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小子影

13、再不复当年梦朝华

　　杨慕次出门后俞晓江起身给杜旅宁泡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副局座，这下放心了？阿次，虽然睡了两年，可是脑子还在。”杜旅宁接过茶杯瓦尔一笑：“脑子还在，哈哈。”
　　俞晓江微笑着站立：“但是这种人可变性太大，所以副局座还留了关键的棋子在身边。以前用来制衡杨慕初，现在用来制衡杨慕次。”
　　杜旅宁喝茶的动作停了下来，抬眼看着俞晓江：“为你准备的，戴老板对你很好。”俞晓江低头笑了笑：“谢谢，戴老板的美意。”
　　杜旅宁继续喝了一口茶：“俞秘书，你太聪明。”
　　“我的荣幸。戴老板是对的，小心使得万年船。”俞晓江回以微笑。
　　杜旅宁放下茶杯，将一张纸条放在俞晓江的手里：“你有空可以去看看，小孩子长得很不错，倒是和阿次有几分相似。”俞晓江伸手接过纸条，低头看了看：“只能说明杨慕次太像杨慕初。”
　　“必要的时候，再让阿次知道这件事情。”杜旅宁拍了拍俞晓江的肩膀。
　　“等我制衡不了阿次的时候，再拿出来对吗？”俞晓江笑着将纸条收好：“到时候估计还要请您给他爱华多拍几张照片，才更有说服力。”
　　“你放心，爱华是我亲自派人照看的。我相信你，所以把权利给你。我更愿意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杜旅宁深深的看了俞晓江一眼。
　　俞晓江微笑点头：“我想等胜利的那一天我会和阿次一起来接爱华的。”
　　“你和阿次？那杨慕初呢？”杜旅宁微微挑眉。
　　“我知道我的任务是潜伏，如果杨慕初会形象到我们的潜伏计划，那他就不适合活着。”俞晓江认真的回答。
　　“好！戴老板整天说要你这个秘书，我想等你回来的那一天，我是不是要向你敬军礼了。”杜旅宁终于笑出声来。
　　“副局座”俞晓江娇嗔一声。
　　“好了，不开玩笑了。”回头拿起一份文件交给俞晓江：“第一批你可以带去十个人，这是给他们做的身份，人员你自己挑。哪天出发？”
　　俞晓江接过文件：“挑人需要时间，不过我会尽快，计划一个星期后。”
　　“恩。晚上叫上刘云普和阿次，我们去外面吃个饭。也该高兴一下。看你们都平安我倒是很欣慰。”杜旅宁终于放下了长官的架子。
　　“好，我来定馆子。”俞晓江拿着文件，要出门。
　　“点些我爱吃的菜。”
　　“阿次是病人。”俞晓江笑着说完走出门外。将手紧紧握住口袋里的纸条，爱华的失踪本就离奇，这下也终于知道怎么回事。阿初，爱华没事了，你也不能有事情。俞晓江收收心神走向自己的临时办公室。

　　1939年 7月24日上海特高课

　　千户由美从外面回来进入办公室，长谷柰子即可迎上去帮她拿下皮包。千户由美走到桌边喝了一口水：“杨慕初怎么样了？”
　　“他今天只喝了几口粥，没有再发烧。军部的文件已经正式下达了。”长谷柰子帮千户由美拿出军装，放在一旁：“请您先换衣服吧。”千户由美放下水杯，微微皱眉：“不用了，去看看。”说着走出门外，长谷柰子也跟着走出门外。监狱的走廊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在急诊室门口停住；川谷柰子要推门，却被千户由美制止，走到窗边看向里面。杨慕初正侧躺在床上，蜷着身子，面朝窗户，眼睛微闭，没了平时的戾气，看上去很单薄：“今天用药了？”
　　“没有！阁下没有你的批准我们不敢擅自做主。”长谷柰子立刻回答。
　　“恩，让他们炖碗燕窝粥来。”千户由美移步到门前。
　　“他们有准备，本来说是要给您的，我这就去拿。”川谷柰子说完跑步离开。千户由美慢慢推门进去，关上门，靠在上面仔细的观察着杨慕初的动作，见他渐渐的睁开眼睛，眼神似乎有些呆滞，聚焦了好久才看向自己。似乎又像是受到了刺激一样，猛然坐起身来，低吼道：“怎么又是你？还没玩够吗？咳咳”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只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双手抵住头。
　　“你这个时候，不宜情绪过于激动。”说着走过去，伸手试了试阿初的额头，温度正常。
　　杨慕初一把拍去她的手，手撑着身体向后挪了挪：“你费劲心机的不就是为了得到今天的结果吗？药量控制的这么得当！”千户由美抿抿嘴，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水杯抵到阿初的手里：“喝点水吧，你今天几乎没吃饭。”阿初低头看到晃动的水杯，仿佛是被吓着一样，一下子将被子打翻，玻璃碎了一地。自己有挣脱开来，跑下床去，鞋子都没有穿，跑到门边，抵住墙：“不会吃你们的东西的，你要害我！以为我不知道吗？我知道的，你不是好人，又想骗我”阿初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又像是自言自语。
　　千户由美低头看着刚才杨慕初踩过的地面上已经有些血迹，在看看阿初的脚下，血已经渐渐流出。慢慢走过去，而阿初看到千户由美走进，惊恐的摇摇头，努力的向后缩着，直到退无可退。千户由美紧紧皱着眉头，走到门边。冲着门外喊着：“进来，把他压住。”门被打开，进来三个卫兵将已经惊慌失措的阿初死死的卡在墙角。另外一个将一个注射剂抵到千户由美的手里。
　　阿初看着千户由美拿着注射剂走向自己，猛烈地摇着头，楚楚可怜并略带绝望的口气：“你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可是依然无法无法阻止千户由美的动作，迅速的将针剂扎进阿初的手臂。看着阿初原本还在挣扎身体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千户由美让人将阿初架到床上，背靠着床背坐着，立即命令一个人给阿初的脚止血。此时长谷柰子也拿着粥走了进来，看着满地的狼藉，慢慢走到千户由美身边，俯身下来低头说道：“上午他就闹了一次。”
　　千户由美猛然抬起头来，眼神里满是责备：“为什么不早说！”长谷柰子低下头，表示抱歉，声音很小伏在千户由美耳边道：“我认为不重要，阁下，属下不懂，杨慕初已经没用了，不死就行。对于您来说，他只是一个烫手山芋，为什么您还在他的身上大作文真？军部已经”
　　千户由美猛然站起，打断长谷柰子的话，将长谷柰子的粥碗一把拿过来：“你知道什么？战事之秋，他到哪里都是祸害！你先出去吧。”长谷柰子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便没再逗留，退身出去。千户由美盛了一勺，慢慢的送到阿初的嘴边，轻声道：“阿初，吃点东西吧，我刚才给你煮的。”杨慕初有些暗淡的眼神，回头看了看千户由美，头歪到一边。露出极致委屈的神情：“你为什么才来？”
　　“我来晚了，对不起，来吃点东西吧，我专门为你做的。”千户由美温柔的笑着看着阿初。
　　“雅舒···”阿初痴痴一笑，慢慢的将盛满粥的勺子含在嘴里。
　　千户由美脸色微变，但是还是微笑着：“恩，阿初，多吃点。”说着再次盛了一勺送到阿初的嘴边，看着他再次吃完。这样的杨慕初千户由美还是第一次见，虽然是自己要的结果，可是极度的落差感，和这张脸上的委屈和病弱，趋势着千户由美无法停下手中的动作。半哄半推的杨慕初也终于吃完了一整碗的粥，早已体力不支的他靠着床背渐渐睡着。千户由美命人将阿初扶着躺下，问道军医：“怎么样？”
　　“只是扎破了。”处理完伤口的军医立刻回报。
　　“恩，把地上收拾干净。”千户由美走到门边。军医指挥属下打扫房间的同时立即追上千户由美：“阁下？明天早上的药要继续吗？”
　　“继续，不过减半。”千户由美将手中的碗抵到军医手里。
　　“他的情况似乎比我们预想的要好。”军医有些疑惑。
　　“你知道这是真实？不是他的伪装？”千户由美立刻回头看着军医，严厉的问道。
　　军医立即道歉：“对不起，阁下，属下失言了。”千户由美恩了一声，没在多言，走出诊疗室。

　　1939年 7月26日上海

　　入夜，淋淋淅淅的小雨布满了上海的天空，一个瘦小伶俐的身影翻墙进入昌平路87号，屋内立刻灯火通明；来人惊觉不对，想要离开，屋门立刻被人推开。千户由美面带微笑的走了出来：“怎么不想见你朝思暮想的郎君？”靠在门框边，晃动着手里的一把军刀。
　　和雅舒已经移到墙角，听到千户由美的话后顿了顿。即后慢慢转身走到门边，落下护住脸的黑布，看了千户由美一眼，将她手里的刀子一把夺下，插在木门上，径自走进客厅。千户由美玩味的笑了笑，也跟着和雅舒走进门，命人立即将门关上。和雅舒抬头看了看屋内的环境，楼上和楼下各有四个人拿这枪指着自己。无奈的笑着，低头用鞋跺跺地板，而后抬起头看着慢慢走过来的千户由美：“我进来了，阿初呢？”
　　千户由美走到和雅舒身边，仔细的看了她，水润的眼睛，樱桃的嘴唇。伸出手迅雷不及掩耳的狠狠的扇了和雅舒一个巴掌。和雅舒被千户由美突然的力气打的向后一个踉跄；回过头怒气的看着千户由美，伸出手想要打回去，可是被千户由美一把抓住手腕，千户由美笑的更加开怀：“打架。你想赢我？”和雅舒心一横抬起一脚踢向千户由美的胸口，千户由美侧身向前将抓着和雅舒的手拉至身前身前，和雅舒因为中心不稳，被千户由美的手肘打到下巴，整个人摔倒在沙发上。
　　千户由美看着沙发上的和雅舒，冷笑一声：“废物！”
　　“方可维！！”和雅舒立即起身，大声喊着千户由美。
　　“我叫千户由美！”千户由美凑近了和雅舒说到：“对了，你都来了快一个星期了，也不带儿子让阿初看看，看样子还要我帮忙啊。”
　　“你！”和雅舒瞬间感到恐惧，为了行动方便，和雅舒到达上海后，谁都没有联系，只是找了个民居住下，并请了一个大婶帮助照看爱中，希望的就是爱中的安全，也希望有幸救出阿初可以让他见一眼儿子。可是眼前的人好像从自己一到上海就注意自己了，爱中也危险了：“不准伤害我儿子！”
　　“放心，他是阿初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我已经派人去接他了。从你们上了回过的船我可是每天都能得到他的消息呢，今天终于能见到了。”千户由美面露微笑。
　　“你到底要怎样？”和雅舒心中害怕极了，这下子别说阿初，连爱中也危险了。
　　“我是个军人，做军人该做的事情。”千户由美笑着答道。
　　“阿次根本不爱我！”和雅舒心急的已经流出眼泪，爱中
　　千户由美像是被和雅舒戳中了伤处，立即收拢笑容，像是地狱的烈焰一把火烧起，火红的眸子瞪着和雅舒，一把抓住和雅舒的衣领，将她拉至自己的面前，另一只手里已经抓着一把军刀，抵在和雅舒的脸上，狠狠的开口：“只要他活着，我什么都可以忍。”
　　“她的死和阿初无关！”和雅舒并不惧怕这把刀子，曾几何时，这种较量每天都会发生。千户由美看着和雅舒，黑色的眸子灵动的跳动几下，将和雅舒一把推开：“覆水难收。”
　　“方可维”和雅舒放缓口气，只有一丝希望和雅舒也不想放弃。
　　“如果你还想活着见到你的丈夫和你的儿子，或者让他们活着见到你。你就给我记住我叫千户由美。”千户由美将手中的刀子丢在地上。向旁边的吉野楠吩咐道：“带她去见杨慕初。”吉野楠领命带着一块黑布递给和雅舒，和雅舒看着千户由美接过黑布：“爱中”
　　“你会见到的。”千户由美没有再理睬和雅舒，走出公寓大门。和雅舒将黑布蒙住自己的眼睛由人带入密道。千户由美走出大门用力的打开车门坐了进去，长谷柰子坐在副驾回头问道：“阁下，不顺利吗？”
　　千户由美冷着脸：“你去看着，如果有什么异常，随时向我汇报。不要让他们发现。”
　　“是，阁下。”长谷柰子推门下车。
　　“去，杨氏。”千户由美说完重重的靠在椅背上，无形的压力一阵阵的袭来，几乎要将她完全吞噬。

　　和雅舒被要求换上少将的军装带入，一间装修整洁的房间，两件卧房相连，除了窗户上了铁棂，与其他的房间毫无异常。房顶华贵的吊顶，映的一整间都很明亮。来人从外面将门关上，和雅舒很奇怪的，这房间一个人都没有难道自己上当了？又突觉有些细小的动静，就在床的另一次，好奇的慢慢走过去，绕过床尾；尽然看到阿初坐在角落，曲卷的坐在那里，双手抱着膝盖，似乎很害怕的样子。和雅舒顿时泪流满面，一下气跑过去跪在阿初的面前，将他的脸双手捧起：“阿初，阿初，是我啊，雅舒。”
　　杨慕初猛然抬头，瞳孔瞬间收缩，刚想伸手又突然收了回来，一把将和雅舒推开：“又是你！你又要想骗我！不要靠过来···”惊恐的将自己又努力的往角落缩了缩。和雅舒挣扎的起身，好像明白是怎么回事，将帽子退去，又慢慢的来到阿初的身边：“阿初，你仔细看看，真的是我是雅舒啊，真的是雅舒。”杨慕初没有理会，只是将头深深的埋在双臂里：“走开，咳，快走开，我不认识你，你们都不是好人···”
　　“阿初”和雅舒已经哭得无法克制，短短的三个月就把阿初这么成这个样子，看看他的叫上还缠着绷带，手臂上也手两个。以前的阿初是多么的不可一世，自信张扬。可是现在整天在生活的生不如死，在敌人的手里暗无天日的过活。心中的酸苦都不知道如何倒出，居然已经被逼疯。和雅舒心疼的无以复加，看着阿初放声痛哭：“阿初，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雅舒啊，你想想，你还叫过我格格吉祥，阿初···”
　　此时门突然被推开，一个人抱着爱中走进来：“小姐，这是我们将军让我抱来的。将军说这有两间卧室，外面不安全，就请你们暂时再这里休息。”和雅舒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将爱中一把抱在怀里。看着这小家伙倒是睡着正香，即可将爱中抱着跑到杨慕初的身边：“阿初，你抬起头看看，这是爱中，我的儿子。爱华丢了。阿初只剩下爱中了，难道连爱中你也不认了吗？”
　　缩在角落的人身体微微颤抖，突然站起身来，火红的眸子瞪着和雅舒，而后一把将和雅舒推开，跑到门边猛然的敲门，惊恐无助的大喊：“放我出去，为什么每天都要来害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喊了一会儿，门外依然没有动静，阿初像是绝望似的，顺着门慢慢滑坐在地上，眼神再次变得呆滞，嘴里念念道：“为什么，为什么”而爱中也在这吵声中醒来大哭。和雅舒看的明白阿初精神出来问题，有看着儿子大哭，心如刀绞，热泪盈眶。又连忙哄着儿子睡，并对阿初说到：“我不过去了，阿初，你别怕。”然后回身看到还有一个房间：“我去另一间，我把门关上，我不进来，你回床上睡会。”说着一边默默走到另一间然后将门关上。背倚着门痛哭不止。

　　一直在外面观察的长谷柰子也微笑的离开。千户由美从外面回来后问的第一句就是杨慕初情况如何。川谷柰子将今晚的情况报告后，千户由美冷着脸点点头。并亲自来到杨慕初的窗外，看着和雅舒抱着爱中还在哭，而杨慕初已经趴在床边睡着。千户由美径直离开，长谷柰子跟在后面：“阁下。这是今天晚上济南的信息。”
　　千户由美边走边看着电文，拿着长谷柰子递过来的笔迅速的写着，将手上的一份纸条交给长谷柰子：“按照这个电报军部。杨慕初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不许走漏半个字，否则我绝不轻饶。命令他们仔细监听杨慕初和和雅舒，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另外三天内，如果杨慕初有任何反常的行为···”千户由美顿了顿，眼中划过冰霜，好似漫不经心的开口：“即刻处决。”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