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家的凤凰吗？》坐下发呆

2、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沈府一行人此次在空相寺小住了六天，第六日午饭过后，沈三夫人觉得是时候回沈府去了。于是她便吩咐下去，身边的嬷嬷和丫鬟就开始收拾好行李。

　　自元家十一娘入门成了父亲的继妻，沈明生年年都会跟着嫡母来空相寺，这落霞山的满天红叶于他而言好看是挺好看的，但是怎么说也是看过好几次的人了，自然不会像别人第一次看到落霞山漫山遍野的枫树那样觉得美到摄人心神。

　　和哪个别人比呢？

　　就比如说和沈明生年龄相差不大，此时正与沈明生坐在同一辆马车的堂兄。

　　他很是不高兴的努着嘴，一点儿世家子弟仪态都没有地甩着一根折下的枫树枝，一直嘟囔着再在空相寺呆几天，下次再来空相寺也要跟来礼佛。

　　往年跟沈三夫人到空相寺的只有沈明生，今次因为沈明生四婶要回趟娘家，妯娌二人本是闺中密友，便把最年幼那一个送到三房一段时日，出行时，沈三夫人便把沈明生和小侄儿一同带上了。

　　然后沈府和沈明生年纪相仿的堂兄弟知道了，有两个吵着也要去，便也一同捎上了。一个也是带着，三个也是带着，在元留华看来没甚差别。

　　落霞山离樊城离得近，不过这个近是相对而言的，等马车到沈府时，怎么着要近两个时辰。

　　樊城到落霞山上的空相寺这一条路并不是官道，是不知哪个年月去上香礼佛或是赏风景的人家自己修出来的，时间虽然比不上空相寺那么久远，可也存在上百个年月了。

　　这走的人多了，这山路较之别处便平坦了许多，过往的路人倘若坐着马车，也少了好些颠簸，且这条路依山傍水，便是秋季，一眼望去也是处处苍翠，和这峥嵘山色相衬着，也别有风味。

　　幽深山林中，除了鸟雀的鸣叫和些风吹过使得树叶摩擦发出的声音，便只马车的车轱辘滚动的声音稍微大些了，寂静到沈明生坐在马车车厢里都听到了那嘎吱滚动隐隐的回音。

　　因为有着高大粗壮的树木和丛生的灌木杂草遮掩，所以沈府在马车周围随从的下人并没有发现暗处有一个人借着草木之便隐藏在盯着自己一行人。

　　那个人趴在地上，透过枝叶之间的间隙观察着自己的目标，眼睛里是满满的兴味、贪婪，以及浓浓的杀意。

　　沈府的马车从远到近地出现在地面上趴着的人的视线里，那个人一动不动，看到面前那些人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脸上有种忍都忍不住的嘲讽，他的眼神直到看到沈府马车走远，和山林融为一体的时候，都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怜悯。

　　看到自己的目标走了，那个藏起来的人从地面上爬起来，他头发胡乱扎起来，只用一根没雕刻什么图案的木簪子簪着，他也不在意衣裳上沾的枯叶和泥土，只随便拍了下，就大步从一条小道跑了。

　　“头儿，那些人快到了。”这个说话的人额头有些薄汗，喘气还有些急促，定晴一看，不就是那个躲藏在暗处不知道有何目的的人么？

　　“等了那么久，他奶奶的的，总算是来了。”这个被那个人称呼为头儿的人听到小弟的禀告，骂了句脏话，脸上的神情却不是和语气那样的不耐烦，而是满满的兴奋和嗜血。

　　“兄弟们，打好精神，我们白花花的银子就要来了”。原来竟然不只是他们二人，周围还隐藏数十人！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莫怪兄弟们断了你们的好日子。”那头儿大咧着嘴，笑得张扬无比，想着那数了一遍又一遍还只是定金的银子，心里头畅快无比。

　　开始有听到马车轮子与路面的摩擦声了…近了…越来越近了……

　　是时候了，头儿舔了下干涩脱皮的嘴唇。

　　“上”！

　　一声令下，躲藏在山林各处隐蔽地方的人纷纷拿着刀剑，冲向了那些茫然无措毫无防备的人。

　　被那些一群手上沾过人命的人刀剑相向的就是沈府一行人。沈府有护卫护送，但是寥寥无几，比不上对方人多。

　　手无寸铁毫无防备的人会赢得了有备来且手中拿着能要人命武器的人吗？

　　别开玩笑了，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山林之中虽然存在着那么一条供人行走地平坦大道，但险峻的地方更多，平常时在人看来是风景，此刻却成了那一伙人抛尸灭迹的好去处。

　　一个个满身伤痕，身上往外还冒着血迹尚有余温的人，不，是尸体，被那些匪类推了下去。

　　他们大多是没有气息的了，便是还有气，也是气若游丝的那一种。

　　那头儿在边上看着，直到看着手下的弟兄把所有人都丢下去了，这才去清理那些洒在地上的血迹和马车印痕。

　　“走了，弟兄们。”那头儿看没什么显眼痕迹了，便招呼大家伙儿回家去。

　　因为这一大群人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事情，所以归家的路都挑那前两天自个刚刚开的没有别人知道的隐蔽小路。

　　不知道哪个人开始说话。

　　原本寂静无声的树林里，开始有细碎的人声。

　　“这一次的钱财，够我们一票兄弟花好久了，省着点，别说讨个婆娘，传个三代四代都不是问题。”

　　“可惜了刚刚那几个漂亮的小娘们，尤其是那个穿赤色衣服的，真他娘的好看！”

　　沈三夫人元留华今日穿着的便是大红色的散花如意锦罗裙。

　　“说得对，老子这辈子还没有见过比那女的更好看的女人，就跟那说书先生说的貌若天仙、仙女下凡一个样。”

　　“啧啧，那几个年纪小些，穿一个样颜色衣服的丫头看着也不错。”

　　“可惜了呀，再不错再好看也被我们捅了刀丢山下面去了，这会儿估摸着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尸体都该凉透了。”

　　“说真的，要不是想着有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我真是舍不得下那个手。”说这话的人用手臂划拉开挡了路的长灌木枝桠，不知想到什么，双目放光。

　　“谁还不是一样。”

　　“男子汉大丈夫，还怕没个漂亮婆娘，何况还有那么多银子呢！”

　　“他娘的，老子三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银子啊！”

　　“是啊……”

　　“这银子也赚得不容易，那几个守在一边的有两下子，要不是没防备加上咱兄弟人多，没准，命都搭上了。”

　　声音渐渐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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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已经亮了，一名女子坐在梳妆台前，她的侍女站在一旁替用紫檀木梳轻轻的替自己的主子梳起发髻。

　　那女子有着精致的秋波眉和漂亮的瑞凤眼，她眉头轻轻皱着，眉眼带了几分忧郁，她低头看着梳妆台，手中把玩着腰带上挂着的玉环，视线最后停留在台面上打开了的胭脂盒上。

　　侍女已经梳好了一个发髻，此刻正在将一些装点的头饰戴上去，女子看着镜面中的自己，收起了满腹忧郁，直看到镜中的人儿一副端庄大气的模样，才起身去大堂让等了好些时候的妾侍请安。

　　一个穿着粉霞锦绶藕丝裙，头上簪着白玉压髻簪，耳朵简单戴着白色珍珠吊坠的女子面上带着微微笑意，很是恭敬的行了一个让人挑不出错的标准礼。

　　然后那柳眉杏眼的女子就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

　　完全不是往日里那种给主母添堵下面子，一副恃宠要爬在正妻头上的样。

　　那柳眉杏眼，坐在一旁的女子面上带着笑，从旁端起一杯茶，眼角余光看着到坐在主位上的女子，心中满满都是遗憾。

　　她端起茶杯，轻轻朝茶杯吹了吹，面容因茶水的氤氲一瞬间模糊不清。

　　那么好的天时地利，结果那一群废物却让这个女人活着回来了！那么多钱财自个都白花了！不是说有几个是犯过命案见过血的吗？不是说一群女人小孩全杀光了吗？怎么连人一根毫毛都没有伤到！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女子维持着笑容，在心中咬牙切齿。

　　她将茶杯端到唇边，微微地抿了一口茶。

　　她睫毛微不可见的颤动了一下。

　　等等，那些人说那女人小孩已经杀光了，现在这贱人好端端的坐在着，那是谁替这贱人挡了灾？

　　柳眉杏眼的女子含着茶水，暗自疑惑不解。

　　管他呢，无论是谁家女眷遭了殃，反正自己要明白这个贱人一日不死，自己就只能屈膝行礼，只能是贵妾的道理。

　　至于那些已入黄泉的无辜路人，能怪谁？柳眉杏眼的女子撇撇嘴，要怪只能怪你们运道不好了。

　　行过礼，喝几杯茶水，再以近段时日看见男主人的次数明争暗斗几番，这个宅院的妾侍就各自回了自己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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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府的管家和内宅管事的嬷嬷早就得知了三夫人和几个小郎君昨日从空相寺回府的消息，可已经过了一天了也没有见着人影，也没其它消息传过沈府来。

　　“驾”，街上有一粗布麻衣的男子驾马奔跑，到了沈府大门前，马上的男子用力拉了拉缰绳，跳下马来，将马绳递给另一个人，飞快的从角门进沈府。

　　这是沈府昨天派去空相寺那儿打听三夫人一行人踪的护卫回府了。

　　空相寺的主持听到小沙弥的禀告之后，特意放下早课的时间去见了沈府派来打听沈三夫人去留的护卫，亲自告知护卫沈府的夫人和小郎君昨日午饭过后便已离开空相寺回沈府了。

　　沈三夫人幼时便是常来空相寺的，到如今嫁做人妇，更是常客，从这方面来说，主持大师算得上是看着元家十一娘从垂髫小儿长到成婚嫁人的。

　　而且这一次出事还牵扯到了空相寺，他身为主持自然该出面。

　　且不提沈三夫人自身娘家是高官大族，父亲位至五兵尚书，就是那几个一同跟来的沈府小郎君，若是此次沈府几个小郎君哪个在空相寺出了人祸，沈府也是善罢甘休不得的。

　　那位去询问消息的沈府护卫将三夫人和几位小郎君昨日便从空相寺启程回府的消息禀报上去，沈家主事的老夫人便火速派了几个下人出门去。

　　半个时辰之后，整个樊城多了许多穿着官服兵服的人影，在这之前，更有一大队人马出了城门，朝之前沈府车马从空相寺到樊城这一路搜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