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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犀言并没有看清那人的样子,只知道他的身材和高度,甚至是声音里透出来的年龄,都和北迢界差不多。脸上戴的面具也是半截的,鼻子、嘴巴、下巴都露在外面,凭借那白皙尖削的下巴,犀言也能断定,准是个年轻人。
      由于目击证人很多,所以没人有机会构陷谁是“杀宏凶手”,仙泉和和束,也在第二天上午,被拉到大罗场处刑了。
      直到死前,仙泉仍不肯接受现实,还满心的以为雪契公会会派人来救她,当她看到场外第一排围观群众有笑霜和犀言的脸孔时,原本破灭的希望,变成了死不瞑目的绝望。
      或许,还有无法言说的失望,因为只有到了地狱里,仙泉才有可能知道,她的死,没有给雪契掀起半点波澜,她的死,也没有给瓷菇、夭梦、瑙瑙等人带来真正的悲伤。

      虽然全程,笑霜只是作为旁观者,不过能因为这次机会结识风信子,她还是很欣慰的,出事以来,不论在花域,还是后来一同抵达光国,她都安抚过风信子很多次,真心希望,夫人能够尽早从丧女之痛中走出来,振作,重生。
      “或许这话我不该说,但是……夫人你还年轻呢,我想,你很快又会拥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笑霜,谢谢你,借你吉言,我也一定会努力的生活下去。”
      国都城的城门前,笑霜、犀言、阿界、念知,还有探樱跟晋童,向名海川夫妇道别,风信子临走之前送了一条项链给笑霜,说这项链意义非凡,同时希望两人能够早日再见。
      仙泉被处刑的当天下午,两辆反方向行驶的马车在国都城外相对而过,一辆远离了光域,一辆,在十分钟后停在雪契公会门前。
      原来,是河唳商族的小姐河唳桑忧携名下财产投奔雪契来了,河唳家主很有先见之明,老早就将资产的一半转入女儿名下,案发后,调查局多番调查、核实,均证明这笔早年转走的资产,与罪案无关,可即便只有二分之一,也足够吞并小型的几个商业集团了,因此,桑忧小姐一来,就端着高高在上的冷漠架子,连副会长都一度不放在眼里。
      听说,河唳桑忧是家中独女,极受父亲宠爱,和仙泉阿姨也交好,不过,从这位小姐脸上,遍寻不见那该有的丧亲之痛,她凭借丰厚的家底,一跃坐上了成员雕塑组组长的高位,一下子就盖过了奋斗多年的晋童。
      尽管晋童本人不当回事,可一直心向自家组长的毓芽敢于鸣不平,在河唳敲锣打鼓招摇过市之际,抒发对管理层决议的不满。
      那河唳桑忧本是女子,偏偏喜好男子装扮,可惜貌不惊人,打造出来的视觉效果每每令人啼笑皆非,她自己不屑开口,就示意狗腿子里最坚贞的一个上去摆平,那人叫导导,使出的反击手段,也比寻常的喽啰高明一些。
      “听说你们二位是学员雕塑组里最特别的,那我想花钱买你俩的作品,没问题吧?”
      明明知道对方的来路,甚至是用心,可笑霜偏就摆出一副恍若不知的样子:“抱歉,我们没有私卖作业的习惯。”
      想不到,导导居然死缠烂打起来,哪怕被河唳的大队落下也不屈不挠的,坚持要买到笑霜和犀言的雕塑成品,犀言心中不忿,这摆明是逼迫她俩犯禁啊!
      “不论你怎么说,我们就是不卖,你的队伍走远了,你还不跟上?”
      导导旋即扬起轻蔑畅快的笑容:“你们是不是怕做工太差,容易坏掉,担心我找你们赔、所以不敢卖?”
      “别理她,我们走。”笑霜制止了正要上前理论的犀言,犀言冲动单纯,压根没看出来这是对方的激将法。
      不过好在,犀言很听笑霜的话,即便还弄不清楚这当中的弯绕,转头欲走时,那导导竟然穷追不舍的尾随上来:“这世道,呵呵,买主花钱买东西,还有卖主不肯赚的,这世道,你就卖我一个,能咋样啊?”
      “呵呵,说得好像有钱多了不起似的,你有钱我就一定要把东西卖给你啊?有钱是大爷也装不到我们头上吧!”犀言见不得导导这猖狂样,心里纳闷真是奇了怪了,第一次见面而已,至于搞得跟有血海深仇似的吗?她和笑霜怎么她们了?
      “真是恶心,怪不得就会诬告别人抄袭了你们呢?你们有被抄袭的价值嘛?”
      “喂,看你家主子不顺眼的是我毓芽,你别柿子专挑软的捏!有本事冲我来啊!”毓芽揪着导导不放,让她给笑霜还有犀言道歉。
      导导自然不肯,情急到极点时,还要伸手扇毓芽耳光,见犀言有上前护友之意,干脆转移方向,大巴掌朝着犀言呼来。
      导导蓄满了仇恨之力的巴掌落空了,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人从后面握住了,因为看不见,她就本能的以为是哪个没长眼睛的冒犯她,从而破口大骂,全无贵族形象。
      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导导把肠子悔青,除了这一次,她辱骂的对象,竟然就是河唳家的年轻管事兄弟,南晰和南秀,这对兄弟在上流圈子里很有名,早年被河唳家主收留后,就跟随至今,他们无所不能,堪称全才,生来又姿容俊美、气度风华,南晰是兄长,寡言少语,神情淡漠,深色系的着装使他看上去沉稳又持重,弟弟南秀则不同,人未到声先至,张扬的发型和明快的笑容,十分阳光。
      “导姐这么激动做什么呀?瞧把人家小姑娘吓的!”
      南秀活力十足的话音一落,南晰也松开了紧握住导导腕部的手:“小姐,我替导导向你道歉,请不要放在心上。”
      犀言本来很窝火,但也明白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算了,我也懒得计较。”
      “阿晰——阿秀——”
      一听这动静,笑霜的脑仁立时微痛起来,犀言倒是乐开了怀:“霜霜你看,是阿界来了!”
      南秀看见北迢界的时候,眼睛都亮成灯泡了,两个人从不同的方向往一个中心点跑,碰撞时大力的拥抱到一块儿,恨不得转几个圈,笑声,响亮的都能震动天上的鸟儿。
      原来是旧识,那南晰虽然惜字如金,但看向北迢界的眼神也不无情谊,一看就知道三人结交已久,绝不是逢场作戏的客套。
      北迢界之后的行动,充分证实了笑霜的猜想,他主动拉过犀言和笑霜,把她俩引见给南家兄弟,彼此有了初次的照面后,姑且就算“认识”了,北迢界说,为了加深感情,他今天一个都不打算放过——全都要被押到绿翠锦去欢闹一通。
      念知因故婉拒,毓芽另有他事处理,最后同行的,只剩下这三男两女。不过北迢界的兴致完全没有减少,席间,快言笑语,又载歌载舞,和南秀时而吐槽对方,时而配合默契的讲笑话,堪称一对活宝。
      南秀也是个性情开朗又不乏心细的人,没顾着只跟阿界玩,看到除了犀言,另外两个沉默寡言的,就提议说再做一次自我介绍。
      北迢界一脸迷糊:“不是介绍过了吗?”
      “之前是两个小妞跟我们介绍她们自己,我们兄弟两个的机会你搁哪了?”
      北迢界恍然大悟:“对对对!我怎么给忘了!”
      “你缺心眼啊哈哈哈哈!”犀言指着北迢界的呆样儿取乐。
      “你居然知道他小名?!”南秀大吃一惊。
      “那你有小名吗?”
      少年于是神气活现的甩了甩脑后的短辫子,好像有小名是一件很潮的事:“当然了!”
      犀言的好奇心被他成功勾起:“是什么是什么?”
      “二百五呗,哈哈哈哈!”北迢界刚插一句,就被南秀用一块肥腻的猪肘子堵住了嘴,他挣扎了好一会儿,憋得满脸通红,旁边的人看了无不觉得辛苦,可是很快,他就津津有味的大快朵颐起来,全无方才的窘迫样子,生动形象的演绎了一出餐桌上的“化险为夷”。
      他滑稽搞笑的表演把犀言南秀逗得前仰后合,犀言更是效法前情,捡起一只烧鸡腿朝北迢界扑了过去,北迢界的肘子还没下肚,转眼就面临犀言的荼毒了,南秀拍手大笑,连声嚷着有趣,紧跟着切下蛋糕的一角,二度朝北迢界满满鼓鼓的嘴巴进攻。三个人闹成一团,嘻哈不止,从沙发的上面滚到下面,再绕着屋子追来逐去。
      在这份喧哗里,只有两个静止的存在,一为笑霜,二为南晰,两个人半声不响的坐在那儿,就好像与世隔绝了一般。
      不久,笑霜起身朝落地窗外的天台走去,那里有被月光冻上了银霜的栏杆,还有一望无尽的晚间景色,远方树林被泼墨重彩渲染,夜莺鸣啼,没有边际的暗蓝天幕,辽阔的足以容纳无数个世界,无数片心灵。
      笑霜临风而立,渐渐长至肩膀的发丝,似浸在水银里,似泼洒上月光,美得不切真实。
      “不喜欢热闹?”
      “你怎么也出来了?”
      几乎同时脱口的问题,让两人不由得笑出了声,刚刚在屋子里,明明半句话都讲不出来的,现在安静下来,反而能敞开来交谈,这或许,是一种“怪癖”也说不定?
      “那我先说。”南晰清清淡淡的嗓音,像冷玉坠入水中时发出的回响,好听至极:“比起热闹,我更喜欢安静。”
      “这个回答,也挺适用于我的。”
      笑霜说完,两人又视线交汇并报以一笑了:“我是南晰,雷之国人,不过据说,我们的祖上都在风之国,我今年十八岁,在河唳家做事,今次,是跟着大少爷过来的。”
      “大少爷?”本不打算评价南晰的自我介绍,可听到这个称呼时,笑霜还是微微错愕:“河唳桑忧,不是女性吗?”
      “确实如此,不过,家主一直把她当儿子抚养,她本身又喜欢自视为男子,所以,就让我们这样称呼她了。”南晰辩白这些的时候,脸上浮现出浅淡的为难之色,停顿片刻,他才小心的提出请求:“笑霜小姐,能不能请你,不要向外透露我今天讲的内容?”
      笑霜还真没看出来,这个表面冷静寡言的少年,害羞起来跟个大姑娘似的,他戴着一副斯文的细框眼镜,很好的诠释了“文弱书生”这个词汇:“我笑霜不是多嘴多舌的人,南晰先生大可放心。”
      “还有就是……”
      “还有什么要求吗?”
      “既然认识了,就……做个朋友吧。”南晰伸出手,主动表露自己的意愿。
      笑霜也不遑多让的回敬,抬手与之相握:“很高兴认识你。”
      “以后,我们彼此称呼名字,不要‘先生’、‘小姐’的叫对方了,怪生疏的,可以吗?”
      “哦?难道不是南晰你先这样称呼的吗?”
      笑霜的一句反问,让南晰面色更红,只不过月光之下,他的转变不甚明显,只得用干笑回应新朋友的直白:“啊,哈哈,是这么回事。”
      笑霜很少会被人吓一激灵,犀言就是这其中的例外,她忽然从后面冒出头,笑声一起,宁静的天台安谧不再:“啊哈哈哈!你们两个在这吹风呢!我们在里头都玩疯啦!快进来和我们一起嗨嘛!”
      “就是说啊!”南秀和北迢界也勾肩搭背的跑出来,前者流里流气的点火抽烟,后者津津有味的大嚼烧肉,笑霜见状,自然只挑熟悉的这个吐槽。
      “你还在吃?缺心眼,要变成贪吃鬼了吗?”
      “其实缺心眼也可以做个贪吃鬼的,两者不相矛盾哈哈哈哈!”
      北迢界接连打几个饱嗝,呛得犀言一再掸手:“啊啊,一股油腻味,你今天拉屎一定超级臭!”
      “你怎么知道?这可是我专长啊!”北迢界自豪的挺起胸膛拍了拍,身边的南秀也不忘了顺势拆台:“他啊,从小就喜欢拉屎放屁,用惊人的臭力制服敌人,他一解裤子,万里无人烟啊!哈哈哈哈哈!”
      “你还不是一样,一脱裤子就不想穿了,然后对着限制级电影爽……唔唔唔别捂我嘴唔唔唔……!”
      北迢界又被南秀拖回屋子去修理了,南晰的面色有一丢丢尴尬,犀言也满眼单纯,不晓得北迢界话里的含义,唯独笑霜,泰然如常:“总觉得……是个了不起的嗜好啊。”

      为了减轻仙泉和宏宏带给雪契的负面影响,牟荣流雪不留余力,甚至带动整个管理层全身心投入到威信重立的艰巨任务里,公会内部反而诞生了从未有过的祥和安宁气氛。学员雕塑组在晋童的带领下,总体水平蒸蒸日上,很快,他们迎来了正式成员的晋级考核时期。
      笑霜和犀言从很早开始,就抱有“一定要考上正式成员”的念头,她们深信前人留下的“人生充满无数不在的灵感”的理念,对于能够成功晋级满怀期望与信心,同时,她们打算以此作为“分水岭”,向过去,不能保护朋友跟自己的那个“我”,彻底道别。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女君八年三月一日当天,笑霜和犀言、乃至于整个晋童带领的雕塑学员组,终于完成了初步理想,集体晋级为雪契美术公会的正式成员。
      在升任会议上,晋童多次称赞笑霜和犀言帮助同组学员的种种热心之举,认为没有她们的协助,雕塑班的总体成绩不会这么优异,也不会创下整个学员班无一疏漏全部晋级的辉煌成绩,对此,瓷菇和夭梦并不服,偶有抗议的声音发出,不过在晋童的详解之下,勉勉强强暂时安分下来了。
      犀言和笑霜是不是当之无愧,她们自己或许不清楚,仇视她们的人也未必清楚,不过大家不会每一个都糊涂,同组的毓芽,别组的乐衫和锁雁,甚至于管理层中的几位高干,全都对此二人刮目相看,并交口称赞。
      虽然这一年当中,笑霜和犀言遭遇到各种稀奇古怪的灾难,不过,好在最后都能化险为夷,这其中,最功不可没的要属北迢界这个人人口中的“缺心眼少爷”了,南秀还抓着他一顿狂吐槽,说这小子大概是被某个学员雕塑组里的小妖精勾了魂,才三天两头往那跑,在那“小妖精”需要帮忙的时候,主动请缨,身先士卒,成功率也爆表。
      也有人以此来离间犀言和笑霜的关系,两面挑唆,都言之凿凿的讲北迢界对她们有意思,可惜到最后,她们两个只是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笑,压根没人计较北迢界喜欢谁。
      因为,在她们眼里心中,北迢界只是一个“任由她们两个欺负”的,最最好心、善良、可爱、又很有趣的朋友。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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