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先生陆老玖》□□子

14、第14章

　　许是今年的春节过得格外晚，元宵刚过已经有了早春的迹像，在并不冷列的午后散步也是惬意。武尚风家其实是隐匿在一群老宅之外，一水相隔，一桥相连，桥那边便多了些烟火气，陆老玖推着武尚风在日头下走得轻盈和缓。
　　“你很喜欢这里。”武尚风肯定地说着，他知道身后的陆老玖一定会扬起嘴角，于是讲出了之前就憋在心里的疑惑，“为什么？”
　　“在你的世界里什么都需要原因吗？”
　　“不，但是你，需要。”
　　陆老玖在河边的一处小石凳边上停下，看着河对岸一排排还透着的气喜庆的灯笼，多年的习俗一直没变，“这里是我熟悉的地方。”
　　“有多熟悉？”
　　陆老玖歪头瞧武尚风，这人脸上还是笑盈盈的，不过怎么看都跟公司里笑着的也叫同一个名字的人不太一样，“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吗？”
　　武尚风迎向陆老玖，这人是在跟自己耍赖皮吗？于是试探着拉了拉陆老玖的袖子，见那人没什么反应，一点点的的往下挪，直到可以轻轻触到这人的手心，“你不讨厌我。”
　　陆老玖动了下胳膊，手便被武尚风迅速握住，掌心灼热。抽了两下抽不出来，陆老玖不动了，“你……这样好吗？”
　　“你都答应要搬到这儿了，连这个心理准备都没有？”武尚风笑着又紧了紧掌心。
　　“我来是帮你恢复腿的，不是捂手的。”陆老玖不知道怎么地就从武尚风的掌心里抽出了手，推着武尚风继续往桥那边走。
　　“我的腿应该没有你懒在这儿的心思重，”武尚风没有再做其他越矩的动作，“不过我担心你是真的。”武尚风没有再听到陆尚风说什么，他也不需要，或者说他并不急着要做什么，两个就这么呆着好像也挺好。
　　两人走走，便来到了桥的另一边，陆老玖带着武尚风在一群老宅里穿梭，这些老宅都长得差不太多，以前武尚风从来没来过，或者说除了回来睡觉和照顾蝴蝶兰，好像也没有什么需要他特别关心的。陆老玖走得悠闲，武尚风才有机会四处瞧瞧，这一瞧才发现这些老宅虽然多处已经看着有些年久却没有一点儿破败的样子，巷道并不宽，显得触手可碰的灰墙隔外厚实，但凡有廊檐或是正门的人家外定有两盏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武尚风觉得这里很舒服，偶尔迎面走来的三两个人面上也是难得的一派平和，不知怎么转转到了一条大一点的道上有了些零星的小商铺，明明走得挺悠闲的陆老玖朝着一个不起眼的小铺子走得急了一些，“你闻到了吗？”
　　“什么？”
　　“刚出锅的桂花糯米糖藕。”
　　只见那人把轮椅在边上停好，兴冲冲地跑了过去朝一个年纪四十左右的中年妇女不知说了些什么，那妇女竟然脸上红了一下，然后递给陆老玖冒着热气的一碗糯米糖藕。看着跟着桂花和藕香味儿一起飘过来的陆老玖，那人美滋滋地舀了一勺放进嘴里便脸上满是小孩子得了宝的表情，武尚风看得有些出神，他不懂为什么自己可以从陆老玖脸上找到一种幸福的感觉，他见过无数山珍海味却从来没有从一个人脸上看到这种表情，直到陆老玖把勺子递到嘴边，武尚风才晃过神，“有那么好吃？”
　　“尝尝不就知道了。”
　　就着陆老玖手尝了一口，果然比那些餐厅里的强了百倍，不过武尚风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看陆老玖吃东西的样子， “你鼻子还真好用。”
　　陆老玖点点头，“你有钱吗？我想买点儿带回去吃。”
　　“你可以继续说些好话，看看老板娘会不会再给你。”
　　陆老玖睁大眼睛，一副你怎么知道刚才我干了什么的表情，武尚风有心要逗逗陆老玖，便揶揄着，“我看那个老板娘你也挺有意思的。”
　　“不行，她不会再给我了，刚才这个就是白给的。”
　　武尚风掏出钱包本打算直接递过去，想了想招招手让陆老玖离得近了一点儿，“想吃可以，一次只能吃两块”，看着陆老玖一副马上变了‘凭什么’的表情，武尚风就觉得有意思，见陆老玖不软，武尚风板了脸收回钱包，“那不买了，走吧。”钱包快进口袋的时候胳膊还是被扯那人扯了一下，那人不甘心地翻了个白眼开口，“算我借你的行吧？”
　　“不行”回答一定要坚决果断。
　　“好吧，那我答应你。”
　　这么快就答应了？
　　陆老玖认真的点点头，抢走钱包，边走边笑得眉眼四开，“就算我多吃了，你也追不上我，武尚风，你多大了，还玩儿这种没智商的游戏。”
　　等拿着两大手提袋桂花糖藕回来的时候，陆老玖便看到了也呆呆看向自己的武尚风，这个明明坐在轮椅上的人与地上的影子好像融成了一片，和着眼底深处浓浓的暖意直达人心，有些惊到了的陆老玖定定地站住没有再往前一步。
　　“傻站着干嘛，过来。”武尚风的声音异于往日的柔和，混进风声，飘进耳里，不着痕迹，陆老玖出奇听话的上前几步，把买好的东西一股脑放到武尚风腿上，便推着轮椅不再说话。
　　回去的路上武尚风回味着陆老玖第一次称呼自己全名的样子，那一刻他觉得陆老玖离自己很近，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在向自己走进，他没有想要刻意隐瞒什么，比如老宅里的桂花糖藕，比如他对这里的的熟悉，除了一件事，“记得第一次叫你到公司的上班的时候，你说你不缺钱，连小糖人拿回去的报酬，你也只拿出来的少的可怜的钱然后都还了回来，能告诉你想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吗？”
　　陆老玖想了想，“你知道了，然后呢？”
　　“说不定我心情好，会送给你。”
　　“你怎么知道就是你的东西？”
　　“因为我实在想不出来，除了那个院子还有什么原因能让你懒着不走。”听后面半天没声音，“怎么，吓到了？”
　　“那…..你打算给我吗？”
　　武尚风停下，转过轮椅笃定地看向陆老玖，“并没有，给了你，以后我媳妇儿怎么办？”
　　武尚风很满意地看到陆老玖五官变形，转过身暗自长出了口气，原来真的是那个四合院。
　　回了武尚风家，陆老玖大方地拿出一袋糯米桂花糖藕切好分给已经进入尾声的打牌四人组，还专门帮他们沏了一壶茶，茶叶也是老板娘送的不明出处，却是清淡解甜，配着糯米桂花糖藕刚刚好，连张振这种万年不睁眼的人也不禁精光一闪，万分难得地把盘子递给陆老玖，“再来两块儿？”
　　武尚风莫名地看着难得热情地陆老玖二话不说接了张振的盘子往厨房走，这是个什么情况？于是也冲陆老玖喊，“给我也再加两块儿。”
　　“你不是不爱吃甜的吗？”祖礼瞅了武尚风两眼回头又瞧瞧还在厨房的陆老玖，“他到底是谁啊？”牌桌上突然静了下来，周通拿着手上的牌迟迟不出，也没有人催。
　　“他啊，”武尚风追着陆老玖厨房的背影，想着他应该是在纠结要从给自己留的糖藕里分出来多少合适，陆老玖的吝啬真是淋漓尽致地表现在了吃上，“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祖礼很聪明，他知道武尚风不会随便带人回家，虽然几年不见，有些东西还是不会轻意改变。
　　武尚风没有说话，难得笑眯眯地看向祖礼背后，只这一个表情便在祖礼心里起了不小的波澜，他在武尚风脸上见过很多表情，带着玩味的，嘲笑的，只是这个表情里还多了些别的什么。
　　“我啊，在这儿帮着镇宅。”陆老玖从祖礼身后出来，递给张振两块薄的可怜的糖藕。
　　周通不禁笑了出来，“这年头人都能当神兽了？”
　　陆老玖打了个哈欠，“你们都吃了我的糖藕，如果有人要看风水记得找我。”
　　“哟，生意拉到家门口了？”小六也跟着起哄。
　　“这是什么意思？”武尚风脸上也有点儿挂不住。
　　陆老玖空气一样扫过武尚风，掷地有声地开口，“缺钱！“ 甩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