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十日谈（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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槙岛圣护仍旧风度翩翩，新郎都要被他比下去几分，他站在门野有里子面前，脸上带笑：“高桥同学，你现在还想摘月亮吗？”
“一点儿都不想了。”门野有里子垂下眼睑：“老师您知道吗？”
“我曾经以为被人依赖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
“后来我发现，被人依赖，有时候是种负担，就像那时候，我毫无保留地依赖您，而您却把我推开了。”
“把我推入了深渊。”
槙岛圣护笑笑：“所以你化作鬼魂来找我报仇了？”
“不，人的悲剧都是自己造成的。”门野看着他：“你从不是个深情厚谊的人，我那时候一厢情愿把一切幻想强加于你。”
“我们俩这样，不如说是个笑话更合适。”
槙岛圣护补充道：“一出荒诞的喜剧。我没考虑你，你也没有考虑我。”
很抱歉，我对此真的感到十分抱歉。
这样的气氛并未持续下去，藤间幸三郎不知什么时候喝多了——他觉得这是个梦。男人抱着门野有里子不撒手，一边哭一边说话：“你为什么要死呢？”
“你是最不该死的那个人。”
门野有里子很有耐心地回搂住男人一句一句哄：“你是我哥哥，你当然会这样认为啦。”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什么应该不应该，你要开心啊。”
“妹妹现在过得很好。”
…………………………
中原中也没想到一个婚礼会见到那么多人，在回程时，两人遇到了太宰治。
太宰治笑嘻嘻和两人打招呼：“还在弥补什么呀你们？”
“不论怎么弥补，不都是徒劳吗？”
中原中也很狂躁地把车门拉上：“人生不就是徒劳的累积吗？”
“这个混蛋！”
两人回到公寓，门野有里子依旧去烧上一壶水，点着烟在厨房里惬意地等，中原中也上楼把衣服换好，下来时对方还在，热水里放了两块冰块，她说：“我原本以为我要和你讲的，你一定老早就知道了。”
“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其实不是的，你们俩应该好好和对方道个歉。”
“也许吧。”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门野有里子“嘭”地一声就消失了，只留下中原中也一个人面对两杯水坐在沙发上。
他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
“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你要和我讲的，我一点儿都不知道，我只想叫你再等等，多等等。”
“我要和你讲的，你全知道了，可我呢？我什么都不知道。”
庄司吾郎拿着门野有里子落下的包站在并未关紧的门前，最终叹了口气，将包放在门内，关上门走了。
包内只有一封信。上书，中也谨启。
中也君，其实关于你的近况或者是我的死亡，我是一点儿都不想知道的。
这样那个门野有里子就可以让你一直一直惦念她下去了。可思及我就是她，我想，我还是要留下一封信给你，让你好受一些。
也让我自己好受一些。
你多年前给我们的劝告，我们做到了，也过得不错。
你是个意料之中的，风度翩翩的男人，很有耐心，也很爱门野有里子。
在来到你这里之前，我正在和我的中也赌气，原因你也知道。我总有一天要离开，你也总有一天要失去这个门野有里子，所以我索性写些无聊的话给你看吧，好让你能消磨时间。
一次写完，一了百了。这样我也能稍微和雷厉风行的你有些瓜葛。
那位中也没有你这样坦诚，也没有你这样成熟，但我还是很爱他。我是不吃肉的，因为熟肉总让我想起那时候尾崎红叶小姐用烙铁烫人的味道，中也总想要我吃些肉，也总为此和我吵架，我从没低过头。可今天早川学妹婚礼上的肉很好吃，我想回去我也吃点肉吧，说不定能吓中也一跳呢！（笑）
我这样的小女孩，你一定觉得很幼稚吧？
但是我无所谓，我只希望你看到这里嘲笑我的幼稚，然后开心些。
找归宿是一件很难的事，也可能是个苦难的开始，所以我只希望你能健康快乐。
对了，出门前我在去便利店的路上转了转脑袋，为什么要说这个？
因为在那时候我看到了一条很奇怪的狗，倒不是它的外形很奇怪，相反它的外形很漂亮，和所有狗一样，土黄色的皮毛，乌黑发亮的眼睛。我觉得它奇怪，是因为那时候在下小雨，那条狗孤零零地坐在花台上，背脊挺得直直的，一动不动。
是不是很奇怪？
我买完东西出来，它也还坐在那里。那时候我想起你来了，原因难说，我不会说话，把原因就这么写出来，以后的自己或者其他什么人看见也可能会误解，我十分担忧。为了不让现在的自己在未来难堪，还是不要说的好。
总之，我过去给那条可爱的狗撑了会儿伞，再后来，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多久，总之是你叫我的时候，我有些累了，就把伞留给了它，还有那些可能在淋雨的人。我当时在想，要是你也在淋雨，希望也会有人像一言不发地这样给你一把伞，让你可以不受雨淋。
再说多了就太矫情肉麻了，这是我不想看到的，虽然前面的话也足够肉麻了，可是有个作家说过，说真话不肉麻，所以我就当它不肉麻吧！
祝你愉快！
…………………………
门野有里子回到她和中原中也的家中，坐在沙发上，正好看到蹬鞋蹬到一半正要出门的中原中也。
少年慌里慌张的脸一览无余，她见状“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中原中也立刻就傻了：“你别哭啊？”
“呜哇哇哇——中也！”
“……别哭别哭，你刚刚去哪了？”
“我去到了个我死掉的世界了，太惨了，我太惨了呜呜。”
确实也只有这个说法能说得过去了。中原中也耐下心来，给门野有里子递上纸，然后问她：“发生什么了？”
“我真的死了。”她哭得一嗝一嗝：“然后你真的把高桥家灭门了。”
想了想她又表扬道：“做得好。”
“……”
门野有里子一边打嗝一边给中原中也把事情说了，随后叫男生过来，中原中也刚一站起来，她就扑上去抱住了对方：“虽然我和那个你说过了，但是现在我还是要再说一次。”
“我原本以为我要和你讲的，你一定老早就知道了。”
“但是我现在才发现，我不说，你永远都不知道。”
“你也是，你不说，我就什么都不会知道。”
“对不起。”
“我应该早点和你说这些的，也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男生接住了她，搂得稳稳的，轻轻拍打她的脊背，瘦骨嶙峋的，有些硌手，但他还是一刻不停地拍着，好似在安抚：“告诉我什么？”
“我很爱你。”
“并且希望你也是这样的，只要你告诉我，是这样的，那我就会一直如此相信你。”
中原中也的手顿了顿，最后搂紧了她：“会的。”
“是了，我也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女生呜呜咽咽，还在打哭嗝：“什么？”
“我说，如果你死了，不论是谁，我都会去摧毁的。”
“我会的。”
“不是那个中原中也，而是我。”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十日谈（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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