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晴明的日常》菜花汤

34、第 34 章

　　不得不说，方府还真是大且风雅，从影壁转过去，就看到一塘荷花，摇曳生姿。荷花之中有石桥穿过，精致的凉亭在石桥中间，里面隐隐约约有笑闹声传来。

　　“之前门房已经传过话了，也不知道方大姐在不在。”宁采臣站在河岸边上，用手撩起垂的有些低的柳树枝叶，对着身后的晴明和燕赤霞道。

　　“方大姐？”燕赤霞有些好奇，“方太还有个姐姐？”

　　“啊，不是，”宁采臣赶忙解释，“大姐是我们那里的称呼，是指姐妹中最大的那个来着，那是方太大哥的大女儿，名唤如馨，不过她性子和方太大哥最是相像，昨天听她说要去大漠闯闯什么的，总之也是个奇女子啦。因为方太大哥出家了，所以现在是方二姐，名唤如沁的小姑娘在掌家。”

　　燕赤霞哈哈一笑，“方家人还真有意思，说起来怎么没听你说过方太的老婆？按顺序的话你最先提的不该是方大嫂么？另外你这大哥大姐二姐的，这辈分还真乱。”

　　“能知道谁是谁就成啦！”宁采臣也不介意燕赤霞的调侃，对着燕赤霞一笑，对着晴明解释道，“那边就是大堂了，啊，有人过来了。”

　　在荷塘边缘稍微等了一下的晴明就看到有个淡蓝衣衫的姑娘穿过石桥，向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这就是宁公子了吧？”那女子容貌极美，对着宁采臣笑了下，然后敛衽一礼，“方家姑娘们都在凉亭休息，听闻是你过来，便唤我看看你这带了什么人过来，若是方太，便打出去，若是其他客人，便请进来。”

　　这姑娘言笑晏晏，声音轻柔，但是言语之间却没有半分的温软可言。

　　“啊，额……”宁采臣看到美人眼睛亮了一下，可听到关于方太话，便一时有些语塞。

　　“好了，不逗你们了，既然来的是客人，那便跟我来吧，来，这边。”这姑娘大大方方的走在前面，没走多久，凉亭中就窜出来一条黄色的大狗，吐着舌头颠颠颠的跑了过来，半路上便化作了熟悉的人影。

　　“犬神？”晴明有些惊讶的说了一句。

　　那姑娘有些惊讶的回头看了一眼，“你是这狗儿的主人？哎呀，我同你说，你家狗儿可真是可爱，若不是我知道他并非真的狗，还真想从你这里讨过来呢。”

　　晴明极少遇到这种姑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宁采臣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那姑娘，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不是方府的侍女吧？衣服不太一样呢。啊，长得这么美还住在方府，你是秋瑾秋姑娘吗？”

　　那姑娘一笑，并不羞涩，大大方方的点头道，“没想到这书生倒是眼力不错，我确实是秋瑾，啊，之前感觉似乎有人要找我的样子，莫不是就是你么？”

　　“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果然是美人，难怪连方太大哥都说我见到你就知道了。”宁采臣兴致勃勃的同秋瑾攀谈着，秋瑾和宁采臣说话的同时，也稍微偏过头，看了一眼走在后面的燕赤霞和晴明，看到晴明低头并不多看她的样子，没忍住露出了一个带着兴味的笑意。

　　“我也没想到，过来的竟然也有这般的美人，虽然并非女子，但是风姿之盛，若非他是男子，连我都要嫉妒了呢。”秋瑾露出了一个调笑的神情，晴明声音略带冷淡，“姑娘说笑了。”

　　燕赤霞跟在后面，“一般不应该说，‘连我都动心了’吗？”

　　秋瑾听到燕赤霞的声音，偏头看了一眼这个高壮的大胡子，轻声笑了下，没有说什么。

　　石桥并不长，没多远就走到了凉亭边缘，一个长相精致可爱，一身粉色衣衫的小姑娘从凉亭中跌跌撞撞额走了出来，宁采臣看清了人影，赶忙上前一步，拦住了即将摔倒的小姑娘，“呀，怎么也没个人跟着兰生？”

　　“宁哥哥！宁哥哥！抱！”小姑娘也没有被刚刚差点摔倒的样子吓到，嘻嘻笑着就伸出了胳膊要宁采臣抱，宁采臣也不多说什么，伸手将小姑娘抱在怀里，“你姐姐呢？”

　　兰生小姑娘瘪了瘪嘴，左右看了看，小手围在宁采臣的耳朵边上，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小声道，“大姐跑掉啦！二姐正生气呢，你可不要告诉二姐，大姐去了沙漠呀！”

　　“哦？沙漠？我倒是没想到，她这在外面野还不够，胆子也是大的没边了，连沙漠都敢去。”人未至，声先到，一身深蓝，姿态端庄，明明是少女模样，容貌也是精致秀气的少女嘴唇抿的发白，她在凉亭边上站了一下，手一撩凉亭边上的纱幔，走了出来。

　　“几位是家父的朋友吧，小女方如沁，见过各位。”说着，方如沁便敛衽一礼。

　　“咿，小姑娘好呀。”燕赤霞很少接触方如沁这种女孩子，平日里见得多的都是些没什么钱的普通人或者妖怪，多半都是直来直往的，不用说礼貌什么的，喊打喊杀的时候多，偶尔碰到个不害人的妖怪，也多半是见到他这种一身血腥气的道士就跑的多。是以，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姑娘家。

　　哎，虽然知道师妹们那种作风彪悍的女人并不是常见的种类，但是遇到这种软绵绵的，身上没有血腥味，只有花香味的女人，燕赤霞还是觉得手足无措。

　　说实话，有不少人都认为什么杀过人的就一身血腥气，没杀过人杀妖怪不会如此，但是实际上，不论妖怪还是人，只要手上沾过血，就肯定不会没有半分气息，只是妖怪的血和人类的血味道不同，就如同兽类的血与植物汁液的区别一般。

　　但是实际上，植物的汁液，也就是植物的血了。每种动物，植物，妖怪的血液味道都不尽相同，所以有些时候，燕赤霞也会凭借这来分辨妖怪是否是杀过人的。

　　燕赤霞自己杀了不知道多少妖怪，自然也是属于一身血腥气的类型了。他偶然间会见到的都是些自己就能行走江湖的侠女一类，身上的血腥气并不比他的少，方如沁这种一看就知道连鸡都没杀过，然而却还是如此性情彪悍……

　　人不可貌相。

　　“二姐……二姐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还骗你说我不知道大姐去了哪里了的！”小姑娘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话刚出口，就进了二姐的耳朵，眼睛里已经有泪珠子打转，便哭喊着，“二姐不要把我扔去喂妖怪啊呜呜呜呜……”

　　“喂妖怪？”方如沁站在凉亭外面训斥着道，“你当妖怪这么好找的？我跟你说，喂妖怪我还得搭上个下人，见过后院里那个笼子没有？那是乘猪的，就是你中午时候吃的红烧肉，刚好你也没多大一个，真的惹我生气了，我就把你塞到里面扔水里去。”

　　“我，我找爹爹来救我！”小姑娘吓得眼泪差点没下来。

　　“你还敢喊人？我告诉你，就算爹爹来了，我也得把他打出去！至于你，你敢喊话，塞你进笼子之前，我就随手挖点泥，把你的嘴巴堵了，然后再把你浸猪笼！”方如沁到底是个小姑娘，气哼哼的吓唬着小姑娘。

　　然后，小姑娘方兰生……哇的一声哭着跑掉了。

　　秋瑾看到方如沁训弟弟，便将人们先带进了凉亭里，所有人都在凉亭里坐下了，方如沁还在外面，就知道铁定是方如沁有话要对方兰生要说，却没想到，自己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方兰生的哭声，“怎么了怎么了？”

　　“这孩子，年纪还不大，翅膀长得倒是快，口口声声要自己去找大姐一起去当劫富济贫的大侠……他……算了。”方如沁还想说些什么，想起来凉亭里还有客人等着，也不多说，转身进了凉亭。

　　凉亭里除了宁采臣，就没有一个是普通人，他们家的事情都听得分明，彼此之间都觉得有些尴尬，谁能想到居然还刚好遇到了人家家里闹矛盾呢，便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刚好方如沁自己进来了，面上却看不出半点刚才还威胁妹妹说要嘴里塞上泥巴浸猪笼的样子，笑容温和柔软的简直和他们听到的不是一个人。

　　“小弟年幼，让各位见笑了。”说着，方如沁一礼，也不废话，直奔主题，“不知各位前来有何要事？现如今家父出家，母亲身体不好，家中一般事务都由我暂时处理，有事同我直说便可。”

　　“啊……并没有什么大事……”昨天就见识过这个性情爽朗利索，直白的小姑娘了，对于只有十一二岁就要撑起这么大个方家的方如沁也难免生出几分敬意，“这只，这只狗，就是我昨天寄放在你家的，昨晚刚好碰到了他的主人，所以是来领走的，另外就是，我听说秋瑾姑娘在此，所以过来见识一番而已。”

　　秋瑾也不羞涩，大大方方的站到前面，问道，“那你现在见到了，感觉如何？”

　　宁采臣摸着后脑勺，笑道，“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世间少有的美人。”

　　“你这人还真是会说话，不过倒也是实话。”秋瑾并不因为别人对于自己容貌的夸奖而羞怯，也并没有如同别的姑娘一样的反应，大大方方的接受了宁采臣的夸奖，宁采臣摸着后脑勺嘿嘿笑了两声。

　　“啊对了！还有就是，我朋友好像找你有事！”忽然想起来了燕赤霞和晴明的目标，宁采臣一击掌，对着秋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