顶。
      “木兰。”他嘴唇动动,无声地唤她的名字,陈萱用力点头,披散的长发滑下来遮在脸畔,殷祈把它们撩起来,放在唇边吻,象吻她的嘴唇。
      陈萱第一次主动地跪起来,抱着殷祈的头,俯吻上去,她瘦小的身体颤抖个不停,嘴唇却是坚定无比,从他的唇边滑到他的脸颊上,再滑到他的耳侧,用最低最低的声音轻声说道:“妆台左边第二格柜子里有一个黄布包裹,一会儿我带宫女出去,你拿上包裹,去找江夏王。”
      “皇叔?”殷祈皱皱眉,“怎么?”
      “你别管,去找他!”陈萱的语气也是从来没有过的沉着沉重,殷祈看着这个从来都很听话很胆小的女人,抱紧她:“我不能久呆,木兰,想我不想?”
      陈萱点头,把泪水揉在他肩上:“殷祈,殷祈……”
      两个人紧紧相拥着,谁也没有再出声。婆娑尘世苦厄处处,佛都能看得见么?这是陈萱在与殷祈相遇那一夜里,对着燃灯古佛的佛像问出的一句话。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生死相续,因果循环。她觉得这个问题在今夜找到了回答。
      其实佛祖一早就把答案说了出来,就在那间佛堂里,就在她彷徨无措的时候,他出现在了她面前。佛祖知道她欲历苦厄,所以把他赐给了她。怎么还能说佛祖不慈悲?怎么还能说佛祖看不见?
      陈萱痛洒着热泪,却又抿起嘴角笑了起来,她握住殷祈的手,慢慢按在自己小腹上,对他温柔说道:“我会好好生下他……为了你……”殷祈的眼眶一瞬间也被泪水占据,他咬咬牙,紧闭双眼。

      皇后娘娘睡到半夜又嚷嚷着热,无奈之下宫女只好侍候着她离开寝殿,到溶洞里去歇凉。
      陈萱坐在溶洞里的石凳上,右手搭在刚刚被他亲吻过的唇边,既然无法克制,干脆就任由眼泪洒落在胸前。
      只要他好,就够了!
      有了那样东西,江夏王一定会帮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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