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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

  •   然而此时此刻身陷囚笼的北迢界,却完全不知外界的愁云惨雾,他泰然自若,在冰冷苍白的牢房单间里自由自在笑哈哈,时不时还跟典狱人员搭话。
      典狱人员起初都以为进来的是个白痴,直到北迢界提醒大鱼大肉的那家伙不能边喝啤酒边吃烧烤,还劝他喝点苹果汁会舒服些,那个人才对北迢界的智商稍有改观。
      “你一个小伙子竟然懂这些娘们家家的东西?”
      “这叫什么话?没有娘们能有爷们吗?”北迢界在狭窄的单间里瞎溜达,口中念念有词:“不过看小哥你这长相,就知道你母亲一定是个大美人啦!”
      “诶,你小子还挺会说话的,叫什么名啊!”
      “叫我缺心眼就行啦,名字这东西,无所谓的啦哈哈哈哈!”
      后续的交谈进行的十分愉快,不知不觉,北迢界竟然跟看守他的典狱人员打成了一片,那几个看样子涉世不深的典狱人员不但请他喝啤酒,还给他讲述这牢狱里的故事,北迢界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插上一嘴,把一众“哥们”乐得前仰后合。
      气氛压抑,经常充斥着死亡温度的牢房,一下子成为了他们说笑的天堂。旁边几个单间里的囚徒都听傻了,随后也迫不及待的隔着窗子,加入到对话的阵营中,仿佛这里面装的不是囚犯和看囚人,仅仅是一群闲话家常的投契者。
      外界的笑霜一众仍为了北迢界的事忧心不断、奔波不停,南晰回来时刚好撞上在走廊里找水喝的犀言,犀言一想到这少年可能烦自己,就低着头从他旁边蹭过去。
      “犀言,是不是之前我对你太凶,惹你不高兴了?”
      被南晰主动叫住的犀言身子一僵,机械的回头扯出一个笑:“是我不好,惹你讨厌了……”
      “诶?”
      “对不起!”犀言不等他说下去,就拼命跑走了,她很害怕,南晰真的说出“我讨厌你”这样的话,很奇怪,以往她被旁人这么说,都满不在乎的,这时候却分外介意南晰的看法和感受。
      跑到一个没人的角落,犀言喘了几口粗气,对自己的心态也很诧异:“我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这么在意他的想法呢?”
      鼻尖上还残留着一股独特的味道,这股味道她是在遇到南晰之后才有的,犀言记得笑霜说过,出现任何不对头的现象,都要立刻知会她,哪怕只是小细节。犀言也知道,以笑霜聪明的头脑,才能分析出个所以然。
      回到和笑霜共有的卧室,犀言趴在笑霜身上,从上到下仔仔细细闻了一遍,笑霜一头雾水的等她闻完,问怎么了。
      “怪了怪了,我的鼻子也有失灵的时候?”
      “为什么这么说?”
      “我和你讲,之前我就闻出来了,绿棠春和山奈身上的气味一模一样,是一种混合药草的清香,很特别!”
      “这有什么奇怪,她们天天在医馆里工作,沾染上一身药草气不足为奇。”
      “我知道啊!可怪就怪在为什么南晰身上也有呢?你和其他人身上就没有!我自己也没有!”犀言咋呼完,又低头猛嗅自己两下。
      “你说南晰身上也有?”笑霜这才放下杂志,重视起来。
      “大概是我搞错了也说不定……睡觉吧!明天还要想办法救阿界呢!是你说的,没有精力万事难办哦!”
      虽然犀言不当回事,可笑霜很难将这个问题忽略,她拉着犀言的被角,趁她还未熟睡:“明天你先帮我一个忙。”

      这个忙把犀言害得有点苦,因为她从进医馆开始,就必须对着每一个遇到的人死命的追着闻闻闻,从患者到家属,从医生到护理人员,最后差点被当成神经病打出去。
      不过她也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和笑霜预料的一模一样,即便是在这里长期工作的保洁员、后勤、医护人员,还有疗养的患者和老人,身上都没有那种独特的气味,可惜她对医药学不了解,无法判断出这种南晰身上忽隐忽现的味道是从什么植物来的。
      对于气味,她的记忆一向很好,于是犀言悄悄决定,跑到另一家医馆去完成一个“使命”。蝶灵岛上不仅有一家绿棠春医馆,隔着很远的岛另一端,还有一家规模略小的草药医馆,犀言想,凭借她对那股香气的记忆,应该可以断定出植物的名称。
      说去就去,她跟笑霜打了招呼,就一路快步飞奔到了目的地,葳蕤馥郁的草药世界里,只有一位看守庄园的白须老翁,看起来十分和善慈悲,犀言放心了些,过去礼貌的表明来意,并央求老人家一定要答应她任性的请求。当然,她给出的理由也和绿棠春医馆无关,不过是说自己对草药感兴趣,对气味很敏感罢了。
      笑霜以为犀言在屋子里睡觉,就没回去打扰,直接半途折返,往医馆的后门潜伏过去,她隐瞒了所有人,一路上还用幻术避开了所有视线的注意,用这样的方式如入无人之境,直至找到药草园的深处,一座大门紧锁的玻璃楼面前。内里情形在月光的照射下,明晰显眼,繁茂成林,笑霜通常使用幻术,都是为了避开人的视线,她不喜欢在人身上动手脚,这次却是无计可施,只能用幻术催眠一个看守者,令他打开玻璃大楼的门。
      如愿以偿的进入后,她果真闻到了一股强烈而特别的香气,根据犀言之前的详细描述,笑霜推测,这十有八九就是南晰身上发出来的气味。
      她决定多停留一分钟,这样就能充分的吸收这股味道,可以让犀言做反复的认定,没成想后脑勺一阵闷疼,生猛的打断了她的思绪。
      笑霜很快,就倒地不省人事了。
      从阴影里走到月光下的山奈放下手中木棍:“真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还好我们对这些人的能力一清二楚,不然让她回去报信可就麻烦了。”绿棠春从另一头的阴暗角落里缓踱而出,随手丢给山奈一捆绳子:“处理干净,不要被人发现了。”
      “明白。”

      犀言满心期盼着,总是无能为力的自己能够通过这一次的努力帮上大家的忙,可惜事与愿违,她在远处的药草园子里闻遍了那儿的花花草草,可是没有一样植物,会发出那股气味的,她反复嗅过,也反复认定了。
      带着比身体更疲惫的精神,犀言回到旅馆,却没有在卧室里看到笑霜,本以为笑霜是去买杂志了,直到中午,她得知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笑霜,才意识到笑霜可能出事了。
      她找遍了笑霜可能会去的地方,皆是徒劳无功,阿界还背负着冤屈被禁锢在牢里,现在笑霜又凭空失踪,一行四人又一度陷入困境。

      与此同时,绿棠春医馆最隐秘的深处,笑霜被一股刺激的气味熏醒了,骄阳的烈光顺着玻璃斜屋顶倾洒下来,亮的她眼球发疼。
      “你们果然有问题。”这是笑霜苏醒以后,看到山奈所说出的第一句话,她毫无惧色,甚至没有一点情绪的波动。
      看她如此冷静,山奈反而流露出一丝看待熟人的温润笑意:“你和过去真是大不一样了呢,笑霜,从前的你,那么天真活泼,可如今呢?恐怕死亡近在眼前,你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吧?究竟是什么……让你变成了一只没有情感的木偶呢?”
      “这么说,你肯承认,是我的旧识了?”笑霜不跟她掰扯木偶的问题,她只想确定,眼前的山奈,是不是儿时的玩伴。
      “对,我今天过来,不但要坦诚一切,还要告诉你,接下来我和你,适合走哪一条路……首先我要说的是,真是久违了,我的笑霜。”
      “屏红……善雨。”
      那个头发卷卷,脸红扑扑圆的跟小苹果一样的乖巧女孩,曾是笑霜儿时最重要的玩伴,因为雪薇姐姐要年长几岁,所以笑霜更跟善雨亲近,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她就和善雨分开了,一别,就是这么多年。
      想不到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情状,眼前的少女,和过去的善雨没有一点点相似之处,哪怕是长大成人的明镜台,哪怕是她笑霜、还有阿界犀言,都或多或少保有原来的影子。
      可是善雨,却变成了山奈,变成了完完全全的另一个人。
      “我为什么长得不一样了,你一定想这么问吧?有过同样经历的你,难道会不知道?”
      “你的脸,整过了?……”
      “明明一样遭受过毁容的厄运,凭什么你就能恢复本来的样子,而我,只能以别人的面孔活下来?”山奈忽然惨痛的笑了起来,那笑里,满载着空虚和恨意:“想来,只是因为我没有一个像相夫光子那样的好姐姐吧?”
      “你既然一眼就认出了我,为什么不表明身份?还有,你同我面对面的时候,记忆跟内心就没有一点点的波动?”
      “有又如何,我与你早已不是一路人,我为什么要和你相认呢?”
      “那你现在怎么又认了?拉菲尔的死,阿界的被抓,都是你策划的吧?”
      屏红善雨于是蹲下来,与被捆成一团的笑霜平视:“告诉你也无妨。”
      上头派下来一个间谍,拉菲尔,他是个非同一般的瞎子,可以通过物体和空气的摩擦情况判断出事物的轮廓和样貌,所以他画技奇准分毫不亚于寻常画家,可绿棠春早就受够这个男人的监视了,于是以毒草入药,掺在拉菲尔每天都喝的补药里毒死了他。
      “拉菲尔的死亡时间根本对不上,这又是怎么回事?”
      屏红善雨好笑的看着她,伸手指了指自己:“你可别忘了,我最早的时候师从哪里,我可是从琴河出来的,沧岚大人最擅长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点,笑霜苏醒的记忆里镌刻的非常清楚,善雨从小就擅长医术,甚至是“尸改术”,她想改变尸体的容貌、给尸体弄出活人的体征,并不是天方夜谭。
      “事实上,在遇到你之前,我的记忆就已经被点醒了,所以我想起了我最大的理想……那就是,复活我的父母,还有沙蕊姐姐。”她站直了身,在笑霜面前走过来又走过去,忽然又一次靠近了旧识的脸:“绿棠春让我杀了你,可我没有这么做,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笑霜沉默。
      “因为,我觉得你能够体会我的感受,我要邀请你,跟我一起实现这份理想。”
      “你想让我助纣为虐,加入你那个什么诡异的组织?”
      善雨神秘的笑着,摆了摆头:“你难道不想,复活你的光子姐姐吗?”
      笑霜抬起的双眸里,首度出现了极大的震惊。
      “我不但可以改变尸体的容貌,让已死之人出现活人体征,我甚至可以试着,让死人的意识回归本体,让死人的灵魂从地狱归来……”
      “你用这样的方式,混淆了拉菲尔的死亡时间,才顺利让阿界成为了替罪羊,善雨,停手吧,虽然这话轮不到我说,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不要一错再错!”
      “笑霜,你是不是搞错重点了?”
      “我没有搞错,我不想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因,只是,即便你不顾念曾经的情谊,也请你不要对无冤无仇的人下手,可以吗?”
      “我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所以在这个过程里,引发一些牺牲是必然的。”善雨微微放低了重心,凑近笑霜,附耳道:“笑霜,我认真的问你一句,你想活下去吗?”
      笑霜不屑的冷哼一声,别过脸不再看她,自己现在被挟持,逃不了,但她也不打算屈服。
      “你就不想……让真正的相夫光子,活下去吗?”

      屏红善雨的父母,当年因原磁能污染丢掉了性命,善雨本身又是个勤奋好学的孩子,也极具医学才能,她和笑霜同龄,是当年最亲密的玩伴。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要复活三个人,我的爸爸,妈妈,还有沙蕊姐姐。每一个人,都有他不能或缺的至爱和至亲,我不想孤单的一个人,就必须让他们重新回到我身边!”
      “那是不可能的,人死不能复生,这种自然规律神也改变不了。”即便笑霜相信善雨超凡的医术,她也不认为,起死回生真的存在。
      “我能!我有机会找到比复制体更为稳妥的复活方式!笑霜,跟我合作吧!我之所以瞒着绿棠春把真相告诉你就是因为我知道,你和我是一样的人,都有拼命想要救活的人,请你忘却是非立场回答我,你就不想看到一个活生生的相夫光子吗?!”
      笑霜脑海里于是浮现出更多的,有着相夫光子的情景和画面,她怎会不想?自从知道姐姐不复存在,她梦里都渴盼着姐姐能够出现,再抱抱她,哪怕一次也好。她是那么的敬爱她,把她视若神明一般的存在,如果可以交换,笑霜定会倾其所有,换得她的重归。
      终于,笑霜扬起埋在阴影下的脸:“你真能让她复活吗?”
      “当然,这也是我毕生夙愿。若无把握,我岂会留在这任人摆布?”
      “我答应你。”笑霜一脸怀恋跟悲痛,那种极致的想念,不顾一切飞蛾扑火的坚决,让善雨放下了戒心。
      达成协议后,笑霜问善雨,绿棠春是什么人,善雨说真实来历还不清楚,只知道绿棠春医术毒术双优,是个一手救人一手杀人的奇才。
      当笑霜问到关键——南晰和整件事的关系时,绿棠春忽然进来了,笑霜手疾眼快,使用幻术隐藏自己的身形,善雨也淡定的躲过了这一劫。
      “还好你机灵。”话虽如此,可善雨到现在还不能平复那种面对绿棠春时的恐惧。
      “善雨,我想先请你帮个忙。”
      “把北迢界救出来是吗?那个傻小子还真了不起,能让你为了他提心吊胆的。”
      “别误会,他救过我,我只是想还他人情。”
      “这简单,你用幻术掩护我进大牢,我把其他死囚变成他的模样就行了。”
      “事不宜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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