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十日谈（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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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野有里子从未想过，她有一天会站在自己的遗照面前，木质的牌位上明晃晃写着，门野有里子，没有任何称谓，冷冰冰地放在那里，供着水果。
她环顾四周，有一架价值不菲的钢琴放在旁边，琴盖开着，放着一张琴谱。
门野听到楼上有响动，她站在原地没动，既然自己的遗照放在这里，要么是自己真的死了，不知道为什么；要么是这个人暗恨自己，后者可能性很小，因为牌位面前供着新鲜水果。
中原中也打着电话从楼上下来，看见门野有里子的那刻他愣了愣，随即皱眉：“鹤田，你怎么进来的？”
门野张了张嘴，眼前的中也明显成熟了不少，她不傻，她可能是来到未来了。
于是女生开口：“你是中也吗？”
中原中也提高了声调，显然不吃这套：“我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不叫鹤田，我叫门野有里子。”门野老老实实回答：“我本来在家烧水，我的……朋友，也就是你还在楼上换衣服，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突然到这里来了。”
“你和我的朋友长得一模一样，他叫中原中也。”
“你是他吗？”
中原中也仿佛明白了，他大步走到女生的面前，嘴张了又张，终于说话：“……我是他，中原中也是你的亲人，门野有里子。”
“不是你的朋友。”
“永远不是。”
…………………………
两人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谁也不说话，门野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口渴了。”
“厨房里有热水壶和杯子。”
少女到厨房，居然很轻松地就找到了杯子，她再一次站在热水壶面前烧水，盯着那个和家里一模一样的热水壶及杯子愣神。
中原中也站到窗户前打电话，点了支烟：“喂，请为我转接雷守蓝波先生，我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中原中也，有要事找他商议。”
最后来接电话的人是迪诺，那头很抱歉地告诉他，最近十年火箭炮出现了些故障，彭格列的干部们无一例外都变成了十年前的傻小子，什么都处理不了，科研部还在检修，要是中原中也这边也出现了问题，修好了那人就会变回去了，给他添麻烦了。
“不麻烦，回来的是个故人。”
“故人？”
“她是我的爱人，本来已经死了，现在回来了。”
迪诺接不上话，他没有过这样的经验，但这样的事，不一定是件好事，人再走了，中原干部该怎么办，又变成一个人吗？
人能坚强一次，真的就能在同一件事上坚强第二次吗？
迪诺没说，他只说：“恭喜您。”
中原中也一根烟罢，笑笑，不戳穿也是种美德：“谢谢。”
转身时，门野有里子以一种很乖巧的姿势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热水，一口一口喝，瞧中原中也回来，她习以为常地问：“是有公事吗？”
中也把属于自己的杯子抬起来吹了吹：“没有，最近都很清闲。”
女生点点头：“这样很好，我们还没有过这样的好时候，永远有做不完的事。”
随后她看向那个牌位：“我能问问，我是为什么死掉的吗？”
中原中也听罢再次掏出烟，女孩和他要了一根，她说：“我和你一样紧张。”
两人点了烟，中原中也慢吞吞地开口：“你还记得当年我见过你吗？”
“在安全通道里，我叫你不要离开中原中也。”
“你在这里离开了我，成为了高桥家的大小姐，最后死于高桥家的算计。”
“我在遇到鹤田千利之后才知道。”
中原中也把一切都讲给了门野有里子听，毫无保留。少女从头至尾都安安静静地在听对方说话，直到最后她问：“现在呢？高桥家还在吗？”
“我带人把他们都杀了。”
“有人说我屠了你全家，我是个伪善者。”也许因为现在说的话，真正的对方永远不会知道，但真正的对方又会永远记住，门野有里子也说得毫无担忧：“你不是，你是爱我的，是我真正的亲人。”
“这也是我所想要的。”
“你知道吗？我是个很自私的人，你做的在我看来，是我真正想要的答案。”
“同时我也很沮丧。”
“为什么沮丧？”中原中也问她：“你得到了真正的答案，还有什么好沮丧的？”
“因为我提出过这样的假设问中也，可他是这么回答我的。”
“这种事情不会发生。”
中原中也最了解的人是自己，他听到这里说：“因为我认为承诺不值一提。”
“可承诺令人安心。”门野有里子反驳道：“你知道吗？我除了中也，一无所有，她也是，她除了你也一无所有，不对，我想你是你知道的。”
我知道的。中原中也在内心答道。
中原中也在鹤田千利离开后，收集了不少门野有里子在名为“高桥早季”时期的东西，甚至用枪指着藤间幸三郎的脑袋，让他把最后的那些东西交出来。太宰治不远万里地来嘲笑他，嘲笑过后给门野有里子上了三炷香，他说：“这个人想弥补你，最后却是在弥补自己，你很开心吧？”
没人答话。
那时候的高桥早季只有一个朋友，一个亲人，叫做中原中也，所有的话都说给他听，说她会等，会等到被他接走，被他拯救，她一直在等。
直到最后，她肚子一人死在狭窄的出租屋里，等着鹤田千利给她买饺子上楼。
至死都在等待，至死都一无所有。
“没关系，你们还在一起，总有一天会相互理解的，人生还有很长的时间，真的没关系的。”中原中也在安慰她，也在安慰自己。
门野有里子点点头，把热水一口气喝完：“我想要弹钢琴给你听，祝愿你的人生会美好下去，一直一直。”
“好。”
少女坐到钢琴面前，眼前的琴谱正是她要弹的，也是鹤田千利留下的，希望有一天中原中也能好好看看的曲子。伴奏弹得慢悠悠，还有些磕磕绊绊，女孩却并不受影响，她只想要将心意传达给对方。
【Que sera, sera,
Whatever will be, will be;
The future\'s not ours to see.
Que sera, sera,
What will be, will be.】
我呢，一直都是很自私的人，我想要所有人都记住我，特别是你，因为我只有你。可是当我真正看到正在惦记我的你，为我做了不少事的你，实在是太苦了。
现在，我一点儿都不想要这样了。
我希望你不再是我的白德瑞，我也不是你的郝思嘉，你不需要为了让我逃亡而准备马车，不用给我准备大大的宝石，也不用很多很多的钱。你能拥有属于自己的永远宁静的夜晚，和振奋人心的早晨。
那些不公平的人没有给你的东西，你总会得到。
而我也会有。
一曲结束，门野有里子站起身，中原中也也站了起来，他听明白了，可他什么都不想说，他想，不知道是什么让她变成这样的，但我在知道真相之前，会固执地认为，这是因为我，就算有别的什么因素，这些也都是因为我。
你爱我，我也是爱你的。
这样的话说说出来显得太过做作，令人不适，但没什么不好的。
宝石也好，钱也罢，刚够就好，别的什么都不用了，你在就很好。我们吃过的苦不少也不多，但是能因此活下去。
中原中也和她说：“我带你去参加个婚礼吧，是我原来的下属的婚礼。”
“好啊，我需要穿正装吗？”
“不，我们去买一套你喜欢的衣服，不管它价格到底多少。”
“算是我给你的曲子的回礼。”
早川琳没想到中原中也真的来参加自己的婚礼了，还带着高桥早季，她看起来年轻极了，最多二十岁的模样，和中学时候的那位完美小姐一点差别都没有，而中原中也看她的眼神很怀念，又像是想要和过去做个了结。
早川琳最终放弃了庄司吾郎，嫁给了一个和自己年纪相当的人，对方正在创业，也真心喜欢她，总会抱着她念叨，你多好啊。
她不觉得自己多好，可门野有里子却和她说：“你哪里不好呢？”
门野有里子记得这个学妹，她说：“你一直都很大胆，也很有担当，我很喜欢你，只不过那时候我没来得及说，对此我也很抱歉。”
“既然你放弃了，那就着眼当下吧。”
“你拥有的，永远都是最好的，不属于你的，那和你没关系。”
庄司吾郎在旁边和中原中也说话，他没想到鹤田千利会来，可中原中也告诉他，不是，这是门野有里子，彭格列的机器坏了，门野有里子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庄司吾郎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小姐的真人，高桥小姐口口相传是个完美小姐，可他看来，这人成熟太早，和中原干部一样，没童年，还执拗。
但是个好人。
她似乎完全在这里放松了下来，游刃有余的模样。
槙岛圣护和藤间幸三郎作为恩师也来了，两人一眼认出门野有里子，槙岛圣护首先站到她面前：“好久不见，高桥同学。”
“槙岛老师，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十日谈（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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