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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太傻太天真 ...

  •   俯卧的姿势很不好受,稍微挪一下,灼痛就尖锐地掠过。在季风面前哭让我觉得很丢脸,只好再次用起装睡的手段——天知道,我这一天多都在迷糊,现在可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清醒着忍受这种羞耻的折磨更让人窝火,回忆刚冒个头,我就狠狠闭眼屏蔽这段记忆,然后愤愤地想起始作俑者真胤禛。他隐瞒太子的行踪、向叶倾歌撒谎,到底为了什么?
      还有那帮下药的龌龊官员,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就用他们下的那种药,十倍剂量喂给他们!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不让他们尝尽折磨我誓不为人!
      说起来,那个叫什么来着?
      琼浆玉液还是金风玉露?刨挖记忆时,耳边忽然响起太子那句咬牙切齿的话——他们用的根本不是金风玉露。
      他们有胆子骗太子吗?——显然没有。那么,是哪里不对……
      那颗紫金九阙丸!
      现在想起来,不舒服是在到达青楼前就开始的,在此之前我只吞下过那半颗药。
      带着一股子仿若想通的亢奋,我大声喊人。有个陌生的下人怯怯地进了门,我吩咐说:“替我更衣,把我的东西统统拿来。”
      疼痛可以忍受了,酸软也可以忽略了,我托着剩下的半颗假药仔细嗅了嗅,然后握拳雄赳赳气昂昂地出门。
      吵架之前,得先把嫌疑洗清!

      看到外面才发现,原来这里就是镖局。问明了叶倾歌的所在,我咬牙挪去,刚要迈进安静的院子,就被护卫拦住。
      “我要见叶倾歌。”我面无表情地出示碧玉令牌。
      护卫仍然挡着路:“得罪了,庄主有要事在商,现在不见任何人。”
      心里憋着的气正好没处发泄,我微微眯起眼,晃晃令牌,冷声道:“你倒是拦我试试?”
      护卫明显噎了一下,犹豫了片刻,居然默默地让开了。
      哎呀,我还以为能打上一架呢……
      我一甩衣摆,特神气地进门,等拐过弯离开他们的视线后,才顿住脚步。
      他在商量要事?莫名地蹿起不祥的预感,我屏住呼吸,一步一步极小心地往前……贴进墙根了……听见声音了……
      不是我说,古代的隔音设施真差,难怪听墙根那么方便。
      “……季风,你逾矩了。”叶倾歌的声音还是那么冷,冷得要去跟他吵架的我都禁不住抖了一下。
      “属下冒犯,可是庄主不该这么对他!”从来没听过季风如此激动的声音。
      “这是我跟他的事,与你无关。”
      “他们是兄弟,血浓于水,即便公子真的是去见太子,也情有可原……”
      叶倾歌提声喝止:“他不是阿哥了!”
      “但庄主心里明白,他确实是四阿哥,他本不必受这些苦……”
      “季风!”
      伴着叶倾歌这声怒喝的,是我忽然紊乱的呼吸。
      窗哗啦一下大开,青色的人影咻的飞到我面前,下一刻的表情便僵住了。
      时间像被凝固般,一下呼吸长过一世纪。冷气冻得喉咙发颤,我站起来隔着窗户问叶倾歌。
      “他说的是真的?”
      我看不清窗那边叶倾歌的表情。他沉默着,沉默着,那沉默像夹板一般夹紧我的心。
      季风往前踏了一步,嗫嚅着唇想说什么。我越过他直直盯住叶倾歌,再问一次:“他说的是真的?”
      没有人回答我,那么我自己来总结。
      “我就是爱新觉罗•胤禛,根本没有什么偷龙转凤,所有的一切都是骗我的?”
      一口气全聚在这个问句里,仿佛只要得到那难以置信的答复,就能抽掉全身的支撑。
      令人窒息的沉默,却是比什么都明确的回答。
      大喜无声,大悲无痛。
      我狠狠吸气,背脊竟然还能挺直,扬头冷冷道:“叶庄主老谋深算,在下佩服。”
      转身迈步,才发觉身体并不如想象中那么镇定,脚不停发虚,留一个坚强决然的背影有点困难……
      于是我跑起来。跑了几步,腰上多了把力道,人呼的飞了起来——哇嘞,这是在拍无极么?
      大脑空白,浮出来的却是这般无厘头的念头。
      身体一重,我被他挟着落到屋顶上。顺着腰上这只雪白的袖管往上瞄去,叶倾歌静静望着我,眉眼似乎哀伤,一转眼,却又似乎是淡淡的。
      我骤然发现,他那双流光飞舞的眼睛,其实我一直没看懂过。
      “放开!”我回神推开他。屋顶倾斜,我摇晃了一下,被他牢牢抓住。我反手再次甩开,喝道:“本贝勒命令你放我下去!”
      他不动,于是我冷笑:“不放?好呀,那我们就一起摔下去,看谁摔歪脖子谁摔断腿。”
      叶倾歌抿唇,无奈地送我回地面。
      “小仁……”他终于开口,如斯低哑,欲说还休,让我不得不联想起以下桥段:
      ——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
      ——我让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我捏紧拳,打定主意要是叶倾歌敢这么雷人,我一定PIA飞他。
      “我是骗了你。”还好,他没那么狗血,“如果我告诉你真相,你还会跟我走吗?”
      我眯眼看他黯淡的面容,微微勾起嘴角:“叶庄主神机妙算,还用问我吗?”
      视线飘忽开去,我忽然很想大笑。原来就算亲密如此,我们也不曾互相了解。
      一阵阵的酸苦漫上来,明明抽痛得想落泪,却控制不住地冷冷嗤笑,连我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刺激过度神经出问题了。
      多好笑,折腾了一圈,以为可以脱离责任过自己的日子了,却原来,还是逃不过宿命。
      我是四阿哥胤禛,一直都是。
      叶倾歌斜跨一步拦住我,我抬手阻止他贴过来的趋势,心灰到极处,竟是一派平静:“我不想看见你。”
      一转头看到孑然立着的季风,一脸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痛,我微微牵动了下嘴角:“我现在明白了,你们防我没错。”

      关上房门,我立刻蹲了下去。身体的痛逼出满额的汗,这样也好,至少——至少让痛苦有了表达的实体。
      灰沉沉的房间弥漫着水一般的阴寒,让人一刻也捱不下去。胸口的冰凉应和着满屋的寒气,我烦躁地扯下百曜石掷了出去,石头发出生脆的瘆人响声。
      这一掷便一发不可收拾,我抓起碧玉令牌、他送的玉环、荷包里的银子,统统扔出去。看着一地狼藉,我咧了咧嘴,哭不出来,亦笑不出声。
      满屋子响起细小的声音,最后汇成巨大的鼓噪,轰隆隆炸开在脑中——走吧,走吧!
      走吧,还有什么好眷恋的?等着被灭口?
      咬了咬唇,我毅然决然地拉开门,一脸镇定地用鄙视的眼神开道,施施然跨入那间有机关的厢房。打开暗门,循着记忆走到另一端出口,无声无息地离开镖局。

      天大地大,要隐匿一个人实在容易得很,我那手甩盯梢的本事又得以展现,一路来安然无事。流浪并没有想像中那么艰辛和危险,真不知以前困住我的,到底是那一排排带刀的护卫,还是自己的心。
      绥德和同州离得不远,离了绥德我来到同州缅怀第四号当铺。这是我遵循穿越主角必赚钱定律开的第一家铺子,虽然没用到一丁点现代营销手段,照样赚得盆满钵满。当然,这多亏了……
      我及时刹住思绪,最后看了一眼如今在卖布的铺子,转身进了边上一家酒肆。
      叫了几样菜,抵不住小二太过热情的推荐要了点酒。我慢慢倒了一杯,唇触到酒的时候神情又开始恍惚。一晃儿是白衣胜雪的身影坐在对面,慵慵懒懒地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一晃儿是春风和煦的笑脸,轻轻柔柔地道“若有心事,不妨与在下说”;一晃儿,却是堆着职业性灿笑的小二给我上菜。
      我惨然一笑,伸直了手,把酒倾在地上。
      都忘了吧,幸福没有非谁不可的角色。
      用最后一点碎银付了酒钱,我来到钱庄取我的存款。当初存的时候就考虑进了日后没带银票的可能,我曾与钱庄约定以指环上那三个花体字母为印。
      盖了印,伙计引我进了一个厢房,说还需核对。很显然,古代银行工作人员缺乏专业素质,我几乎把一盅茶喝到无味,还是没能等到我的银子。
      就在我等得不耐烦时,却进来了两个精壮的武人,把门一关,二话不说,拂袖下跪。
      “四贝勒吉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太傻太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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