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月传之翟骊重生记》千年笑儿

11、第十一章

　　“你们！”
　　米月难以置信地看着墙边的两人，闻声，白起推开了魏冉，猛地抬手用手背蹭嘴。嘴边也被他蹭了一脸血，白起看了米月和黄歇一眼，低着头落荒而逃。
　　见白起慌得连话都不会说了，魏冉眼神怪异地干笑两声，又看了米月和黄歇一眼，却丝毫没有惊慌和掩饰了，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样。
　　米月道：“小冉你……你……”
　　魏冉也未发一言，只收了目光，对着她笑笑。低下头，抹了抹鼻中流出来的血，却将血液更大面积地擦在脸上。
　　这还是她的弟弟魏冉么？
　　米月呆立半晌，终于也转身逃离了这个让人发疯的地方。

　　翟骊从出租车上下来，正好看见白起神色惶张地开车走了。
　　果然有事？
　　片刻，他还没走到门口，却见一女子也跌跌撞撞地奔出来，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翟骊迎上去，被米月一头撞进了怀里。

　　“月儿！”
　　子歇喊了一声，刚想去追，又回头看了魏冉一眼，一时竟不知道这两姐弟现在谁更需要照顾。
　　方才他也吃惊不小，黄歇冷静了一下心神，有些疾首道：“小冉你……你怎么……”
　　魏冉转身往屋里走去了，淡淡道：“你都看见了，还想听什么？”
　　他现在看起来，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状态都让人万分不放心，黄歇道：“小冉。”
　　魏冉道：“你别管我了，去追我姐吧，她……咳……我回去了。”口齿间咳出一口血沫。站在原地喘了一下，似乎咬着牙想走回去，可是刚又挪了半步，忽然捂着肋下，“扑通”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
　　黄歇吓了一大跳，赶紧跑过去想接住他，还没到跟前，魏冉整个人已倒了下去。
　　“小冉，你醒醒，别吓我。”
　　人好像昏过去了，黄歇看见魏冉一脸的伤，心中大骇。
　　不是内伤了吧？千万别有什么大事啊。
　　不容多想，黄歇抱起魏冉，奔了出去。

　　“月儿？”翟骊看着撞进怀中的人，急道：“你怎么了？”
　　米月此时竟都没有奇怪他怎么会在这里的，有些语无伦次地道：“我弟弟，小冉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很刺激的事情，一时竟接受不了。
　　翟骊道：“你冷静点，慢慢说。”扶着她的肩膀向前走去。

　　黄歇终于把昏迷不醒的魏冉从楼上弄到了车上，也不知道米月跑哪去了，给她打电话，手机却在车里响了，原来刚才上去的太着急，连手机都落在了他车里。
　　黄歇咬咬牙，人命关天，先送魏冉去医院要紧。
　　黄歇坐上车，拉安全带，急道：“小冉，你能听见么？坚持一下！”
　　魏冉眼皮抬了抬，细若蚊语地吐出几个字，黄歇急忙凑近，道：“你说什么？”
　　“不去……姐姐……医院……”
　　黄歇愣了愣，随即明白，小冉是不要去米月工作所在的那间医院。沉默了一下，内心五味杂陈。他知道小冉是为什么，他怕米月在医院被人指指点点。
　　可是附近最近的就是米月她们那家医院了，黄歇皱了皱眉，道：“小冉，你听话！”
　　“不去……子歇哥……别去……”
　　魏冉又昏迷过去了，黄歇心中一急，再不耽搁，开车向另一家医院飞驰而去。

　　“我看见，小冉和白起，吻在一起……”
　　露台中，米月颓然地坐在花坛上，终于说了一句话。
　　这里是老人们晨练的露台，白天的时候很热闹，此时却安静了。对面的一栋栋楼中，连万家灯火都已熄灭。马路上，偶尔有车子经过，在空气中带出“刷”的一声，由远而近，再由近而远。
　　路灯却还亮，橘黄色的路灯下，米月低着头，美丽而又落寞。
　　虽然终究验证了他的猜测是对的，但听见此话的时候，翟骊也着实吃惊了一下，有些愕然地看着米月，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我还担心他出事，原来他……”难怪他从来没有带女孩子回来，难怪他最近这么异样……以前种种事情忽然都说得通了，米月此时心情复杂，心痛、悔恨、难过……但更多的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因为她很早就出来工作，而胞弟米戎又一直在学校读书，姐弟两很早就分开了。她与魏冉的感情，甚至比亲姐弟还亲。小冉的父亲去世得早，这孩子从小也没人疼没人爱的，他母亲托自己照顾好她，可是现在……她竟然不知道这孩子心里的事情，不知道他藏着这么大的秘密。她没好好关心他，这个姐姐做得太不合格。
　　“你恨他？生他的气？”翟骊道。
　　米月摇摇头：“我不恨他，就是有点接受不了……他怎么从来也不肯让我知道，他还是没把我当自己人。”
　　那……我把你当自己人，行么？
　　翟骊看着黑沉沉的天空，呼出一口白气，道：“其实吧……这种事，你让他怎么说呢，你又不明白他，再说……喜欢男人也不是病，额……”搜肠刮肚地宽慰米月，感觉越说越汗颜违心。
　　“说得好像你明白他一样。”米月终于从愁容中露出了一丝微笑来，翟骊看着，心中也傻傻地笑起来。
　　翟骊刚笑了笑，米月的笑容忽然又消失了，盯着他，有些严峻地一字字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翟骊心中一沉，自知说谎会露出马脚，打哈哈道：“哈，知道什么？”
　　“我的事情、小冉的事情，他是因为和白起较劲才去打黑拳的是么？你早就知道，还故意带我去是不是？”
　　月儿果然还是那么聪明。
　　翟骊心说，戚戚然道：“连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又不是我让他去打黑拳的，好心没好报。”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一看见他的时候就告诉我。”
　　“我……”翟骊心中一忿，道：“我怎么告诉你？你都不让我再去找你了，我何必自讨没趣？他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米月也怔了怔，觉得自己对他的确有些不应当的苛责，不像是对普通朋友该有的客气，而是种熟稔下的……责怪。
　　“1XXXXXXXXXX。”良久，米月忽然说了一串数字。
　　“啊？”翟骊没听懂。
　　“我的电话。”她想起自己连号码都没给他留过，又怎么怪他事先没有告诉自己呢？
　　翟骊愣愣“哦”了一声，大约知道那串数字代表联系她的方式。
　　米月道：“你记得住么？”
　　记不住……也得记住。
　　米月笑了笑，在身上摸了摸，巴掌大的小包里能用上的只有枝眉笔。她牵过他的手在他腿上抚平，在手背写了一串字。
　　手上痒痒的，心心也痒痒的，翟骊呆呆看着路灯下的米月，看着她将发丝折到耳后的侧脸，看着她专注的神情，如画的眉眼，如水月观音，宝相端俨。
　　须臾的片刻，米月收手。翟骊也收了手，呆呆看着那串小小的数字，心中忽只恨不得她要在他手里写一部《九阴真经》。

　　米月站起来，道：“跟你说了这么久，都忘了子歇和小冉了。”不禁有点奇怪，为什么这么久子歇都没来找她？
　　子歇子歇，又是那个子歇……翟骊心中郁闷，却也反应过来，这么久没见黄歇，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脱不开身，难道是魏冉有事？
　　发现手机也不在身上，米月有点急了，说了声先走，跑过马路。
　　翟骊也跟了上去，道：“我陪你回去。”
　　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这样陪着她在外面跑，不知这人究竟是太好心还是怎样……米月无暇多说，往家走去。

　　到楼下，米月道：“子歇的车不见了！”心中一沉，飞步奔上楼去，只见家中空无一人，连灯都没来得及关。毛巾还扔在地上，血污让她不禁有些可怕的想象。
　　翟骊站在门口，米月跑到座机处，赶紧给黄歇打电话。
　　响了一声就接起来了。
　　魏冉已经送进去处理了，黄歇站在急救室门外，终于等到米月的电话了。
　　“月儿！”
　　“子歇，你在哪？小冉呢？”
　　“月儿，你先别着急，我在医院……”
　　果然是小冉出事了，米月急的又几乎要落下泪来，道：“小冉是不是不行了？”自己刚才只顾着跑出去，居然把魏冉还带着一身伤都抛到脑后了。
　　“你先放心，医生说了，生命危险是没有的……别的还得看，刚送进去。”
　　听见没有生命危险，米月小小地松了口气，道：“我现在就过去！”
　　“月儿，你先别挂！不在你们医院，在X院。”
　　米月一怔：“跑X院做什么？”也许是X院更大些，医疗条件更好吧？虽然有些奇怪黄歇的舍近求远，米月心中还是微微感动。
　　君子黄歇却没捡这个便宜，道：“一言难尽，来了再说吧。我们在……”

　　米月撂了电话，简单收拾了一些魏冉的东西，往医院走。
　　已经后半夜了，楼下，翟骊道：“那个……我陪你去吧。”
　　米月道：“不用了，我打车去。”
　　翟骊抢先拦了车，道：“好人做到底，我来都来了。”米月也没空和他辩解，只能赶紧上车。不过有这个人在，这路上倒是好过她一个人揪心挠肝。

　　X院到了，米月下车，心急如焚地直奔住院部去，翟骊都被远远落在后面。
　　走廊上，米月东寻西找，三拐两拐，终于看见了等在那里的那个身影，喊了声：“子歇！”快跑过去。
　　黄歇握住了她的手，四目相对的片刻，心竟已安了大半。米月道：“小冉呢？”
　　子歇温声道：“度过危险了，在抢救呢。”
　　米月一颗心这才放下来，道：“谢天谢地……对了，你们怎么跑X院来了？”
　　黄歇低声道：“他不肯去你们医院，怕你在医院不好看。”
　　米月心中一酸，道：“这孩子，命都没了还想这些没用的！”
　　一个护士从急救室出来，看着本子喊人：“魏冉家属在么？”
　　米月连忙道：“在在！我弟弟怎么样？”
　　护士道：“外伤还不是最严重的，肋骨断了一根，来的时候差点休克了，再晚送一会儿就危险了……家属现在赶快去交费。”伤势一看就是打架打的，护士有些鄙夷地说着。
　　听见“肋骨断了一根”，米月心中一紧。黄歇点头，道：“好，我去吧。”
　　米月道：“子歇。”子歇却将她的肩膀按在原地，道：“你在这等着吧，等小冉，嗯。”轻轻点点头，走开了。
　　米月轻轻地坐在椅子上，心中万分后悔，又万分感动。今日幸好有子歇在，不然小冉就真的有事了。她没有做的，子歇都替她做到了……

　　黄歇刚走两步，却迎面看到终于找到地方的翟骊，道：“你……”
　　医院人太多，翟骊刚才没跟上，走错了路，终于找对了地方。与黄歇走了个迎面，两人一时都顿住了。
　　翟骊道：“米月呢？”
　　黄歇还没说话，正在奇怪他怎么会跟来。也许月儿没有警觉，但同为男人看男人，他感觉到此人绝对心怀叵测，不是看上去这么简单。
　　黄歇道：“在那边。翟先生怎么来了？”
　　翟骊道：“遇上了，就送她过来了。”
　　黄歇微笑了笑，眼中却并无笑意，道：“是么？那谢谢您了。”那眼光，男人都会明白。
　　翟骊愉快地在这微妙的气氛中笑了，道：“客气。”
　　米月看见翟骊来了，心中一紧，走过来，站在黄歇身边道：“子歇。”
　　黄歇看了看她，冷峻的神色变得温柔下来，低低道：“没事，我先去交钱了。”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有问。
　　黄歇走了，翟骊看着米月，刚想说话，米月疲倦地看了看他，嘴角牵出一点微笑，道：“小冉没事了，我这也没什么要帮忙了……今天太辛苦你了，早些回去吧。”
　　翟骊点了点头，看了里面一眼，告辞离开。临走前，米月轻声道：“翟骊。”
　　翟骊心中一喜，回头。
　　米月望着他，由衷道：“谢谢你。”

　　出去，在车上打了个盹，再回到信陵酒店时，天已蒙蒙亮了。
　　附近的早点已经出摊了，看着微曦晨光，翟骊心情很好，居然也不困了，过去吃早点。
　　这一晚上，他好像离她又近了一些。翟骊看着天，看着地，看着来往的男人女人，老人孩子，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可爱。
　　普通的早点竟也格外好吃，跑了一晚上，他也饿了。胃口大好地吃了三个包子，一碗豆腐脑。
　　这些东西他也吃习惯了，喝完一碗，翟骊道：“老板，再来一碗。”
　　大婶又给他盛了一碗，可能是满了一点，接的时候，不小心漫洒在手上一些。
　　大婶吓了一跳，急忙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拿手巾给他道：“对不起，烫到没有。”
　　翟骊笑道：“没事。”把手擦干净，半行小黑字却也牺牲了，也成了模糊的一团黑墨。
　　翟骊心中一恼，复又笑了笑。
　　反正已经记下了，在她念第一遍的时候就记住了。
　　如果有办法，能让痕迹一直留在那里就好了。
　　那样，万一哪一天自己忘了，也不用怕找不到她了。
　　翟骊心里想着，喝完了第二碗。又给虎威带了一些早餐，往宿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