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踏雪尘埃

8、闻到海的味道

　　一大早，他让管家的夫人冒充葛睿的妈妈给班主任请了假，他自己随后打了个电话也请了假。吩咐厨房烤葛睿最爱吃的小蛋糕，他缓缓走上楼去，却看到葛睿站在门口，只穿着件单衣，光着小脚丫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眼神里是迷惑与惊恐。他不忍地走过去，牵住她的手，在她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带她回到房间里，躺上床，盖好被子。她用一双晶亮的眼睛盯着他，一刻不停地盯着他。他笑了，摸着她的脑袋说：“本来要好好骂你一顿的，骂你这么不会保护自己，不过看在你知道来找我的份上，这次就饶过你吧，下次不许再这样吓我了，听到没有？”葛睿半晌没有言语，突然嗫嚅出两个字“谢谢。”“傻瓜，咱俩之间还用得着这么客套的话吗？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还是下去吃点东西？”葛睿这会儿的神智已经逐渐恢复过来，她奇怪自己怎么会在无意识间找到查傲飞的家，难道两人冥冥中真有一些紧密的联系吗？不想再看到查傲飞脸上那种让人觉得似同情的怜惜之情，她振作了一下，坐起身来开始穿衣服。两人牵着手走下楼，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早餐。葛睿拿起一块面包呆呆地啃着，查傲飞将香浓的咖啡塞在她手中，她惨然一笑，“好像你总是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在我面前出现啊，我为什么会这么糗呢？”看到她会自嘲，查傲飞才稍稍放了一点心。他知道她的心结还没有打开，不过这事急不得，只能慢慢地开导安慰她了。吃完一顿无比静默的早餐，查傲飞望着她，说：“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逛逛吧。”看她没有反对，他开车载着两人来到那片静谧的海边。

　　海浪一波波拍打着岩石，有海鸥在上空飞旋，空气里有潮湿的咸咸的味道，就像眼泪的味道。两人在岩石上坐下，葛睿久久凝望着天空，眼睛又有些潮潮的，她低下头，心中难念道“不能哭，以后你就是一个人了，没人会因为你哭就格外照顾你，不准哭。”突然有一只胳膊将她轻轻地揽了过去，“我的肩膀可以借你靠一下，放心，不收费的。”葛睿却坐直了身子，她望进查傲飞的眼中，“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查傲飞一瞬间有些恍神，是啊，为什么呢，他自己也不知道，可就这样做了。“算了，不用回答了，我很感谢你，可是以后的路我还是要靠自己的。”葛睿不想看他为难，她想听他的回答，可又怕那个答案不是她想要的。或许是朋友就好吧，可他的影子已经深深印在她的心里了，以至于她在大雨滂沱中会在那样无意识的状态走到那么远他的家里，不管怎么样，能做朋友也很好。查傲飞却在此刻开口了，“其实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就顺着自己的心意这样做了，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他的声音飘飘的，听起来那么不真切，却一个字一个字飘进她的耳朵里。她淡淡地笑了，这才是他吧，从来不会说些什么甜言蜜语的谎话，可这回答却是那么真实，让她有一种踏实的感觉。“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那么狼狈，真的是你母亲动的手吗？”她默默地点了点头，脑子里又浮现那朵妖冶又阴暗的血红的花，她不禁战栗了一下。“为什么事情，是她生你爸爸的气迁怒于你吗？”她定定地看着他，“因为我妈恨我不是个男孩子，因为我爸要和她离婚，因为我是个包袱，是个扫把星……”一只大手突然捂住她的嘴，“不许这样说，在我眼里你一直是个能带给人幸福和快乐的天使，你和那些词沾不上边。再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扫把星。那只是一些无能的人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他停了一下，又接着说下去，“那些纠结是你父母之间的事情，你管不了，也无须去管。而他们之间感情的破裂也不应该波及到你。你妈也是一时情绪失控，她心里肯定也是为有你这样一个女儿感到自豪的。所以，打起精神来，为了那些爱你的人，振作起来。好吗？”仿佛是第一次听他说那么长的一段话，可她真的很喜欢听那些话，暖暖的，熨帖着她冷冷的心。“再接着说下去吗，我喜欢听，再说些什么，随便什么。”她拽着查傲飞的袖子，像一个小孩儿要糖果吃一样。查傲飞不禁哑然失笑，他轻轻搂着她，静静地讲着，开解着她，也平复着那颗自从昨夜看到她就揪着的心。两人就坐在那岩石上，吹着海风，喃喃地说着话，从早上坐到了傍晚，待到满天星辰的光辉将两人围绕，查傲飞才恍然说道：“已经这么晚了啊，我们该回去了。”她站起身，却突然有些恍惚，她要回哪里去呢？查傲飞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你要回家吗？你母亲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想到昨天那个歇斯底里的母亲，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要不你先在我家住几天吧，反正我家房间有很多。等你母亲情绪平静一些再回去。”她点点头，“麻烦你了，我总是给你添麻烦。”他却爽朗地笑起来，“我正好一个人待着寂寞呢，你来好陪我说说话，应该是我麻烦你做配聊呢，哈哈。”她也笑了一下，虽然只是牵了牵嘴角，在他眼里却是珍贵万分的一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