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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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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别墅里的电力系统重新运行,只听滋啦一声,走廊恢复光明。
陆安亦的脚步极为迟缓,脑子超负荷,身体也是。
沈延章在受伤前生活极为自律,常常锻炼身体,身上肌肉紧实匀称,体重比看体型想像的要沉。就算受伤后在病床上躺了几个月,掉了些秤,依旧不是陆安亦能够单独扶得动的。
她才走了几步,已经憋出了一头汗,细密的汗珠将鬓角的碎发濡湿,有几缕粘在脸侧,更衬得她肌肤粉红,神态窘迫。
沈延章忽然冷笑:“磨磨蹭蹭的干什么!你不会以为,发生了今晚的事,我还敢跟你进一间房吧?”
他微扬起下巴,抬手指向其中一个门:“送我进书房。”
陆安亦如蒙大赦。
房门没有锁,在门边摸索着开了灯,她有些怔愣。
眼前的景物完全不如她想像。
她想像中的书房至少三面都是书柜,有适合写笔记、办公的桌子,也有舒服的可供小憩的沙发,但这个房间里的摆设竟然就是一个常见的卧室的样子。
倒也有电脑桌,但没有整墙连到顶的书架,整个房间很明显最主要的家具是一张尺寸可观的大床。
可能是刚才做了剧烈运动,现在又扛着不轻的重量,身体负荷有些大了,她的心跳得特别快。
她扫到房间内还有两道门,知道一间是卫生间,另一间却不知通往哪里。
或许豪门的书房布置和她想像中的不一样?
不能在继续站着了,陆安亦毫不怀疑,若是再耽搁下去,自己恐怕就要和扛着的男人在地上摔作一团。
房间再大也有限,陆安亦却觉得从门口到床边的距离仿佛有天涯海角那么远。
大概是她一穿进书里就一直在用劲,现在的她手脚酸软,身体里的力气随着时间流逝在迅速流失。
几乎是将人摔在床上,陆安亦也不可避免地被带倒。
身体接触柔软的被褥时,紧张了一晚上的肌肉叫嚣着就此放松,想在这张如一片云朵般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好好躺一会儿。
身后男人灼烫的气息却令陆安亦如同被火烧了尾巴的猫一样从床上跳起来往门口奔。
沈延章在身后不紧不慢地出声:“你就把我这样放着?”
陆安亦其实也觉得此时似乎不应该一走了之。
沈延章的身上肯定受伤了,衣服也凌乱不堪,是应该处理一下的。
但,她也忙活了大半夜,而且现在手臂酸麻难当,都不像自己的了,肯定是刚才一下子用了太多的力气,脱力受伤了,她也需要尽早离开对方视线,找到她的房间,好好休息。
想到原身的悲惨下场,陆安亦慢慢转过身,勉力举起发软的手臂向他示意:“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手好像受伤了。我先回去处理一下,一会儿再来帮你。”言下之意是看在她救了他的份上,暂时先放过她吧。
沈延章倒也没有为难她,只是盯着她看了半晌,这才开尊口:“嗯。去吧。”
陆安亦如蒙大赦,闪身出了房间。
有着房门的隔绝,刚才一直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她开始在各个房间打探。
她得先找着他们的婚房,如果可以,最好知道一下各个房间的用途,免得露馅。
沈家的房子软装很好,地上铺着地毯,她小心走了几步,发现没有什么脚步声,便大胆地快步寻找。
很快她就在“书房”的对面找到了原身居住的房间。
看到桌上摆着手机、钱包等物品,陆安亦试着用指纹解锁,手机能开。她暂时松了口气。
随后她进了洗手间,几分钟洗了个战斗澡,特别将双手多冲了一会儿,让略烫的热水缓解肌肉的酸痛。
本来按常理说,把一个一百多斤的成年男子提上来,她的手臂会脱臼,也不知是不是穿书的原因,陆安亦只感觉到双手酸麻难当,可能筋肉有拉伤,骨头还是好的。
没有受伤总是好事,反正穿书这么超现实的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陆安亦换了身轻便的衣服,走到对面门前,习惯性礼貌地敲了敲,然后怔住。
她现在的行为好像OOC了!
陆安亦被教育得很好,即使是对待朋友家人,在进入对方的房间时也会先敲门获得许可。
但原身和沈延章无论关系好还是坏,他们之间应该不至于这么礼貌生疏才对。
陆安亦鼓足勇气,说了声她进来了,就拧开门把手。
沈延章还是原样躺在床上,正睁着眼看着她,目光审视而防备。
陆安亦硬着头皮走上前:“你稍等我一下,我去拿毛巾。”
房间的不同方向有两道门,陆安亦很容易就通过门的款式判断出哪道门是属于洗手间,进去一看,果然没错,又是一阵庆幸。
她用脸盆打了热水,拧了毛巾出来递过去。
原书里写过,沈延章在腿伤了之后,非常有自尊心,特别不喜欢别人拿他当残废,能做的事他都要自己做,比如日常洗漱,都是由护工将他推进浴室,架到洗手池前,他自己操作的。
陆安亦揣摩着剧情和人设,觉得这样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沈延章确实在顿了顿后,伸手欲接毛巾。
陆安亦正欣幸自己做对了,就看到沈延章的手上有几道不浅的伤口,血已经半干,凝在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上,显得触目惊心。
不仅如此,他的手还在微微地发着抖,像是已经体力不支的样子。
陆安亦吃了一惊,递毛巾的手也放下了:“你的手!”
沈延章一声未吭,只示意她将毛巾拿给自己。
陆安亦猛然反应过来,他伤得比自己还重,一时竟然忘了继续扮演原身,轻轻摁下沈延章的手臂:“你先别动!”
她跑回房间拿了原身行李里自带的小药箱,小心翼翼地帮他处理好了手上的伤口。
又问他还伤到哪里,需不需要叫医生。
沈延章一言未发任她施为,此时才说:“不用。”
陆安亦不放心:“真的不用吗?”
手被割成这样,其他地方恐怕也有不妥。
沈延章:“我只能感觉到上半身没有了。”至于双腿,他早就在车祸后失去了知觉。
弄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久违的羞意爬上了陆安亦的双颊:“那要不,我给你检查检查。”
沈延章垂下眼皮,长而黑的羽睫盖住所有神情,将脸转到一边。
因行动受限,陆安亦还能看到他的侧颜。
男人眉骨高挺,眉骨清晰英俊,鼻子和嘴的线条利落干净,下颌线更是直戳人心。
本来应该是十分讨人喜欢的相貌,此时却流露出几分无助与颓败,惹人心疼。
陆安亦的心忽然揪了一下。
想到原身和对方的关系,陆安亦咬咬牙站起身。
她到底也不敢直接解了他裤子,只撩开裤腿查看。
好在因为是晚上,沈延章穿的是宽松柔软的睡裤,很容易就能捋到膝盖以上。
陆安亦做足了心理准备,以为会看到一双惨不忍睹的腿,却发现还好。
沈延章的腿型笔直又长,肌肉饱满,皮肤光滑。只是因为无法用劲,显得不太精神。
陆安亦猜大概是因为新伤不久的缘故。
想到过不了多久,这双漂亮的大长腿就会因为肌肉萎缩而变得奇怪,陆安亦就不由心软。
沈家人的基因很好,身高腿长,五官优越,连皮肤都如此完美。
也正因为沈延章的皮肤冷白,一丁点痕迹都极为明显。
离事情发生有一段时间,磕碰出的挫伤已经完全显现了出来,大片青紫蔓延在两条大长腿上,看得陆安亦心惊肉跳。
她平时磕到点皮都疼得倒抽冷气,沈延章腿磕成这样,手上还有那么多割裂伤,得疼成什么样子。
沈延章是男人没错,但是人体的神经又不会因为他是男人就迟钝许多,他能感受到的痛和她并没有什么不同。
若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倒还罢了,坏人受苦是自作自受。
偏偏他是个作者为了体现原女主趋利避害成功而设置的工具人,所有的存在都只是为了给原男女主轻松提供合法巨额财产来源。
陆安亦认为,即便他因为事故而变得性格不好,也是情有可缘。
轻轻碰了碰伤处,陆安亦侧头问他:“疼么?”
沈延章久久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在解释说明什么跟他没有关系的物件儿似地说:“我的脊椎受了重击,伤到神经,整个下半身没有知觉。”
陆安亦尴尬非常。
她下意识地问了,没有想到这个行为很可能会戳伤沈延章。
“对不起。”她说。
神经没有知觉,不代表伤处不用处理。
陆安亦又翻了房间里的小冰柜,弄出些冰块,用干净的毛巾包了敷在他腿上伤处。
“新伤先冰敷,明天再转热敷。”
沈延章半靠在床上,牢牢盯着双腿,低低嗯了一声。
不是错觉,就像刚才在外面时,陆安亦碰到他腿时感受到的一样。他感觉得到有东西在触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