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踏雪尘埃

7、心痛，心碎

　　尤美芬一来，以往单纯平静的生活完全被打破了。只要葛睿一问查傲飞问题她必定会插进来一脚，胡搅蛮缠地问一些不相干的事情。中午她一定要缠着查傲飞一起出去吃大餐，晚上也要和查傲飞一起回家。查傲飞虽然一脸地不耐烦，可他生怕这个骄纵的大小姐又跑去跟他妈告状，也只好忍着由她胡闹。葛睿这段时间也顾不上管查傲飞和尤美芬有什么关系，她早已被家里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父亲执意要和母亲离婚，他再也受不了母亲每天的撒泼。

　　一个雨夜，一切都爆发了。父亲又一次摔门而出，离开前他将一张离婚协议书甩在母亲的脸上。当她睡眼惺忪地从楼梯上下来时，看到的就是母亲那张歇斯底里的脸，她的头发被抓的乱糟糟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到葛睿走下来，她直勾勾地盯着她，眼里是无尽的怨决。葛睿被吓坏了，她轻轻揽着母亲，想安慰她，“妈妈，我会好好陪着你，好好孝顺你的。”她眼眶红红地低语着。“啊~~~~”只听见母亲声嘶力竭的喊叫，她忽地拽住葛睿的头发，“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扫把星，以前我嫁给你爸的时候他很爱我，很疼我的。就是因为怀了你，你爸才在外面胡搞。就因为你是个女孩，你爸才要找别的女人生个儿子给他。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她越骂越激动，拽着葛睿的头发就往旁边的玻璃墙上撞，撞的力道太大了，玻璃碎了，玻璃碴扎在葛睿的额头上，鲜血唰地就涌了出来。葛睿已经忘了躲避，她愣愣地站着，原来自己在母亲和父亲的心里竟然是一个不应该出现的错误，原来她是一个没有人愿意要的累赘。她的眼泪涌了出来，和着血，一滴滴地滴在地板上，形成一朵幽暗的花。母亲拽得累了，她大喘着气跌坐在地上，葛睿静静地走出了门，像一个游魂般在街上晃悠。瓢泼的大雨将她额头的血冲刷干净，新的血又接着流出来，她傻傻地走在街上，忘记了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查傲飞住的地方。此时已是半夜，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风却没有止，一阵阵刮得人心寒。她就那样瑟缩在屋檐下，止不住地发抖，嘴唇、鼻子都是青的。门突然开了，一个人拿着手电筒出来，他是听到雨声起来照看花的花匠。他突然停住了脚步，接着便看到了葛睿。他还记得她，那个有着甜美而纯净的笑容的小女孩，那天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对她很有好感，因为她是第一个对他笑的客人。他定睛一瞧，才看到女孩是那样狼狈。他心中一酸，仿佛看见了自己那在车祸中丧生的小女儿。“这位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伤得这么严重啊。走，跟我进屋去，我给你擦些药吧。”她任由他牵着她的手走进了那栋豪华却一点都不温暖的房子。“你先在这儿等一下吧，我去拿药箱。”

　　正当此时，查傲飞在二楼的房间中也是辗转难眠，他不知怎么就觉得心中发慌，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他躺了半夜，却还是难以入睡，口也一阵阵发干。他终于决定起床去楼下冲杯牛奶喝。下了楼梯，他却忽然瞟见一个身影正蜷缩在楼梯口，走近一点，他大惊失色，满脸是血的葛睿正蹲在那里。他忽地感觉五内俱焚，心中又是怜惜又是愤怒。他几步赶上前去，将葛睿拦腰抱起来，一边大声喊着，“管家，快把家里所有治创伤的药都拿过来。”一时间这大屋里的人都被惊动了，灯一盏盏亮了起来，而这时查傲飞已经在抽着气帮葛睿擦药。他的棉棒甚至不敢触碰到她娇嫩的皮肤，生怕弄疼了她。还没上完一处伤口，他已兀自出了一身汗。葛睿痛得在他怀里颤抖，尖尖的指甲嵌进他的肩膀。他小心地用镊子将她额头上的碎玻璃夹出来，再用棉棒蘸上药轻轻地涂在上面，最后再将一块纱布轻轻地固定在伤处。他做这些事情时的那种小心翼翼，仿佛是在呵护他最珍贵的宝贝。终于处理完了所有的伤口，他紧紧地将葛睿搂在怀里，在她耳边轻轻问：“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啊，到底是怎么弄的，好多伤口啊，要是留下疤怎么办。”他的脸上突现一丝阴鹜的神气，“是谁干的，我一定不放过他。”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他怀里低语，“是我妈，是我最亲的妈妈啊。”一颗颗泪珠掉落下来，烫进查傲飞敞开的领口里，凉凉的，他的心也跟着颤抖。“怎么会是你母亲，她怎么忍心下得了手。算了，我们不提这个了，你累了，好好睡一觉吧。”葛睿却突然惊恐地抬起头，“你母亲呢，她不会愿意看到我的，谁都不愿意要我，我就是个扫把星，扫把星……”她的眼神变得迷离而空洞，“别怕，我妈去外国度假了，要很久才会回来呢。葛睿怎么会没人要呢，你是我最心疼的宝贝啊，不要妄自菲薄了，我喜欢看你阳光而充满活力的样子，你要坚强啊，还有我啊，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葛睿不再说话，只是将那颗小小的脑袋深深埋在傲飞的臂弯里。查傲飞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将她缓缓抱起来，走到二楼，把她放在自己还温温的被窝里，自己就趴在床头，看着她，心痛地看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