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月传之翟骊重生记》千年笑儿

12、第十二章

　　几日后。
　　虽然上次“清扫”之后，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干净了几天，但是这些事情，从来都是野火烧不尽的。没过多久，往日的小苗头又开始复萌。
　　但是复萌归复萌，上次毕竟也是元气大伤，此时的“地下”，简直惨淡的很。现在每天晚上能凑出一两台PK就不错了，还都是些三流选手。没有比赛就没有彩头，观众也零零稀稀的。以前，怎么样刺激的比赛没有啊，现在……经理对着面前的账本，看着低下那麻雀打架一样的上演，愁云惨雾地坐在二楼沙发叹气。
　　翟骊与虎威行走在“地下”，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要了些酒。
　　不自在地看了一会儿，虎威左顾右盼，不安道：“大王，你干嘛非要来这啊，也没什么好看。”
　　从进来开始翟骊也在暗暗观望四周，看出了坐在二楼那个大约就是管事的。
　　翟骊喝了口酒，看见台上的一只麻雀被另一只麻雀打翻在地上，嘘声稀稀拉拉。
　　翟骊笑了笑，道：“的确没什么好看。”放下瓶子，往二楼走去。

　　小茶几上堆着些花生壳，边上一碟花生，两瓶啤酒。翟骊轻轻走上楼梯，看见那人正坐在那里剥花生米。
　　“你是经理？”
　　小坤抬起头，看见一个高大的男子在面前坐了下来，微微带笑。
　　“下注请去一楼……哦，不对，今晚没有比赛了。”小坤垂下眼，没什么精神地道。
　　翟骊俯视了一眼下面，有人正在把倒在地上的麻雀拖下去。
　　“这种水平也能拿来糊弄人？”
　　小坤暗皱了皱眉，第一感觉此人是来找事的……可是好像又不像，不知道这人到底意欲何为。
　　小坤坐正了些，道：“先生，实在抱歉，最近风声紧，我们也是刚刚才重开……过一阵吧，一定不让您失望。今天的酒就算我请，好么？”
　　翟骊也在心中笑了，这小后生看起来虽然年龄不大，但是能做到管场子这个位置不是没有原因的。客客气气让人挑不出理，想找事都找不到茬。
　　虎威也从楼梯口走了上来，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小坤听见声音，回头看了一眼，道：“是这位先生的朋友么？都请过来吧。”
　　虎威也在旁边坐下，小坤从旁边的啤酒篮里拿了两瓶给二人启开，推过去。
　　翟骊拿着酒瓶，笑道：“怎么称呼？”
　　小坤露出标准生意人笑容，道：“秦坤。”
　　翟骊笑：“乾坤？”
　　这里的人的确是叫他乾坤或者小坤爷，小坤一笑道：“不敢不敢，哥叫我小坤就好。”伸出自己的酒瓶碰了一下翟骊和虎威的瓶子，喝了一口。笑得时候眼睛亮亮的，还真是讨人喜欢。
　　酒也喝了，话也说了，小坤就只是好生对待，连问都不问翟骊到底是来干嘛的，当真聪明。
　　翟骊也喝了一口酒，笑了，心中有点喜欢这个人。
　　“警察刚来抓了一批，你们这么快就敢……顶风作案？不怕吗。”顶风作案，这个词是他今日白天偶尔从电视里学会的。
　　小坤身子向后靠，倚上了沙发。拿着酒瓶，望着下面，笑了笑道：“拿了老板的钱我就得替老板赚钱啊。就是因为刚刚扫过，一时半会才不会再来。就是能打的都被拘了，得个十天半月，我一时找不来人。”这条街上也不止这一处地下拳场，他们知道的就还有两三家，规模不等，只是这里是最先敢重新运营的。翟骊也明白这个道理，就和他从前打劫一样，如果是他刚做成一票买卖，这个时候的确不会再回去，往往此时反是最安全的。只是人们方见旁人遭殃，往往害怕自己也遭难，没有几个真胆子大的。这个小坤倒是明白人心理的特点，而且也够大胆。
　　翟骊身子向前倾了倾，微笑道：“我替你打一场，如何？”魏冉虽然倒下了，可是魏冉却给了他个启发，他琢磨这个事已经有日子了。
　　声音不大，小坤却听清了，暗暗微一皱眉，却又挂上笑容，道：“哥哥玩笑了。”
　　翟骊看着他，道：“不玩笑，我打一场，输了不要钱，赢了你看着给点就好，怎样？”
　　小坤笑容不见，神色有些认真了，道：“我小坤这里，不是什么人想打都能打的。”
　　翟骊道：“你难道找不来对手给我么？”四处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小坤……
　　小坤被他这样一看倒笑了，道：“哥哥您别看我，我可禁不住你打。”也看着他，又道：“对手我倒是能找到的，但是有些规矩……”故意拉长了声音。
　　翟骊心照不宣，道：“自然明白。”
　　小坤笑了，道：“好，跟明白人说话就是舒服。敢问您又怎生称呼？”
　　翟骊瞥了虎威一眼，眼睛一转笑道：“我叫虎威。”
　　虎威翻个白眼，心里咯噔一声……小坤点点头，招手，叫了个服务生，低声交代了几句，让人带他们去准备，自己去联络PK的人。

　　二十多分钟后，有人来叫翟骊上台。
　　若是放在平时，小坤爷自然不会让随随便便的人都能上酒吧的台，可是现在……唉，毕竟是非常时期。生意不好做，人总得根据现实做出改变不是么？
　　不过审时度势归审时度势，小坤谨慎还是有的。所以那二十分钟里，小坤还是摸了摸这人的底细。交代回来的是此人好像是信陵酒店的一个普通员工，跟另外两家竞争对手没甚干系，也不像是条子。
　　大致摸了翟骊的底细，除了知道名字不是真的，没什么特别隐患。
　　小坤安了心，找了对手准备上场。

　　阿火是“地下”的常驻选手，有个外号叫“火金刚”。一流大咖的PK不是每天都能见到的，阿火这样的选手，在二流之中算是排得上号的。因为常驻，与秦坤的关系还不错，上次清扫那天晚上他因与相好的小姐约会而躲过一劫。但是平日与自己水平对等的几个老对手不是伤了就是那天被带走了，又不能跟小麻雀动手，阿火已经五脊六兽了好几日没开张了。因此一接到小坤的电话，几分钟就到了。
　　场子已经预热起来，翟骊出来时，正好看见后来成为自己对手的阿火走进楼下，走到小坤面前说话，谈不上点头哈腰但也是毕恭毕敬。小坤也对他说了什么，阿火笑得很得意，好像去准备了。
　　翟骊在楼上看着，眼中也有些沉重的神色，似若有所思。这么短的时间，小坤就完成了摸底、找人、热场这好些事情，还能让这些并非善类的人都能对他这么恭敬听话，真不是泛泛之辈。
　　虎威在旁，担忧地，已经不知是问第几遍地说道：“大王，你真要去打么？”
　　人家二十分钟能干这么多事，虎威的二十分钟就只在聒噪中过去了。翟骊看了眼虎威，笑道：“不用担心，没事的。”
　　虎威的脸哭丧得更厉害了，道：“那你干嘛报我的名字？”
　　翟骊自知理亏，也失笑，又道：“身上带了多少钱？”
　　虎威摸了摸荷包，道：“几百吧，干嘛大王？”
　　翟骊道：“都买我赢，下去找个位置，好好看就行了。”
　　虎威还是有些担心，翟骊笑骂道：“怎么？舍不得啊，输了钱我赔你行不行？”
　　虎威道：“大王你把我虎威当什么人了？我哪是担心你输钱……好，我走了。”忽以胡语说了句助威的话，伸出拳头，对翟骊做了个手势。这是义渠的少年在下场比赛摔跤之前，给同伴加油打气的方式。
　　翟骊见虎威说出这句话，也想起了少年时期的两人，笑了，也伸出拳头与他碰了一下，下场了。

　　另一边。
　　“下手别太重，随便打打就好，我还不太知道这人深浅。”小坤望着门口，交代了最后一句。又看向阿火，拍了拍他肩膀，笑道：“下场有你彩头。”
　　阿火笑道：“谢小坤哥，我有数了。”也准备上场。
　　场里热起来，小坤看着拳台，目中似有深意。

　　拳台。封闭的拳台。
　　台子边上放着些纱布、止血带还有矿泉水。宽阔的对抗台上，四周是两米多高的网状铁栏，从每个角度都能让人清楚地看见里面发生的一切。
　　上场之前被搜了一下身，检查衣内是否藏有武器以及指甲的长短，没什么问题就可以上去了。
　　四周已经开始喧闹起来，虽然程度还是及不上以前繁盛时期，但是已经很不低调了。
　　不能带拳套，但可以缠纱布；不能攻击□□；身上不能藏有硬物，皮带也不行。
　　除了这些，再没什么别的规则。没有量级之分，也没有时限。用什么打法都可以，一方拍地认输，或是失去还手能力则叫停，另一方为胜。
　　翟骊缓缓走到台上，那些吵闹的音乐仿佛也渐渐模糊了。心跳在加快，他知道那不是紧张，只是兴奋、和全神贯注而已。
　　“火金刚”也迈着大步走到了台上，不屑看了一眼翟骊，笑得万分张扬。在手上缠了厚厚一层纱布，脱了短袖扔在一边，露出一身的刺青和花臂，端起架势，夸张地活动着身体，全身的骨节都在喀咔作响。
　　属响尾蛇的么……
　　小坤在二楼往下看着，笑了笑。翟骊有些无语，却被阿火身上的刺青吸引了注意。
　　脱不脱衣服穿什么裤子这些小事都是没有要求的，这人此举显然是在刻意炫耀那身体。不过干这一行的，在身上纹些什么，好像的确是比较有气势……
　　身材妖娆的举牌小姐灿笑着，举着牌子环场走了一圈，顺带回头向翟骊抛了个媚眼。翟骊正想着那只老虎刺青，哨声响了，对抗开始。

　　电视里的拳击裁判都是始终在台上的，可是这里……当裁判的服务生吹了哨子，立刻训练有素地溜出栏外，“嘭”地一声关门上锁，只留两人在内，生怕无辜遭殃一般。
　　阿火倒是的确不愧叫这个外号，块头比翟骊大多了，大黑塔一样往那一站，的确有几分像佛前金刚。
　　敌不动，我不动，敌未动，我先动这些话在阿火那似乎是没用的，哨声一响，就冲了过来，似乎抢占先机一般。翟骊闪身让过，闪电般挟住了阿火左臂，击在背后。
　　阿火疼痛之余，也不再低估对手，转身收手，海碗般大小的拳头直打过去。
　　这一拳是直奔面门去的，但是当然也没有打中。
　　阿火的拳头被那另一只拳头接住，一只坚强有力的拳头。要不是多缠了两层纱布，他只觉得自己的拳头都要被握碎了。
　　但阿火毕竟也不是吃干饭的，能在地下混迹多年，自然不是好战胜的。翟骊接了这一拳，背后也有冷汗下来。阿火一手被制，顺手又是一刀劈向他咽喉，脚下踢出。翟骊后仰避过手刀，膝窝已被踢中，不禁一软。
　　起哄声已经响起，阿火正要得意，还在想自己是不是赢得太快了，下一秒却又被拉倒。翟骊一只膝盖弯下去时，已就势将他拖下，挥拳一拳击出。
　　变化太快，阿火也只凭反应还击，可是他的一拳还没打出去，翟骊的拳头已经打在他下巴上。
　　阿火登时眼冒金星，口中流血，清楚地落在二楼的小坤眼中。
　　这个台上没手下留情，也没有暂停这一说。对手倒地，换了别人此时定会一拳一拳攻击要害只打得阿火爬不起来为止。
　　小坤神情一凛，目中寒星闪过。
　　可翟骊似乎没乘胜追击，阿火狠狠喘了一声，也上了狠劲，把小坤的嘱咐放在一边，飞起膝盖顶向翟骊后腰，顺势绞住翟骊左腿，翻了起来。翟骊连挨了两下，使出摔跤的本事来，阿火百十来斤的身子，竟然被他抡了起来。阿火肘拳不要命地向翟骊身上要害撞去，却被翟骊在关臼上一磕。一只手臂顿时软软垂了下去，疼得冷汗直落，翟骊飞起一脚，正踢在肋间，他整个人突然飞了出去，“嘭”地一声撞在了铁网上。
　　离得近一桌人吓了个激灵，连起哄都忘了，但幸好这铁网绝对结实。阿火撞上了铁网，落在地上，软瘫成一滩烂泥。
　　裁判此时才又开了门走进来，走到阿火身边，道：“还行么？”
　　阿火冷汗涔涔而落，只说不出话来。
　　下面居然安静了，小后生看了看翟骊，拉着他的腕子举起，哨子响起。
　　“打得好！”
　　虎威首先一叫，人们此时才想起来叫好，或者叫嘘。今晚这个场里下注的，大部分人都买了火金刚，选手“虎威”那边只有虎威投了八百。
　　筹码立刻变成了一千二，虎威大笑着奔向拳台门口，迎翟骊出来。

　　阿火被人扶了下去，小坤已从二楼下来，前去查看阿火的伤势。
　　“小坤爷，我没用，我……”
　　小坤沉吟半晌，打断道：“没事，回去好好养伤。”让人拿了点医药费送他回去。
　　得好好会会那人了。

　　台下，虎威围着翟骊。
　　“大王，快坐下歇会儿。”翟骊披上外衣。
　　“大王，喝口水，擦擦汗。”翟骊喝了点水。
　　“大王，你有没有事啊？刚才我一直为你捏把汗啊。”虎威后怕地道。
　　翟骊放下矿泉水，喘息未平地笑道：“这人有什么好怕的，以前我们什么样人没遇过，你的胆子怎么越活越小了？”
　　虎威道：“人家还不是担心大王你……”又把钱拿出来，在翟骊面前晃了晃，笑道：“大王，你看，这么多。”
　　翟骊也笑笑，两人正说话，忽闻一阵掌声。两人一齐转头，只看见小坤爷拍着巴掌，缓缓走过来。
　　“哥哥真是真人不露相啊，让我好个意外。”
　　翟骊气已缓过来，笑了笑，没有说话。账房那边已把这一场的钱点算出来，小坤按正常的抽成，送上翟骊的两成。
　　虎威接了钱，翟骊道了声谢，似乎想要离开，小坤爷却并没让步。
　　翟骊皱了皱眉，小坤冷冷道：“钱你可以拿去，可是就这么走，是不是太不把我小坤放在眼里了？”说得波澜不兴，但看这架势，今日要是没个说法，还真的不会随随便便让他们出去。
　　翟骊真的不甚明白这其中还有什么门门道道，眼看也要不客气道：“那怎么，还要动手么？”
　　小坤的脸色有些沉，眼看便要焦灼起来，虎威忽然抢上一步，将小坤拉了开去，笑脸道：“小坤爷，你先别这样，我们……”低声说了句话。
　　虎威背对着自己，翟骊听不清他跟小坤说了什么，只看到小坤的脸色似乎和暖了一些，还有几分狐疑道：“真的？”
　　虎威大点其头道：“当真。”
　　小坤看了看虎威，又看了看翟骊，忽然笑道：“怎么不早说？两位既然是她的朋友，那几分面子我是要给的……这样的话大家也是自己人，哥哥身手又这么好，不知道哥哥，以后有没有兴趣常来赚点？”
　　翟骊道：“这个自然。”
　　小坤笑道：“那好。今天我就不送了，两位慢走。”
　　翟骊还想问什么，虎威却暗暗一拉他，赶紧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