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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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采臣起得早，四人对坐着吃完早餐，就早早的出了门，宁采臣在前面带着路，虽然是确定要在这里呆几天的，但是却还背着自己的书箧，也不知道里面是有什么贵重物品，他一手扯着背带，一手托着书箧底部，跑在前面，不时回头看一眼他们，如果晴明和燕赤霞落得远了，便又颠颠颠的回来继续。
晴明用手抵着上唇，掩饰住比起平时更明显的笑意，眼睛也变得弯弯的，没忍住对着大天狗道，“也不知道宁兄这几天遇到了什么好事情，现在这样子，当真是可爱无比。”
大天狗没想到好几天没主动和他说什么的晴明还会和他说话，明明之前还郁气凝滞于胸，眼神阴郁到令宁采臣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敢，听到他说话的瞬间，那点委屈和不满就全都变成了轻快的明媚，可是，等晴明说完之后，大天狗的笑意就僵在了脸上，眼神猛地戳到了还在前面跑来跑去的宁采臣，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确实，如此。”
宁采臣开开心心的像是撒欢的小狗一样跑着，忽然之间就感觉脊背发凉，动作也顿了一下，被这熟悉的感觉吓得一跳，偷眼回去，果然，是大天狗那张冷飕飕的脸。顿时那欢快的心情就变成了小心翼翼，站在原地也不敢往回跑了，等到燕赤霞走过去，伸手拉住燕赤霞的胳膊，慢吞吞走着。
燕赤霞也不明白宁采臣这是怎么了，他毕竟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完全没注意宁采臣这是被吓到了的反应，大大咧咧的挂着这个肘部挂件，继续向着宁采臣所指的方向继续走着。
晴明听出了大天狗声音之中的不情愿，扭头看了一眼落在自己身后一步的大天狗，看到他又硬扯起来的笑容，没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因为宁采臣而升起来的好心情也冷飕飕的，凉下来了。
宁采臣一路上都默默的祈祷，让这段路变短一点，变短一点，不过这路本来也没多远，走了不多久，就到了河边，从平坦的集市广场延伸出长长的石桥，直指那边的一个小岛，佛寺是建立在小岛之上的，位置离最热闹的集市也不远，可是四面环水，便生出了寻常位置难以匹敌的清幽宁静来。
因为是在水上的缘故，河面上有幽幽的柔风吹拂而过，十分舒适，令人醒神，却并不会过于刺激。晴明站在石桥之上，抬头看着寺门，前面并没有什么佛像，却让人有种压抑的感觉。
他当然是曾经去过佛寺的，在平安京的时候，多少也曾去过，虽然不能说是多么虔诚，但是因为他身为阴阳师，感觉敏锐，进去山门的瞬间就能感觉到佛光照耀，因为常年行走于阴阳之间，身上难免会有阴气缭绕，所以在进入佛寺的时候，连身体都会觉得轻松了几分。
但是这次……
晴明若有所思的伸出手，看到自己的指尖明晃晃的，在初阳照耀之下，几乎要白的透明。
大天狗跟在晴明身后不远，见到晴明好像在做什么的样子，走上前几步，要看他在做什么，晴明却瞬间握紧了手掌，也不管大天狗，抬脚走了进去。
没想到晴明会拒绝的大天狗僵在原地，等了一会，才努力将身上的妖气收摄，低着头，阴沉着面庞，走了进去。
因为是清早的缘故，进门的时候并没有什么香客，倒是有嗡嗡的诵经声，宁采臣熟悉的对着晴明和燕赤霞解释道，“这会应该是早课的时间，方大哥应该是在后院，你们等一下啊！”
说完，宁采臣一马当先走在了前面，神色欢快，看起来是已经忘了之前被大天狗吓到的感觉了。
燕赤霞双手环胸，打量着青瓦黄墙的佛寺，远远的向着大殿的方向老老实实行了一礼，感觉到晴明也走过来，对着大殿的方向鞠了一躬，然后才松了口气的样子，不免有些奇怪，但是也没问什么，只是笑着伸手要拍晴明的肩膀。
晴明稍稍闪身没让燕赤霞拍到，燕赤霞也没放在心上，对晴明道，“还以为这么小的寺庙就是个专门给琴川香客烧香拜佛的地方，没想到，小庙有真神啊，还真有佛道的力量呢。”
晴明点点头，神色莫名。
这佛寺并不算大，也没什么知客僧之类，大约也是在做早课的，倒是后院有隐隐的诵佛声传来，穿过月亮门走过去，有袅袅青烟从巨大的铜鼎之中飘出，转过去就看到有个带发僧人，一身黄色僧袍，正挽着袖子，慢吞吞的在给边上种植的海棠花浇水，动作稳而优雅，身姿沉静，即使是身处于艳丽妩媚的海棠花丛之中，也自有一种令人心神俱静的气场。
宁采臣看到这个身影的时候就欢快的撒开了挽着燕赤霞胳膊的手，跑到了那人的身后，“方太大哥方太大哥！”
方太应声转过头，眉目柔和的放下了手中的花洒，手掌竖在胸前，当胸一礼。
“早啊，宁小友。”
不得不说，方太确实是个容貌俊秀的男人，虽然据说已经有了众多子女，年龄也并不很大，身上总有种难言的风流意味，混杂着僧人特有的温和沉静，若不是亲眼见过，很难想象到会有这种能将风流和端庄结合的这般好的人。正如那边和宁采臣正聊天的方太。
宁采臣对着方太的时候一直在欢快的说着什么，方太也不时说些话，偶尔还会吐露些犀利的不像个修士的言辞，犀利或风趣，总让人有种当和尚真是浪费了的感觉。
宁采臣从进门之后就好像忘了身后跟着的燕赤霞和晴明，燕赤霞也不在意，上前对着方太一礼，晴明遥遥对着方太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独自走到了一旁的河岸边上，面色有隐隐的透明。
宁采臣兴致勃勃的跟方太说着话，扭头看到晴明正站在河岸边上远眺着天边的样子，猛地一拍额头，跟方太道了句歉，跑到了晴明的身边，“晴明不喜欢方太大哥吗？”宁采臣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晴明，晴明扭过身，看了一眼大天狗，摇摇头，“并非不喜欢，只是因为不知道说些什么罢了，毕竟扶桑的和尚同唐国的区别有些大。”
“欸？”宁采臣眨了眨眼睛，那边的方太也走了过来。
方太实在是个俊美的有些过分的和尚，虽然头发披散着，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面上却是温和又沉稳的样子，没有同宁采臣说笑的时候，温和的就好像真正的佛门中人一般。
虽然人家也确实出家了，但是怎么看都觉得……当和尚有些浪费啊。
“这位香客似乎是不甚喜欢贫僧，敢问是贫僧有什么不对吗？”方太也不在意之前清明的沉默，带着浅笑问道。
“并非如此。”晴明对着方太微微躬身，“只是因为在此处总觉得有些不适，大约是水土不服吧。”
“那可要多休息一下了。贫僧虽身无长物，对这治病救人之道却略有所悟，不如……”方太伸出了手，掌心朝上，示意晴明伸出手，晴明却退了一步，摇了摇头，“不敢麻烦大师。”
方太也不在意，他是个和尚，但是却是个光看着人便知道风流的和尚，似乎什么都不值得放在心上，又似乎什么都已然看穿，并不多说什么，也并不因为好意被拒而感到生气，只是微笑着，叹了口气。
宁采臣眨了眨眼睛看着方太，赶忙道歉，“方太大哥，晴明并不是什么坏人，只是……额，他是扶桑的阴阳师，大约是有什么忌讳吧？”
“阴阳师？”方太微微偏头，披散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流泻而下，如果不是一身僧衣，真当称得上公子如玉，“确实有所听闻，好像连名字都是什么禁忌……不知方才是否有所冒犯？贫僧先在此赔罪了。”
晴明莫名生出了几分愧疚来，他当然不是因为方太的行为而有所不满，只是……
晴明赶忙回礼，“并非如此，只是在下心有忧虑，无法放开而已。”
方太点点头，突然想起来什么，手握成空拳，在宁采臣的头上敲了一下，“采臣你好像是带着他们有什么事的吧？”
宁采臣恍然大悟，“对了对了，方大哥我之前不是寄养了你家一条狗么！啊，那是晴明的式神来着，还有就是燕大哥和晴明要找秋瑾姑娘有事的样子……啊啊，是我的错我的错，我见到你太高兴，把正事都给忘了！晴明一定是惦记着这个的吧，来来来我带你去呀！啊，方太大哥你要不要也回趟家？”
方太故作忧愁的摇摇头，“我若回家，定然是要被四个女儿追着打的，你去吧。”
宁采臣对着方太道别，挥挥手拉着燕赤霞一同出了佛寺。
晴明走在最后，在踏出寺门的瞬间，伸出手，看了看之前在河边就一直盯着看的手指，玉白的指尖泛着微微的粉色，看起来极为健康。
但是……
晴明叹了口气。
大天狗走到晴明身边，犹豫的问出了一句，“晴明？”
晴明瞬间将手掌成拳，背在身后，“没什么，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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