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长生》墨雪而

5、第四章

　　天神吸取教训，在冲洗过的土地上创造出了寿命极短的新人类。为了惩罚幸存下来的原人，天神创造了冥界，将我们囚禁在这里，负责人间所有新人类灵魂的过往轮回。
　　因为原人的生命很长，所以轮回所要经历的时间也比常人长久。茶茶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胡戈的第一次轮回。
　　那已是几千年以后，几千年里，我亲眼见证她从一个少女出落成一个美人，女子间的妩媚在她身上渐渐流露。
　　胡戈出世的年代战火纷飞，原本出世没多久就该被饿死街头的他被茶茶救走，抱去了一所寺庙，出家人慈悲为怀，方丈收留了他，法号清玄。
　　茶茶默默地守护着他，看他背不过经书被罚劈柴时忍不住偷笑，看他饿得肚子咕咕直叫却死活不肯偷吃时心疼地蹙眉，看他诵经拜佛好不虔诚……待到清玄慢慢长成胡戈的模样，茶茶却不再去人间偷偷看他。
　　我知道的，越是在乎，越是恐惧。她这几千年来的孤独，除了胡戈，没人能填补。
　　出家人原本应远离尘世，不为世俗所扰，清玄也应如此。可方丈圆寂时，把清玄的身世说给了他，说他怎样被一个女子所救，怎样被送来这所寺院。
　　此命既是为人所救，那么理当报以世人。于是清玄下山，开始普渡亡魂。
　　他在乱世中行走，不经意就可能断送性命。他之所以一直平安无恙，其实都是茶茶在暗中相助。
　　女人说来也怪，明明不敢见，却又止不住想见，日日在矛盾中煎熬，苦了自己。
　　我原以为，茶茶可以这样守护清玄一生，连茶茶自己几乎也这样认为，可事与愿违，清玄爱上了自己封印在琴中的女鬼早月，堕入俗尘。
　　茶茶把桌上所有物品打翻在地，双目猩红：“为什么又是别人……为什么又是别的女人……”
　　我心有不忍，劝道：“茶茶，他已经再入轮回，赋予了新的生命……他是清玄，他不是胡戈……”
　　“闭嘴！他是！他的灵魂未变，他就是胡戈！”
　　这是她第一次对我发脾气，可我却只有心疼，她只是想让自己喜欢的人喜欢上她，在这点上，她单纯得像个孩子。
　　最终，她偷了清玄的琴，琴中的女鬼离开了爱人，不再起舞。琴哑了。
　　失去了琴的清玄最终找到了故意躲在山林深处的茶茶。
　　几千年未曾真正面对面看着彼此，第一次正式见面，居然是为了别的女人，茶茶笑起来，却红了眼眶。
　　“想要回琴？”
　　“此琴乃贫僧所爱，望姑娘高抬贵手，还与贫僧，不胜感激。”
　　“没问题。”清玄正要感谢，茶茶却做出噤声的手势：“不过……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一命换一命，用你的命，换这个女鬼的命，如何？”
　　清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竟有了笑意，然后铿锵有力地回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