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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第 123 章 ...

  •   大概意识到自己将要彻底失去自由,甚至生命,晴玹在司法府下达抓捕令之前,就已经带着瓷菇逃之夭夭了,她做这手准备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为了以防万一,想不到临了,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晴玹和瓷菇都不是元术师,姑且认为她们乘坐的“涡流隧道”是某种特殊装置引发的,两个人就这样人间蒸发,京墨甚至不用派人大肆搜寻,都猜到了她们的去向。
      鲜为人知的是,晴玹并非瓷菇的生母,之所以两个这般性情的继女继母,还能够友好相处,全赖于她们一样的三观品质,以及同仇敌忾时惺惺相惜的欣慰感。
      术师黑市并不是只有一个据点,更不是只有一个独大的势力,每个国家的边沿地带,每个无法在地图上标示名称的神秘区域,或许都有他们的存在,他们一手伸向元术师的领域,以雇佣他们,作为自己的安全保障,一手插入普通民众的世界里,经营各色生意,或见不得光,或光明磊落,就因为身涉黑市的人,往往善于狡兔三窟,许多国家的司法机构,甚至是权威大王第一调查局,都拿他们没辙,很多时候,甚至还需要他们出手相助。
      这样的平衡,从瓷菇的父亲上位开始,慢慢被打翻了,他本是黑市头领的走狗,凭借优良的马屁功夫和卑鄙无耻的品质,一直被头领放在身边饲养,他大肆敛财、威逼恐吓无所不用,晴玹近朱者赤,完全感染了他丑极的容貌和阴损的行径,瓷菇则继承了父亲的虚伪虚荣,为了名利的厚颜无耻。
      就是这样臭味相投的一家子,在短短的几天之内,竟然分崩离析,反目成仇。
      起因是,母女二人在来光域折腾之前,就已心有所属给黑市里一个年轻的贩夫走卒,毓芽口中比晴玹要国色天香的瓷菇,作为年轻的一代,自然不把继母这种老女人放在眼里,她从懂事开始,就尤为钟爱有着黑长直发型的男人,本以为能凭借自己的身价得手,没成想晴玹这时候花枝招展的横插一杠,继母继女背着当时还是走狗的一家之主,共抢一个情人,可表面上,她们又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关系,也就将将巴巴维系了下来。
      这次回来,她们又见到了昔日春心萌动的诱发者,注定不可能再回光之国的她们,为了将来的幸福,彻底激发了矛盾之战,晴玹就跟那日夭梦一样的嘴脸,背着瓷菇的父亲大骂她“天性藏奸”,瓷菇作为现任黑市头领的独生女,自觉谈婚论嫁,肯定比晴玹这个有夫之妇名正言顺,她也不图一时口舌之快,把这恨深埋心底,只等父亲忙完了回来。
      瓷菇以此作为武器,开始全方位屠戮从前待她不薄的继母,她先是给晴玹跟那个男人提供幽会的机会,随后到父亲面前,义愤填膺的揭发继母。
      当父亲领着鹰犬爪牙,气急败坏赶到现场时,两个人正黑灯瞎火的喘息着,灯火燎燃后,衣冠不整的晴玹忙爬下地,磕头求饶。
      头领死死瞪了她几眼,举起西瓜刀,一下就切断了情夫的项上人头,血溅了晴玹一身,使她本就强烈的恐惧,更无以复加。头领对于晴玹的哭诉和求饶,没有分毫怜惜,此时此刻的他,只觉得自己被戴了绿帽子,是人生第一大耻辱,他刚刚就任首领,正是扬眉吐气、春风得意的时候,偏偏自己的女人不争气,让他秒秒钟变回曾经那个可笑滑稽的呆子。
      他大骂晴玹,鱼死网破,瓷菇才知道,原来“闭了灯都一样”的继母,曾经做过“丑妓”,这类欢场女子,因为有拿不出手的脸蛋,以及拿得出手的身材,所以每次接客都是在“黑暗”里进行的,她也是在那时候,遇到了刚刚丧偶的瓷菇之父。
      瓷菇忍不住嘲笑晴玹,看着她被修理的跪地求饶,一百一万个解恨,不趁此机会落井下石,哪里是她瓷菇的风格?她继续披露,晴玹不久前,还勾引光之国国主,爬上龙床妄图做人家的妃子呢,甚至还为了得到唐元纪峥嵘的宠爱,泄露黑市内幕。
      如果只是勾引,那么就跟今天的情形一样,只是晴玹的本色,不过泄露黑市机密,就是另外一种性质了,那些国家势力之所以不敢动术师黑市,正是因为黑市有足够的神秘力量,瓷菇的父亲听说晴玹这样做,想都没想,就一脚把她踢翻了壳。
      先下手为强并大获成功的瓷菇,根本不给晴玹向父亲解释的机会,她不断的怂恿,终于获得了父亲的同意,把这个女人关起来,狠狠的折磨。
      不然,如何才能消解她这个优良设计师的丧偶之痛?

      七染的母亲曾被“五气”而死,今天,瓷菇的父亲也效法仿照,来了一招“五感处刑”。他担心只是把晴玹关起来,有朝一日她还是会逃出去,他对于这个女人的背叛恨之入骨,巴不得轮回式的剥皮抽筋,于是,他在女儿的提醒下,想到了,何不把人做成“人彘”?
      神之国古时候,有个王后就是这样对待她失势的情敌的。瓷菇的父亲冥思苦想一番,略作改良,称之为“五感之刑”。从视觉下手,他命人扒着晴玹的眼皮,让她时时刻刻目睹自己的丑照和京墨美照放在一起的画面,美其名曰“端正审美观”;从听觉下手,他让人反复播放骂晴玹又老又丑的万人表态录音;从嗅觉下手,他把晴玹情夫的尸体放在这个密闭小屋里,直到烂了臭了散发出气味,也只有晴玹一人独享;从味觉下手,他不给晴玹饭吃,晴玹只能喝自己的尿吃自己的屎;从触觉下手,他用痒粉撒满晴玹残废的全身,使晴玹从里到外巨痒无比却没法搔挠。
      没有人知道,晴玹是什么时候死的,只是她满怀怨恨和不甘的遗容,让她呈现出从未有过的年轻和美丽来。

      半个月后,始终处于外逃状态的瓷菇、晴玹,终于有了消息,据说晴玹彻底失踪了,也有传言说她死了,但瓷菇,仍旧藏匿在某个黑市的窝点里。
      一轮罕有的出境围剿行动,从光之国首发展开,黑市首领,已经成为了各同盟国马上要全力征讨的目标,无异于全民公敌了。
      而他的罪名,当然不仅仅是帮助女儿抄袭这么小儿科了。
      七染的晨曦美术公会,又回到了丰若脂花的手里,她面对前来讨饭的夭梦,大发慈悲之心,准许她留下来打扫公会内外的厕所,夭梦不同于瓷菇,有强硬的靠山,失去了父母和家的她,现在是一无所有,日子自然也可想而知了。
      跳梁派在国府里名存实亡,晴玹瓷菇出逃在外,夭梦做了清洁工,七染和倚秋昏迷不醒,唯一一个经济来源晨曦公会,也被并不擅长管理的丰若脂花把持到岌岌可危,他们在议事大殿上可有可无的存在,就连薪酬都和夭梦差不多了,可因为京墨制定了限足规矩,他们无法离开光之国,当然,也是舍不得离开,没有了上述几个最能咋呼的,他们不就有希望问鼎跳梁派最高点了吗?

      和不被重视的跳梁派不同,当日的召回者们,如今正是春风得意。除白婳之外的十二名六代少主,被赋予了新的使命,他们必须到已经确认了地点的黑市窝点去,把那里剿个一干二净。人手一份地图,防止路上与大队失散,不论前路有多少艰险,已经修炼多时的他们,都满怀决意和信心,要义不容辞的走这一趟。
      目的地是在海之国主岛北方、三百海里之外的一座孤岛,那座岛上没有山,只有层层叠叠的树林,和大大小小的穴洞,非常便于藏匿,是现任首领上位后,揽入囊中的私人财产。
      由于人数众多,他们无法使用空间传送,只能按部就班的乘船前往,快要到达时,已经入夜,众少主昏昏沉沉的进入了梦乡,这一觉,他们睡得很久很沉,等睁眼时,大船已不知靠岸了多久,和他们差不多睡死过去的,还有满船近千人的随行术师队。
      北迢界是第一个睁开眼的,发觉诡异,便火速叫醒了其他房间里的伙伴,还有满船的随行术师,等他们赶到岛屿中心时,黑市最长阔的那条街,已经被鲜血洒满了,瓷菇的父亲横尸在椅子上,早就死透了,他们忙搜找幸存者,发现,这场赶在他们之前的屠杀中,无一人幸免。
      这实在太诡异了,他们为什么集体昏睡不醒?又为什么有人赶在他们之前,将这里屠杀殆尽,是为了抢功劳?还是为了更深层的目的,如……杀人灭口。
      首领的女儿瓷菇也下落不明,这已经不是光之国一方能够做主的国际大事了,第一调查局派出强悍驻扎队和特派侦查员赶赴后,北迢界带着伙伴们踏上回域的旅程。
      在海上航行了大约四天,北迢界欢笑之中不免留存着一丝苦涩,正为了无功而返默默沮丧时,光之国境内又吵翻了天。
      北迢界怎么都没想到,短短的两个星期,他的兄长就从一人之下的崇高地位,跌落成牢狱里的阶下囚,而他被确立的罪名,是北迢界死也不愿相信的——谋逆。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坐在长旌馆前厅的木椅上,呆呆的对自己重复这些话,谁喊他他都不理,只有听水丁菀赶来报信,说北迢唤被提审到了议事大殿,才飞奔而起,冲出门去。
      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拦在兄长面前,问个透彻明白,好端端的,怎么就变成谋逆大罪的主犯了?
      议事大殿的门紧闭着,往常,不论多么着急,北迢界都会先敲门,得到准允才慢步进入,这次,他什么也顾不得了,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他推开守门的护卫,一头撞破了紧锁的殿门,却亲耳听到,兄长北迢唤的坦白。
      “我已经受够了外界的舆论,即便在牢里,也吵得不得安生,所以我不妨告诉你们……东陆,最后的白种人贵族们,是我雇境外杀手组织暗杀的,并且,我在六代少主出境所用的船里,安插了下催眠药的间谍,为的,就是争取时间,让我把黑市灭尽。”
      他讲得泰然自若,全程不曾有过情绪波动,君皇略略皱眉:“那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是黑市左帮的对头,□□组织的首领,国主大人,鉴于我诛杀白种人,是为了巩固光之国的基业,又替术法界铲除了最大的隐患,请你们赏罚分明,免去我其他的罪吧。”
      北迢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兄长不但谋逆,而且还暗中做了这么多大举动?甚至还是黑市□□的首领?
      谁人不知,黑市大大小小的势力中,只有“左帮”跟“□□”实力最强,可偏偏他们针锋相对,常年不和,也正由于这种平衡一直无人打破,所以黑市才和外界形成了诡异的“并存”局面。他们不会过多的做出大规模叛乱,也不会任由“正面势力”对他们颐指气使。
      北迢界傻站在那里,又听参与了审讯的宁蓝音色沉重的说:“根据律法,北迢大人立下的功,并不足以抵消你身份带来的死罪。”
      北迢唤背对着弟弟,可还是察觉到他的到来,淡淡的侧过半张脸:“你来了。”
      “这太奇怪了啊……我不相信啊……哥……你为什么瞒着我做了这么多的事啊?!”本来有一肚子的疑问,一肚子的火气,一肚子的震惊,可真的见到兄长,他只想悲愤的落泪:“我们不是亲兄弟吗?你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啊?!”
      “这并没有必然的关系。”北迢唤回过头,不再看身后一眼,连声音,都冷漠的比之以往更甚:“我是你的兄长,可我更有自己的事业和理想,我没必要告诉你。”
      “可是……!”
      “你一事无成,也并没有参与进来的资格。”
      “……你误会了,我并不是要参与……如果我早就知道,就算死我也会阻止你的!”即使亲耳听到了,北迢界也还是不愿意相信,不论是诛杀白种人,还是作为□□的首领。
      “我讨厌被人审问,所以我会坦诚自己的身份。”北迢唤一如既往的高傲里,这时竟多了几分藐视:“我是黑市派来的间谍,仅此而已。”

      在那之后,北迢唤被押回了牢中,面对各式各样的严酷审讯,他都秉持无可奉告的原则,沉默到底。外界,也渐渐兴起了唾骂这个“司法府前任副长”的声音,人人都道,他为了脱罪,居然和后辈们抢剿黑之功,□□比起左帮,更是干足了违法乱纪的勾当,而堂堂国府大员,居然是那边派来潜伏的卧底。
      司法府的判决很快就下达了,北迢唤的罪名,经由他本人的口供,也一条条的被“确立”,谋反、威胁恐吓国府亲王、非法纠集境外组织长期从事不法活动。
      不论哪项,都是死不足惜的头等大罪,北迢唤必然要到死牢中等死,北迢界心知肚明,可还是不断的乞求国主国后,让他们兄弟俩见上一面,那天在议事大殿,来去匆匆,他还有很多很多很多的问题要求证!
      君皇和京墨同意了,给他放行,但最后这一关的大门,却叫北迢唤给堵死了,他拒不接见前来探视的弟弟,甚至连个口讯都没有。
      北迢界终日徘徊在死牢门前,幻想着哥哥会想明白,见他一见,从最初的逐个盘问,变成了最后的,只要见一分钟,见最后一面也好!
      然而,冷漠的兄长,终究没有实现他的愿望,是啊,从小到大,哥哥又有几次满足过他的要求呢?在优秀的兄长眼里,玩世不恭的他,永远是个只会吊儿郎当的弟弟。
      彻底灰心的走掉之前,北迢界看到从地牢里走出的明日叶,这个人,也是哥哥的部下,或许,哥哥真的宁可见一个外人,也不想再和他这个亲弟弟说句话吧。
      ——北迢唤,对你来说,我究竟算什么啊?

      外面的雨下了一场又一场,说是间歇性的,可地上的积水越来越多,北迢界回长旌馆时,生生的滑了一跤,把膝盖和额头摔破了,他整个人失魂丧魄的,连笑霜给他撑伞、送他回来,都浑然不知。
      玉灵均搬来药箱,拿出里面的绷带和消炎止血药,笑霜主动接过,并道了一句“谢谢”,多亏和这样细心又懂医术的男孩子住在一起,如果是北迢界自己,一定粗心大意到什么都没准备,这样的天气,雨中夹杂着炎热,是最容易让伤口感染的了,万一再破伤风……笑霜不敢再想下去。
      她替北迢界处理好了膝盖和额头的伤口,又拜托玉灵均好好照顾同住一殿的粗心阿界,玉灵均虽然是个安静性情,可朝夕相处下来,也跟北迢界结交出深厚的友情,他说,他从没见过阿界如此的失魂丧魄。
      其实笑霜是见过的,当初为了南晰南秀,阿界也曾这样过,不同的是,南家兄弟,当时尚存一线生机,而阿界最敬爱的哥哥,却是……无力回天了。
      不止笑霜,就连一向最会逗人开心的犀言和南秀,这时候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阿界,或许,眼下的情况,任何安慰都是杯水车薪的。
      殿上殿下,城里城外,对于此事、此人的议论,真是不绝于耳。消沉的北迢界每次从人群里穿过,都像幽灵一样呆滞,直到有一天,笑霜再也看不下去,当着犀言、南家兄弟的面,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似乎打散了北迢界眼里的浑浊,他看着笑霜,什么也没说,扭头要走。
      “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解决问题了吗?你的哥哥不见你,外面议论纷纷,你就被打败了?气馁了?放弃了?”
      “以后,他的事情我不会再管了。”
      北迢界以往的欢乐,如今是半分也不剩了,正因为如此陌生,伙伴们才会担心,笑霜才会生气。
      “做错了事,就该遭受惩罚,这句话,是你说过的!你现在萎靡不振,难道是要推翻从前的信念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是个孬种,离开你哥哥就振作不起来的寄生虫!”
      “霜霜,冷静一点。”犀言见笑霜气够呛,就跟没了魂儿一般的阿界一样反常,十分担心:“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已经够乱套了,能不能坐下好好说啊……阿界,你也失落够了吧,再不振作,处刑那天……”
      “我还能怎么样……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于他,我居然一无所知到这种地步……有比我,更逊的弟弟吗……有比我们……更悲哀的兄弟吗……”
      北迢界坐到墙角里,蜷缩成一团,脸埋在膝盖中,痛苦不已的说着,笑霜想起方才自己那力道不轻的一巴掌,心就软了下来,跟着蹲下,轻拍他的肩膀:“不管发生什么,他都是你的哥哥,他不肯见你,一定不是因为心里没有你,一定是有其他的、我们不知道的原因,现在,你最不该的就是沮丧,这样会让你错失弄清楚真相的机会啊!”
      北迢界又沉默了半晌,终于缓缓抬起了泪痕微存的脸:“谢谢你,笑霜。”
      “去弄清楚真相吧,我们都支持你。”笑霜继续给他打气。
      “嗯!我也是!阿界!你赶紧振作起来吧!你这样我都不认识了!”犀言跳过来说。
      “阿界,我陪你一起去。”南晰将人扶起来,并把他领到窗口去,触摸雨后温润的阳光:“你看,不论多么阴暗的天气,一场风雨过后,天空都会放晴,阳光都会出现,我们希望,你也一样,不要被任何困难打倒。”
      “别让我们失望啊傻小子!”南秀给了他一拳,想把他的失落全都赶走。
      “谢谢大家,抱歉,这几天让你们担心了。”
      直到这时,他才焕发出以往的笑容,虽然很浅很浅,但大家明白,他们的阿界回来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23章 第 1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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