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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   殷释手拈银钉轻轻把玩,烛光照在钉身上,光韵流转。他对站在面前的黑衣人说道:“你要见朕,什么事?”
      黑衣人拱手,似乎很难启齿,呃了一声,缓缓道:“皇上,臣有一事,不能不禀。”
      “你说。”
      黑衣人又沉吟了一下:“皇上,敢问皇上可曾想过,仪妃娘娘此胎所诞若是一位公主,那么……”
      “那么什么?”殷释心头一紧,随即惊道,“你是说,如果生个女儿,也会……”
      黑衣人垂首:“皇上,苌弘碧血世代相传,就算仪妃娘娘诞下皇子,那皇子的后代里始终也要有一位碧瞳女子。”
      殷释手里的银钉掉在桌面上,他盯着黑衣人:“有什么法子没有?”
      黑衣人苦笑着摇头:“苌弘碧血神力所化,我等凡夫俗子哪有这个力量与天相较。如果真诞下公主,只能设法把她的碧瞳藏起来。”
      “怎么藏?”
      “禀皇上,这件事须得此刻便着手进行。若想掩藏碧瞳,只有服食荆果,以荆果之毒压伏体内碧血,才能显现常人的血色与眸色。只是这荆果乃是稀世的奇珍,一旦服用须臾不可中断,须得要收集大量荆果才敷使用。”
      “那么鹂儿呢?”殷释忽然想起来,“她如果再服食荆果,是不是也能恢复常人的血色眸色?”
      “荆果一食,中断不能超过三个月,仪妃娘娘已经断了这么久,再吃多少,也是无用了。”

      难得的一天晚上,回到昭阳宫时黄鹂儿还没有睡着,看见殷释回来,她迎上去,帮着除冠更衣。殷释拿起她随手搁在几上的竹绷,看见上面绣的花,不禁失笑,黄鹂儿劈手夺过藏在身后:“不准笑!”
      “我不是笑,”殷释环住她,用下巴蹭蹭她的额头,“我是想说,你绣得很好。”
      “骗人!”黄鹂儿被他搔弄得又痒又痛,歪着头躲,殷释松开手,拉她一起坐下:“绣的那是什么?”殷释忍不住又逗她,黄鹂儿怒目:“你!”
      殷释哈哈大笑,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大掌轻按在隆起的腹部:“累不累?”
      黄鹂儿摇头:“皇上,沙老公的事,有没有查到一点线索?”
      “金国那么大,找到他还需要一些时日。”
      她刚沐浴过,头发披散着,满是花香,殷释拿起一绺闻,凑在她耳边低语:“陪朕沐浴。”黄鹂儿突地跳起来,满脸绯红,扬声唤宫人来侍候皇上沐浴。殷释知道她害羞,也不多说。
      龙陂阁西首一间静室单独辟出来修砌了浴池,不太大,却很精致。黄鹂儿趁着皇上去沐浴的功夫,吩咐准备了一点夜宵,就放置在宫院里一架紫藤之下,都是平时她爱吃的几样点心。黄鹂儿也曾经仔细观察过,殷释虽然对膳食很讲究,却并没有什么很爱吃的或是很不爱吃的。向昭阳宫里侍候多年的宫女打听,这才知道他身为龙子凤孙,不挑食不过食也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方法。黄鹂儿不知怎么地,突然生出股怜惜的心绪。
      坐在案几边等了很久也不见殷释出来,侍候的宫女过来禀报,皇上在浴池里睡着了。
      因为天气已经热了的缘故,池水温度不高,窗户开着,屋里并没有氤氲的水气。黄鹂儿站在门口,看着斜躺在浴池浅岸头枕石璧的殷释一脸安详的睡态,轻轻挥挥手让宫女离开,她缓步走过去,坐在一边放置衣物的椅子上看他。
      以前并不是没有见过他赤裸身体的模样。灯光照在水波上,滟潋晃动,他周身被温暖的水流包裹着,让她想到自己腹中的孩子。长发垂散开,也在水中荡漾,这个时候的殷释,分明多了点让她陌生的脆弱感觉。她一点一点逡巡他的身体,从宽阔光洁的额头,直到随意弯曲着的小腿,从他紧紧抿着的唇角,直到修长有力的手指。
      可是她却突兀地回忆起羡陵绝顶拥着她的那双手臂。她对他说,我恨死你。他收紧有力双臂,在她耳边低语,我知道。
      他离开时候的夕阳,那红光,怵迫得让人不能呼吸。满眼泪水挡住他的背影。月河边的月光。天地间全部都是他的声息。鹂儿,鹂儿,鹂儿。
      人生恰如一杯随意倾泄的覆水,东南西北各自奔流,没办法停下脚步,更没办法收回头。
      黄鹂儿站起来往外走,身后传来水波声,回过头,殷释在水里翻动一下,眼睛微微睁开看向她的方向,轻笑着,低唤:“鹂儿……”
      黄鹂儿怔怔地看着他的笑容,站在当场,泪水刷地流下来,哭到抬不起头。殷释朦朦胧胧的睡意被她这一哭全吓没了,站起来几步走到她面前,把她搂进怀里:“怎么了小丫头,哭什么?”
      每夜每夜都枕着这个怀抱入眠,黄鹂儿死命抱紧他,他身上的水沾湿了她的衣襟。
      “好了好了,嗯?”她的这个动作让殷释有点感动,又有点好笑,他拍拍她,在她头顶轻吻一记。黄鹂儿这才发现怀里的男人身无寸缕,慌忙想推,触手都是他的皮肤,又急着缩手。殷释笑着握紧她的手,牵引着,覆上自己胸口。
      “看过了就想跑?那可不行!”
      门窗都开着,屋里又灯火通明,外头的人一眼就能看见他们俩的举动,黄鹂儿顾不上哀啊伤啊的,捏着嗓子急道:“快别,让人看见象什么?”
      殷释干脆地横抱起她,笑道:“象什么?你说象什么?”
      他一步一步走进浴池里,她身上穿的衣服轻薄,沾水全贴在身上,因怀孕而比以前丰满许多的身体曲线毕露,殷释双臂把她挡在自己和池壁之间:“鹂儿,还记不记得悬云山上的那次……”
      黄鹂儿上下抵挡他的手掌轻揉慢捻,嘴里着急地斥道:“不行不行啊,你怎么这样,啊,快别……”
      “我怎么样了?你说啊!”
      “你你你……你流氓!”
      殷释笑得打跌:“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趁他笑的当儿,黄鹂儿吸口气蹲进水里,从他臂下钻过去往外走,一边走也一边忍不住大声笑叫道:“皇上耍流氓,啊啊啊……”

      数日后,皇后陈氏自请前往悬云山离宫,为仪妃娘娘腹中的龙脉祈福。黄鹂儿十分感激,把皇后送到宫门处。因为金国的再次战败,陈氏这个皇后在宫里简直就象是个隐身人,戴嫔燕嫔对她也不过表面上的应付,比起黄鹂儿的昭阳宫,她的居处几乎就是个冷宫。
      寒暄几句,目送皇后凤辇离开,一转身正对上朝她微笑的三皇子殷祈。黄鹂儿想也没想,怒瞪一眼昂首欲走,殷祈却是十分恭敬地朝她行了个礼:“仪妃娘娘。”
      黄鹂儿干脆地一甩裙子,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经过,听见身后他渐渐远去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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