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综]我是如何成为有钱人的》祝甜

13、家财万贯

　　起初只是一个不成气候的小习惯。
　　每天夜里，门野有里子会烧上一壶热水，拿出两个杯子倒满，第一杯会热腾腾地喝下，另一杯直到凉透，她才会讷讷喝下，然后上床睡觉。这个习惯从未变过。

　　她如同往常一样站在厨房里饮尽凉水，养母从楼上下来，表情一如既往地温和疏离：“早季啊，你的护照签证都办好了，自己收拾一下，周六去英国。”

　　“什么时候回来？”她下意识接话。

　　“还没定，你去那边多学习学习。”

　　女孩颔首低眉。经过一整年的教育，她已经学会如何做才能在举手投足间表现和养母一样的优雅端庄，赏心悦目，可望不可及。

　　第二天，她独自在便利店里买下一大包薄荷糖，然后回家塞在行李箱的缝隙里，出发那天要穿的衣服兜里也装下几颗。一张亮晶晶的糖纸夹在书里，她看了又看，最后连着书也一并装在随身的书包中。

　　高桥家的女孩子比男孩子要金贵得多，因为老太爷喜欢女孩子多一些，他说姓高桥的女孩都与走了的老太婆有几分像，宠着惯着也无伤大雅。为了这一句话，高桥早季生生不息。高桥老二家无法生养，谁都不知道，早前娇养了十几年的女孩还是重病去了，在英国治了多年的病，谁都不记得长相的娇小姐。

　　去了没几天，老太爷也重病入了院，老二家还惦记那笔遗产，把女儿走了的事情压的严严实实，老太爷说想见见多年未见的孙女，便马不停蹄地在横滨乡下孤儿院选中门野有里子去见老太爷，其间几天女孩被打扮得再不是门野有里子。

　　她见到陌生老人的那刻，在他的眼里看见了别人，老人开始时脑袋很清明，她坐下无非说几句体面话。再后来老人拉着她的手说起了胡话。

　　“我很惦记你啊，你为什么什么都不留下就走了？”

　　“我用什么来证明你在我身边那么多年啊，你应该留下点什么给我的，你太自私了。”

　　她不合时宜地想起中原中也，再没人给他包扎，再没人给他烧热水喝，他给自己了一颗糖，而自己却什么都没留给他，他会不会生气？

　　周围人见状，想要拉起女孩，却见小姑娘的眼泪一刻不停地往下掉，嘴里念叨着：“我也很想你呀，我也很想见你呀。”

　　“我都不知道我走了之后，还会有谁像这样照顾你。”

　　“你留给了我这么多，我却什么都没有留给你。你千万别生气啊。”

　　“就算你生气了，我也还是希望你永远这么惦记我，因为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在惦记你的话，那就太不公平了。你要好好的活着，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的，请你等等我。”

　　直到老人睡了，她也还在哭，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高桥老二家目睹此景，想是再没人比这个女孩适合高桥早季的角色了，遗产也只会属于高桥早季。

　　从那之后，属于门野有里子的一切无伤大雅的小习惯都被纵容，剩下的其它都以多年前那个死去的高桥老夫人为范本来教养，作为高桥早季，作为高桥老夫人的替代品。她对此没有丝毫不满。

　　那时候的织田武长不知道她不是她，总是会问她一直在为了家里的司马昭之心做一切不可理喻的事情，不会因此想要寻求自己想要的吗，她也总是满不在乎地说：“我有什么需要不满的？”

　　“我为此付出之后，几乎什么都有了，它们也会一辈子都属于我。”

　　“你只想要丰衣足食高人一等的生活而已？那些总有一天会离你而去。”

　　“不，它们给我的是教养，本领还有容貌，我什么都会了，也什么都有了。”

　　“我很喜欢这个自己，因为只有这个样子，我才能去见我想见的人。”

　　“我做这些事也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可以在最好的模样时见那个人。”

　　因为高桥夫人说，高桥老夫人非常独立。所以门野有里子一个人坐上飞机颠簸十几个小时，找到住所，收拾东西，等一切都安置下来已是深夜。

　　于是她独自跑到便利店里买吃的，头脑昏沉找不到购物篮，自己便抱着一堆速食商品晃晃悠悠挪到收银台，又想买苏打水，可冰柜太高，她无论如何都拿不到那一瓶汽水，最后凑合拿了一大瓶矿泉水，又找了到两个杯子才去结账。

　　售货员看着双份的食品和东西，放慢语速细心地提醒：“既然有同伴，还是要结伴而行比较好哦，深夜的大街很危险。”

　　她微微垂头敛住哭腔，扬脸又是微笑。
　　“他还没有来，我还在等他。”

　　这个不成气候的小习惯，开始变本加厉。

　　她作为高桥早季在英国的那一年，开始试图多做些提升，课余时间报名参加厨艺班，时政报纸作为闲暇阅读，昂贵精致的品牌再没谁比她会搭配，夏日从领口露出的半截锁骨只看一眼就令人啧啧称赞。

　　“早季，你是身在英国的东京完美小姐。”

　　不知是谁这么说着，她听罢这话毫不放在心上，她只说自己还不够好，只是做到这一切还不足够，在遇到他之前，这都只是准备，还可以更好。

　　一想到自己可能马上就会见到这人，门野有里子就越发焦躁，把一切时间安排得满到快要溢出来，满到只有在烧水的时候才有时间去惦念那个人。

　　忙到累到当她回到东京时，老太爷拉着她的手念叨：“你越来越像她了，我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她也是这副模样。”

　　“对自己好一点呀，以后遇到你的那个人一定也会这么和你说的。”

　　“我会等那个这么说的人的。”门野有里子说罢，转身开始背诵离去一年时东京的社交变化。然后衣装堂堂，全副武装上到更高的舞台。你看，我什么都可以做了，我也可以保护你了，我想要见你了。

　　我只需要你的一句，就可以弃甲丢枪。

　　她念叨着这句话，病倒在柔软的大床上，高桥老二全家上下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吓得不轻，高桥二夫人来看她时房里无人，女孩左手捏着一张亮色糖纸右手按着厚书本的书页。见到来人时，手腕一转把亮色纸张盖在手心压在书上，嘴角翘起是局促的弧度。

　　女人一眼看出那书是本小说，最近很流行的《白夜行》，糖纸廉价老旧到她直接忽视，想来是不符合身份的举措，女孩子却还是喜欢这种毫无价值的东西的。

　　也说不定是对过去的念想，女人脑袋里又冒出一个怪异的想法。

　　“早季，你这段时间很累了，在开学之前你就先休息吧。”

　　“想做什么事情就和我说。”

　　高桥早季知道要找中原中也这种要求提出来也会被反驳，可门野有里子却叫嚣着我想要找他，让我见他一面，发烧令人不适，细胞们高声的恸哭使她张口。

　　她嘴抿成一条线，又鬼使神差吐出那句话：“母亲，您还记得我孤儿院的同伴吗？那个叫中原中也的。”

　　女人眉毛一挑：“嗯？”

　　“我想要知道他好不好，我不见他。可以吗？”

　　“你觉得呢？”

　　“对不起，母亲，我的病没好，脑子有些钝。”

　　“中原中也是谁？”女人抛出问题，神色淡然，怪异的想法却得到证实。

　　“我不认识。”

　　“好孩子。”

　　高桥早季自那天起，病更重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直到开学前两天才逐渐好转，她开始越发乖巧，表现得越发优秀。她自顾自想，没人承诺说她能够见中原中也，大概是自己不够出色的原因。

　　开学那天，她作为新生代表上台演讲，台下的藤间幸三郎目瞪口呆，这是我妹妹，他脑袋里的想法正在狂热生长，她没有死，瞧啊，她正在台上站着呢。

　　门野有里子的眼神与台下的男人碰上，还是一样，那种在透过自己看别人的眼神，找到替代品时欢欣鼓舞的神色令她胃泛不适。

　　我再一次被人当作替代品，他们失去了自认为必须拥有的，所以给予替代品对已失去之物的爱和付出。

　　稿件翻到最后一页，她的眼神收回：“最后祝大家开学愉快。”

　　坐回位子上时，身旁美艳端庄的女生低低开口：“你口袋里的东西要掉了。”

　　她一摸裙子口袋，果然糖纸露出半截，她塞好糖纸，并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给对方：“谢谢。”

　　因为这件事，她一整天都很愉快，细小的不愉快被抛到脑后。

　　第二天吃早餐时，管家递给她一封没有戳章的信，纸袋微微凸起似乎装着什么东西。她小心翼翼拆开，心脏快要蹦出胸口，亮红色的发绳躺在手上，信纸上也只有简单两句话。

　　祝你开学愉快，未来愉快。

　　她想，谢谢，我很愉快。
　　她想，他在夜里还需要一杯热水。

　　不成气候的小习惯，变本加厉之后，终于成为什么都无法阻碍的瘾。

　　她是个心甘情愿的瘾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