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Romantic》灯火流转

7、害怕

　　甩开对方手臂的瞬间托雅就后悔了。对方僵在原地一动未动，她一时竟有些不敢去看对方的表情。

　　“抱歉……菲尔，我不是故意的。”

　　从地狱到天堂，大概就是一句话的区别。费诺斯缓缓松开了自己僵硬的手指。既然对方还叫他菲尔，那么应该就还没有穿帮。

　　“先回屋子里吧，外面冷。”

　　“我……我现在不想回去。”托雅不想被仆人们注意到自己奇怪的脸色，也不希望得到父亲的过问。她急切需要一个冷静的空间和一个宣泄的窗口。下意识的，她拽住了他的衣角。“你能不能……陪我说会话……就在花园里？”

　　费诺斯妥协了。不过他先去取了一些酒精和药水——托雅的手被锋利的叶子划伤了。伤口不算严重，却能在靠近的时候还是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费诺斯帮托雅上药的时候脱下了手套，少女冰冷的手带走了他来之不易的温度，却也让他认直观感受到了她的恐惧。小心翼翼的，他将变的温热的披风解下，动作轻柔围在了她身上。

　　“别害怕，托雅。我在这里。”

　　或许是温度和安慰的双重作用，托雅渐渐冷静了下来。肩上沉甸甸的，她后知后觉的注意到她的未婚夫在离开之后又有了新的披风。

　　不但有了披风，就连身上的衣服也和原来的不太一样。

　　“你的披风落下了……我之前想追上去还给你。”托雅抿了抿嘴，似乎并没有太多心情说下去。

　　“哈哈，是啊，走到半路才发现，把我冷得打颤！幸亏我今天坐了马车，马车上有备用的。”体面人的马车里一般会配有暖炉，且有了备用的披风就没有回来取的必要。费诺斯这段话说得毫无逻辑可言，他说完自己也反映过来了，又急忙补救道：“不过我知道你会等我。”所以我回来了。

　　被这么一提，托雅才突然想起来，费诺斯今天是坐马车来的。费诺斯一般只会在正式场合才会乘坐马车。眼看对方身上的衣服都重新换了一身，在联想之前对方匆忙离开的样子，大概真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处理吧？

　　“你不是还有重要的事情吗，快走吧，别耽误了。”即便这个时候真的很需要陪伴，但托雅知道自己不该耽误对方。她强颜欢笑的劝到。

　　“现在取消了。”费诺斯从托雅手中接过了那条冷透的披风，费诺斯不需要披风，但“正常人”需要。他将它重新披在了自己的身上，能感觉到自己的体表的热度被一点点的剥离殆尽。“别开玩笑了，托雅，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你现在这样我很放心不下。”

　　托雅没有搭话，却也没再让他离开了。他们就这么在花园里呆了会，直到费诺斯觉得自己已经变得和周围铁料一样冷了，托雅才慢慢的开了口。

　　“我遇见吸血鬼了，菲尔。”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再讲睡前故事一样的口吻。她停顿了片刻，又用同样轻的声音接着问道“菲尔，你老实跟我说，我们那天在森林里遇见的“野兽”，真的……是野兽吗？”

　　托雅是个聪明的姑娘，尤其是在头脑冷静思路清晰的当下。费诺斯并不是那种特别擅长隐瞒的家伙，他意识到自己骗不过她。

　　“他们同野兽无异。”他只好承认道。

　　“你似乎很了解他们……”托雅一直有留心观察。全程下来，费诺斯都没有太过的反应，吸血鬼三个字，甚至不比过她小小的嘶一声更引他关注。没有惊惧，没有后怕，有的只是在提到野兽时得淡淡嘲讽和厌弃。托雅又想到了那日森林里对方带着自己从吸血鬼的眼皮下躲过，那时的迅速和机警以及快不了多少的心跳，似乎又能解读为熟练而又习以为常……

　　“菲尔你……是吸血鬼猎人吗，还是教廷的人？”心底的猜测一个接着一个，托雅忍不住问道。

　　“前者的话……或许勉强能够攀得上关系吧。”想到刚刚被自己处理掉的吸血鬼，费诺斯勉强的笑了笑。“托雅，那种东西……就不要再深究了好吗。我保证，这只是一场意外。”

　　费诺斯显露出一副不愿多说的姿态，一般他露出这样的神态，托雅就会自动终止话题了。但这一次托雅却难得的有些倔强。

　　“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她的目光中带着请求。

　　“……好吧，最后一个。”费诺斯妥协了，他有些不开心的帮托雅把披风拢的更严实了些。“问完赶紧回房间里，你不冷我都冷了。”

　　“那么，菲尔。吸血鬼都是邪恶的吗？”

　　费诺斯的指尖顿住了。他看着对方有些期待的暖棕色的瞳孔，那一瞬间的情感让他忍不住想要放弃伪装告诉她一切。但迅速回归的理智还是让他将不该说的每一个字都统统按下，死死的压在了舌根。

　　“当然啦。无一例外。”他听见平稳的声音从自己口中响了起来。

　　“可是他……我被放过了。”

　　“只是侥幸罢了，托雅。”托雅的话让费诺斯的心里敲响了警钟。如果他的行为给她造成了什么错误的认知，以至于让她以后毫无防备的落入别的吸血鬼的口中……那还不如现在就杀了他！想到可能产生的严重后果，费诺斯的语气不免加重了几分“那种东西……怎么会不邪恶呢？与黑暗为伍，以鲜血为食，他们中的大多都是见不得光的怪物。没有黑暗比他们还要黑暗，也没有罪恶会比他们更加罪恶……要离他们远远的，知道吗，托雅。幸运女神不可能时时看顾你。你无法保证她能同样眷顾一个人第二次。”

　　费诺斯听过那些圣职者们怎么形容自己，他现在不过是照搬套用了下罢了。这效果看起来很好，只是不知道他的语气是不是太重了，她半天没有出声，像是被这些形容给吓住了。

　　“不过放心，有我在，吸血鬼是不会来的。他们敢来几个，我就敢打几个！”费诺斯竭力让气氛轻松些。他转了几个弯的语调俏皮又滑稽，拍着并不存在的二头肌的动作更是故意在引人发笑。

　　托雅理应是该被都逗笑的。只是她扯了扯嘴角，到底还是没笑出来。

　　「……大概是太害怕了，所以还没缓过神来吧……」

　　她垂下眼睫，在心底对自己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