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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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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潭指控犀言是最后一个见到疏运的,因此犀言被司法府的人带去了小审判庭,副长和纪检官都在,他们二位似乎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
这次计划,知情者只有念知、笑霜和犀言三人,她们没有对任何人吐露过,而小潭,先是对犀言的死而复生大惊失色,随后就迫不及待的控诉她和疏运之死脱不了干系。
犀言沉着的深吸一口气,对于明日叶的审问,气定神闲的答复:“我确实去过疏运的家,不过当时,瓷菇,承露,夭梦都在现场,我离开时是与南晰同行的,这,很多人都亲眼看到了,至于之后发生的事情,我不知情。”
“你撒谎!”小潭立刻跳出来,情绪激动的一塌糊涂:“你还活着,就说明疏运和寂晨叔叔都是你杀的!”
“还是一如既往的神逻辑呢,小潭阿姨。”犀言对着她这张和实际年龄不符的老脸嗤之以鼻的发笑:“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那么我请问,我是在哪,用什么手段杀的人?你亲眼看到了?你有证据?反过来,我还想问你呢,为什么在你看来,我就应该死了呢?哦,对了,疏运家后来爆炸了吧,你是觉得我应该死在这场事故里?……各位司法府的大人,小潭不打自招,已经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了吧。”
“你……你这是贼喊捉贼!”
“你才是贼。”念知罕有的发声声讨了:“没凭没据的,你是巴不得自己落一个诬告罪吗?”
小潭不敢说话了,可气狠狠的模样出卖了她的心境——凭什么,凭什么他们都死了你还活着啊!
“他们的死,我不做评论,我只知道,即便他们活着,这对父女,也要吃官司。”笑霜跟副长请示发言后,说出了如上的话,将案件推向她们早先预备的方面。
尽管犀言竭尽全力让自己看上去没有疏漏,可明日叶是个洞若观火的奇人,像是能读懂人心似的,用那双美丽而锐利的眸子盯视着被她瞄准的受审者:“犀言,你当时真的不在场吗?你究竟是不是疏运和寂晨之死的目击者?”
在那样的目光注视下,犀言几乎就要暴露一切了,可关键时刻,她想起念知和笑霜的嘱咐,才得以继续平静的否认:“不是,我当时和南晰离开疏运家后,就再也没回到过那里,笑霜和念知都是我的证人,如果还不相信,我不介意被继续调查。”
明日叶盯了犀言足足几十秒,才放弃般的往后仰了仰:“副长,依你之见?”
北迢唤像是早有打算:“既然原告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被告是目击者,甚至于凶杀案的罪犯,那么这次的审问就到此为止吧。原告,如果你还想继续申诉,请出示足够的证据,不然的话,我们司法府将判处你诬告之罪。”
小潭赔了尊严又打脸,气不打一处,直到离开审判庭,才迫不及待的跑到犀言跟前冷嘲热讽,犀言不气不吵,只揪着小潭的领子,强迫她听了一个“武者轻而易举虐死普通人”的故事,看小潭惊慌失措的模样,估计今晚要彻夜难眠了。
笑霜和念知对于这样一个犀言,都感到十足的意外:“犀言,我以为你会……”
“念知,笑霜,你们放心,我对自己发誓了,我不会再愚蠢的任人宰割了,今后的路不论通往哪里,这点都不会改变!”
笑霜和念知目光微动,犀言作为元术师,也第一时间察觉到第四个人的靠近,只不过她没想到,来的是北迢界。
少年的眉宇间有些寂寥,这是非常难得一见的神色:“司法府,就这么不值得信赖吗?”
秒懂他的意思,犀言淡淡道:“你说呢?”
看着这双失望后落入冰冷深渊的眼睛,北迢界浮现出一瞬的难过:“那我哥哥呢?我很了解他,他绝不会对真相视而不见,更不可能被谎言蒙蔽,所以你们,为什么要撒谎呢?”
“是吗?可你哥哥能代表所有人吗?你哥哥能违抗总长牟荣流雪的命令吗?把真相交给你哥哥,就能保证不会出现不见天日的冤情吗?如果是这样,司法府怎会落入那种人之手?你的哥哥这样精明正直,不也没办法撼动那种人的位子吗?”
犀言的话让北迢界哑口无言,笑霜也补充说道:“看明日叶小姐的遭际就知道了,如今的光域国府,是容不下说真话的人的,你以为云巫浊的死,只是简简单单的毒杀吗?寂晨和疏运这对父女,如果不是背后有人支撑,又怎么敢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下毒?那个人在天子脚下尚敢害人性命,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或者、或者这只是误会,毕竟你们也不能肯定幕后主使就是国府包庇的人啊!”
“被公会包庇的人,自然也会受到国府的庇护,就算没有,也大可逃掉了!”
“不对,我还是不相信,笑霜,犀言,我觉得这一定是误会!毕竟我们都没有证据,不是吗?”
他充满期待的单纯目光,让犀言和笑霜一时不忍,念知叹了一口气,毫不客气的把话接过:“是不是误会,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如果有朝一日证明我们的看法没错呢?”
北迢界无言以对,看得出来,他也为云巫浊的死感到惋惜和难过:“犀言,你有向司法府控诉你叔叔被毒害的案件吗?”
“没有,因为我知道,一定不会有结果的。”犀言正视着这个少年,只能避开他的好意:“不过我一定会弄清楚,究竟是谁暗害我的恩人,如果只有一个人,那我就杀一个,如果是一群人,那我就灭一群!”
转身走去,连头都不肯回一次,犀言慢慢体味着融入到血液之中的仇恨,铁石心肠?或许不至于,但从此刻开始,从今天开始,任何伤害她重要之人的家伙,都会被她犀言,视作血海深仇的死敌!她一点都不介意,死敌是一群还是一个,因为对于她来说,意义方面已经毫无差别。
走到纯色工艺品店的那条街,犀言看到了一场闹剧。
那肺炎恶化成了肺癌的镶婆似乎打算鱼死网破,居然找人弄了一群野狗来追着亲妹妹芹婆撕咬,芹婆满大街的逃窜,被十几只疯狗追的狼狈不堪,被咬的体无完肤,可还是拼命跑,直到看见犀言,她才恢复昔日的本色:“犀言!你瞎了眼吗!赶快救我啊!”
是的,对于犀言来说,就算来一百只恶犬,她也能三拳两脚把它们处理掉,长这么大,别的本事没有,从父母那里继承的元术师天分,她还是拿得出手的。
可是,她不打算对芹婆出手相救,原因很简单,因为芹婆在求助的过程里,一直采取辱骂、命令、毫不把犀言当人看的措辞方式,犀言从小审判庭出来的那刻开始,就不会再对这种渣滓抱有怜悯之心。
狗又不是她放的,谁被咬死,与她什么相干?
“我真就没骂错你!你就是个狗b!”
“你明里暗里骂的那些不计其数的羞辱之词,就注定了你今天不得好死的结局!”
死亡本不会令犀言产生快感,可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变成了恶魔,她居然对于芹婆镶婆的下场喜闻乐见。
犀言回到含睇医馆,在含睇医生和梦渊先生的致歉下,向他们深深鞠了一躬,犀言知道,这两位在拯救云巫叔叔的过程里不留余力,虽然最后叔叔还是死了,可犀言会永远记得他们的恩惠。
犀言到云巫叔叔的病房里收拾东西,打算搬到崖壁小屋住一段时间,刚一出来,就撞上连日来冷战、连云巫叔叔的葬礼都刻意避开、更无一句问候之语的“好友”亦朱,犀言视若无睹,冷漠的跟眼中没有这个人一样,可亦朱见状,反而主动过来打招呼。
那心情大好的口吻,让犀言暗暗攥拳:“呀咋又变胖了呢~”
亦朱顶着一张拥有肥厚嘴唇的丑陋猪脸、用着风骚没卖弄好似的贱人语调,不断的尾音上扬,和她同行的还有弗丽以及几个不认识的女人,看样子又是要出去蹭吃蹭喝了。
“要不要一起出去请客啊?听说你从云巫浊手里捞了不少遗产呢~”
亦朱一句话让犀言怒火中烧:“呵呵,你还是一成不变的小气抠门啊,每次出去都是别人掏钱,你还挑三拣四的,轮到你偶尔‘大方’一次,就吝啬到反复问对方吃什么,别人不好意思才告诉你随意的,你就选最便宜的敷衍,价格上,你什么时候超越过对方啊?”
明明算准了犀言的状况,该是最糟糕的时期,可她轻描淡写的揭露,还是让亦朱措手不及:“哟,这是跟我找后账呢?”
“谁像你啊?”犀言笑笑:“我只是告诉和你同行的这几位,千万别被你这个贪小便宜的家伙骗了。”
“我骗什么了?不就是因为云巫浊死了你心情不好吗、你迁怒谁呢啊?”
“亦朱,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的选择有多么荒唐。”
似乎听出了她另有所指,弗丽撇嘴呲牙:“犀言,你可真讨人嫌啊,恶心死了。”
犀言挥了挥拳头,无声的恐吓让弗丽眼露惧色:“被你这种人讨厌我一点都不意外,因为我们根本不是一类人,另外告诉你,像你们这种家伙,我下次见一个打一个,得罪你们不算得罪!”
没有信任的友情根本不能称之为友情,充满侮辱的友情,更是玷污了这个神圣的词汇。
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个姐妹,虽然磕磕绊绊吵吵闹闹,可犀言终究把她们当成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因为犀言没有亲情的温暖,所以把自小的玩伴当成亲密的家人。可是她忽略了一点,并不是所有人都家庭不幸,更不是所有人,都能把朋友当成家人。
所幸,命运对于犀言不算苛刻,起码让她遇到了笑霜、念知、毓芽、阿界、南晰、南秀这些肝胆相照的朋友,在她危难的时刻,挺身而出,任劳任怨。
犀言生出一种预感,那就是未来的一周中,自己的命运,将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陪同笑霜回到出租屋,三个女孩发现房东正在客厅等她们,脸色很是难看,笑霜友好而礼貌的打了招呼,可房东似乎并不吃这套。
“笑霜啊,我接到上头的命令了,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搬离这里,第二,支付十倍以上的租金,我也是没办法呀,你看着办吧。”
“上头?上头是谁啊?”
“那你就别管了。”
“好,那么房子我们不租了。”从不插手朋友私事的念知这次居然主动干预:“余下的租金,请退还给我们。”
“念知,不租了笑霜住哪里啊?”
“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三人嘁哩喀喳收拾了一通,将行李装进箱子后,一刻不耽误的打算离开,那矮子房东竟然追了出来,还满脸八卦的问:“听说你们要被雪契开除啦?那找到新工作没有啊?”
“听说?你听谁说的?”好像从房东这里听到了了不得的内幕啊,笑霜一面感叹雪契那帮人真有“本事”,一面佯做早就谙熟内情的样子:“我这个人呢,亲疏分的很清楚,虽然在你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不过,也轮不到女士你问这等越界的问题,以及,我并不欠你房租吧?我找不找工作和你有关系?”
这一天叹为观止的事情是一桩连着一桩,先是犀言摒弃天真,酷似性情大变,再后笑霜也学会了适当的反唇相讥,以及第三件,念知她这个穷困潦倒的女孩子,居然把两人领到了一座城郊的豪宅里。
单看布置和设施,就能和花国那座探樱姐姐的房子媲美了,犀言尤其觉得不可思议:“念知,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啊?”
“住一段时间,再作打算,你们也需要好好休息一阵了。”
“我想,她是问,这座房子是?”
“是我的。”
“哦……啊?!”犀言一副吃鸡蛋噎到了的表情:“等等等等!你说这房子是你的?!”
念知将大厅的门锁好,开了灯,给笑霜和犀言煮现磨的咖啡,动作流利的完全不是一个新手的模样:“关于这点,以后我再和你们解释,一会儿北迢界也会过来,我有事跟你们商量。”
“念知,我之前就有所察觉,看样子,你真的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笑霜这样评价念知给她的感觉,而且她知道,念知不论隐藏了什么,都会对自己和犀言毫无害处。
“哪有,不过是有些事情,不方便透露过早而已,还希望两位原谅我的隐瞒。”
“这有什么的,谁还没点秘密啊!”犀言完全不见怪,反倒是念知家里的装潢,让她很有兴趣:“这些,都是你的设计吗?”
“有一部分是,余下的,是我根据自己的喜好买的。”转眼间,香浓扑鼻的咖啡已经煮好,念知又备了些香甜的点心,慰劳她两个朋友饥肠辘辘的肚子。
“搭配的很好啊,很有品味!”
北迢界如期而至,一进门就扑到茶几前狂吃碟里的点心,在喝咖啡的时候被烫到了舌头:“啊啊啊啊好烫!”
“哪里烫,早就温了好吗?你还真是猫的舌头!”
“嘿嘿嘿!”北迢界摸着后脑勺一顿傻笑:“犀言,笑霜,你们不生我气啦?”
“我们为什么要生你气啊?”两个姑娘异口同声,连念知都被她们的默契逗乐了。
“言归正传吧,念知,你说有事跟我们商量,是什么呢?”
念知正了正神色,无比认真的看着他们三个说道:“其实,我也是受人之托,希望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那为什么只有我们三个呢?”
“因为……这关乎到,光之国未来的兴衰荣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