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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   翟骊很快恢复了常态,休养了两天就出院了。
      但是从那天之后翟骊的生活轨迹就变成了拳场——医院——酒吧,他开始成为医院的常客。
      倒不是说他经常受伤,他只是喜欢住院,即便是小伤小碰也会去住两天。实在要是伤得重了,就先去鹿女酒吧稍微收拾一下再去医院。出院之后再去找鹿女加个纹身。
      米月知道他这般无病呻吟是为了什么,开始躲着他,可最妙就的是翟骊好像摸清了她的排班规律似的,专挑她值班的时候住院。
      跟别人换一次班可以,调两次也可以,可是终究没法总换班的。
      偏偏翟骊就是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她去帮他换药,有时候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含笑看着她。有时候她故意扎针扎得狠一些,他也只是暗暗呲一下牙,之后又换上那个贱兮兮的样子,在她刚要走出病房的时候道:“哎唷,洇血了啊。”然后对上她的目光,笑吟吟道:“不好意思护士小姐,还得请你回来一下,再帮我按一会儿。”
      米月恨得牙根痒痒又偏生不能把他怎样,也发现了给他使坏自己的麻烦只会更多。米月苦不堪言,只能假装不认识这个人地若无其事,盼着快点下班。
      最有趣的就是夜班,她简直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自从翟骊发现了病房里的按铃是用来叫她们的,半夜里每隔一个来小时就按一次。都是些不疼不痒的小事,却像熬鹰一样熬得她两眼乌黑头重脚轻。

      这天晚上,又是米月的夜班。
      傍晚她来上班的时候翟骊已经住进来了,准时得像定时炸弹。
      这天晚上外科的病人比以往多,米月抢着在急救室帮忙,这样就可以避开那个阴魂不散的人了。
      好容易忙到了夜晚,探视也停止了,该走的也都走了,她才可以回值班室把带的饭拿出来,热一热吃点饭,然后休息一会儿。
      今晚本来是她和米姝两人的班,可是威后病了,米姝临时请了假,值班室只剩她一个人。
      米月惊弓之鸟地盯着呼叫器,两只眼都要对在一起了。可是零点过去,风平浪静。
      那位活祖宗今天发了慈悲吗?
      一想到他,米月恨恨地咬了一下嘴唇。
      怎么可能?多半是他今天自觉无趣,睡着了吧。
      米月也意识到自己已经神经了,又气又恨,但终究太累了,倦意上涌,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前半夜反正也等不到她,翟骊的确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他自然而然地在午夜醒来,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病房里也是黑的。
      这间病房有三张床,他是离门口最近的一张,看了看里面,那两张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再一听走廊上已安静了,大约就到时候了。
      翟骊下来,拧开他这边的小灯,自己去洗了洗脸
      十分钟后,一只大手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米月睡得正熟,一骨碌惊醒,差点没从桌子上掉下去。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翟骊斜斜倚着床头,三下长两下短地按着铃,按出了某种神奇的节奏。他呆呆望着呼叫器的小红灯明明灭灭,似百无聊赖。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米月两眼还没对上焦,值班室代表翟骊那间病房的呼叫器又响了一气,红灯亮起来,像警笛一样吓得人一激灵。
      虽然一间病房里住得不只他一人,但是能这么按铃的只有他了。
      米月心中一恨,端起器械盘走出去。

      一打开病房的门,就见某人大马金刀地背靠着墙在病床上坐着,虽然穿着病号服,可是哪有一丝病号的样子?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越生气他就越得意。
      米月平复了一下心情,道:“您怎么了?”
      “哦,伤口有点痛,能给我点止疼药吗?”
      幸好口罩可以挡着她的表情,米月平静道:“医院是不主张我们给病人吃太多止疼药的,如果疼得不是很厉害,建议您尽量不要吃。”
      “哦,这样啊。”翟骊低下头,眨眨眼,侧脸映在橘黄色的小灯里,居然也不是那么欠揍了。
      可这一切只是表象:“可是我疼得很厉害呢,疼得睡不着。”
      他又抬起头,看着她。
      “就给我一片吧,吃了我就能睡觉了。”
      不能发火,千万不能发火……
      算了,给他吧,吃死拉倒。
      “请您好好休息,不要影响其他的病人。” 米月照顾翟病号服了一片安眠药,收好东西,让他躺下,把小灯关上出去了。上次她便是把翟骊的药换成了安眠药,那人好歹安分了一宿,她也得以消停一宿。
      “谢谢。”亮晶晶的眸子在黑暗中笑了:“你真是个好人。”

      米月走了,被子掀开,躺好的某人又坐了起来,从后槽牙边吐出一粒药片。借着门封中微弱的光亮,看清手上的小药片。
      果然是安眠药。
      上次他中过一次招了,吞了一粒之后很快就睡过去了,一直睡到清早,醒来头疼得要命。
      死丫头。
      翟骊笑了笑,把药片扔了,重新躺下。

      半小时后,呼叫器又响了。
      他一定是假装把药吞下去了!
      米月恨恨起身,急忙跑去病房。
      “又怎么了?”
      “你给我的止疼药真好,果然不疼了。”
      “……然后呢。”
      “想跟你说谢谢呀。”翟骊微笑着:“你真是我见过对病人最好的护士了。”
      米月发现自己没有被气死,她已经快要麻木了。一句话也没有说,关好门走了出去。

      半小时后,又响了!
      “实在太不意思了,我口好渴,能请你给我倒杯水吗?”
      米月喂水的样子,被人看见一定会以为这家医院的护士想把病人灌死。
      翟骊却喝得津津有味,一点没糟贱地把一杯水喝干,咂咂嘴道:“好甜。”看了看芈月,道:“麻烦你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不会再叫你了。”
      米月差一点就信了他的鬼话,转身回去。

      “铃……”
      “铃——”
      “铃!”
      还有两个小时天就亮了,米月干脆也不理他了,拿东西把呼叫器盖住,伏案浅睡。

      开始不来了么?
      翟骊的表情不再那么好看了,走上了走廊,扶着墙,缓缓往值班室走去。

      值班室的门“嘭”地一下开了,米月醒过来,看见门口的翟骊,吓了一跳,旋即怒道:“非医护人员不得入内不知道么?谁让你进来的!”可是随后她发现,翟骊这次不再是嬉皮笑脸了,他的脸色也冷得像要滴出水来。
      “我叫你你为什么不来?”
      米月有些害怕,虽然平素翟骊面对她的时候没什么特别的,可是有时候……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有一次,他不知道她来了,当她经过病房的时候,往里面看了一眼,那里的翟骊,却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虽然穿的还是那身病号服,虽然还是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但是气质这种东西,真的是只可意会的。也许是在那种地方呆久了,无形之中他的身上已经散发着乖戾,和危险。
      这个发现让米月心惊,当时她没有惊动翟骊,只是默默离开了,到晚上她进去换药的时候,他又是那副令人牙根痒痒的样子了。

      米月刚想到这里,翟骊已关上了门,走近了一步,沉声道:“你为什么不来?”
      米月定定心神,脾性也上来了,正色凛然道:“好啊,既然今天说到这里,那我也跟你把话说明白。医院不是你家,你这样占用别人的资源是不道德的。你私下做什么那是你的自由,别人无权干涉。可是住院的事我忍了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再这个样子,别怪我连以前的脸面也不顾了!”
      翟骊的脸色更青了,居然一句话也不说了,一步步向她走过来。
      斗室之内顿时仿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米月傲然地说完一番话,可是看见翟骊,心中说不害怕是假的。此时面前的这个翟骊,让她忽然联想到了那天她偶然看见的那个翟骊。她毕竟只是个弱小女子,站在翟骊面前毫无胜算可言。
      幸好这值班室不太大,米月感觉到危险,不欲与他正面冲突,迅速闪身到门边想要逃出去。
      可终究是比翟骊慢了一步,她就差一点就够到把手了,面前却出现了一个托盘。那人“咔”的一声将托盘卡在门把手上,别住了门。

      “这是医院你干什……”她原本以为翟骊就算胆子再大也不至于在这种地方胡来,可是米月慌了,一句话还没说完她就发现,面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她认识那个翟骊了。她不能用常人的眼光看他,这个人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
      喝问已无用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求救,外面一定会有人的!
      “救……”米月再次转向门口,一个“救命”还没喊出来嘴已经被一只手从身后捂住了,像要闷死她一样,力气大得直接把她掀倒在地上。
      米月奋力地用脚踹门,可是刚踹了两下就被拖走了,然后一个身子压了上来,拖开的一点距离让她再也够不到门了。短短的几秒钟里,米月生平第一次感到一种血液发凉的恐怖,她意识到这个男人会对她做出最可怕的事情。恐惧到了极致就是愤怒,连日来受得欺负她也快要压抑不住了,现在他们不是护士和病人了,只是男人和女人。
      虽然嘴被死死捂住了,米月奋起使出浑身力气制造出她能引发的一切声音,厮搏中也不知道两人是谁带翻了器械盘,寒光闪闪的冰冷哗啦啦地摔了一地。米月受此启发急中生智,躺在地上伸手够到了另一个,翟骊抢下了一边,但是东西已经掉在地上,又是一阵哗啦。
      似乎是惹怒了他,翟骊的目光更冷,也不捂着她的嘴了,松开手来扯她白衣服上的扣领。
      米月摸到手边一把小器物,向翟骊划过去。医用器械的寸许小刀,不大却锋利异常。慌乱中米月不知道自己刺没刺到他,而刀锋上的血液告诉了她答案。
      翟骊动作一顿,感觉胸口一凉,然后血流出来,应该是划伤了皮肉。
      米月乘机从他的覆压之下抽身出来,可是腿已软得站不起来,跪在地上瑟瑟向后退缩,将刀锋对着翟骊。她看见那薄薄的病号服已经划破了,左胸口的红在扩散。
      翟骊低下头看了一眼,然后抬起头望着她。米月看不懂他的眼神,有悲哀,居然也有一丝骄傲。
      “你果真一点都没变。”还是他那个泼辣丫头。
      米月不懂他在说什么,颤声道:“我不想伤害你,但是……我喜欢的人不是你,你这么对我只会让我恨你。”
      “你喜欢的是谁,黄子歇?”
      想到子歇,米月的鼻子一酸,几乎要流出泪来,道:“是,他是我最爱的人……可就算是没有他我也不会喜欢你,你真的认错人了!”
      翟骊终于激动起来,自破碎处“刺”地一声扯开胸前的衣服扑到她身前,抓住她握着小刀的手抵在自己胸口上道:“认错人?”米月的手在抖,感觉他抓着自己的手也在抖,随时会握着她的手把那把小刀插进胸膛里:“那你取我性命啊!”
      米月拼命挣着想把手里的小刀扔出去,他却握得那么紧。撕开的病号服里,米月看见了他胸膛上,心口处那个朱色的月牙。虽然这些日子她看见他身上纹着不少纹身,而且似乎每一次来都在增加,可是这个是从没有见过的。现在那月牙上被她割伤了一刀,似乎正好拦腰斩做了两断。血涌出来染了图案,原本就是朱砂的颜色更加艳红,触目惊心。
      做护士自然是不怕血的,可芈月是真的被吓到了,急道:“你别这样!”翟骊稍一松劲的当口,终于让她扔下了那把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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