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长生》墨雪而

3、第二章

　　胡戈是部落里除了首领以外的第一勇士，天女传授给我们的知识，他总是能在第一时间领悟，然后一点点教给其他还未领会的人，而茶茶就是其中之一。
　　每次胡戈都会像一个大哥哥一样，握着她的手耐心地指导她。若是她做对了，胡戈就会温柔地揉揉她的头发，若是她做错了，胡戈便会洋装生气地捏捏她的脸，再教一遍，直到她学会为止。
　　那时的时间很慢，很长。尽管茶茶还是少女的样子，却已是过了很多年，这些年里蚩尤忙于打理部落中大大小小的事务，无暇顾及茶茶，陪在她身边时间最多的就是胡戈。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悄悄生根发芽，而这种情感，就是天神所说的爱，一种噬血腐骨毁人灭己的疾病。
　　一开始天神并未在意，因为这些由他们创造出来的奴仆是死是活，他们并不在乎，所以这种疾病似雨后春笋般滋长，直到蔓延到最尊贵的天女琥珀身上，天神才重视起来。
　　我亲眼目睹了琥珀得病的全过程。那日天空飘着绵绵细雨，茶茶怀里抱着一个裹得神神秘秘的物品，领着我朝胡戈家跑去，可胡戈没有在，见过他的人告诉茶茶，他去了海边。
　　于是茶茶迫不及待地跑去海边，而我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她跑到一块礁石后突然停下了脚步，仿佛定住一般一动不动。我有些奇怪，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才发现不远处的礁石上坐着的除了胡戈，还有琥珀。
　　胡戈把琥珀的斗笠摘下，戴上他亲手编织的花环，琥珀低下头不敢看他，羞涩的样子饶是我见犹怜，胡戈更是一把把她搂进怀里，神色里尽是说不出的温柔。
　　我几乎是下意识看向茶茶，她的脸上已满是泪水，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
　　她把怀里的东西狠狠扔在了脚下，头也不回地往回跑。我捡起从包裹里散落出的一截青丝，心中百般滋味。终于，我在她和胡戈经常一起耕作的土地上找到了她。脸上的泪水已被风干，傻傻地抱住自己，眼神空洞地看着面前的土地，一言不发。
　　我陪她坐了下来，不知该怎样安慰，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开口：“小红，你信不信，最后得到他的，一定是我！”
　　不知怎的我竟打了个冷战，她的脸依旧是多年前不染风霜的模样，可她的话却似地狱归来让人不寒而栗。
　　琥珀得病，让天神彻底发怒，他们无法忍受昆仑尊贵的天女对一个卑微如蝼蚁的奴隶动情，于是降下旨意鞭笞胡戈。行刑那日，除了在我身旁哭得泣不成声的茶茶，站在神坛上的琥珀也悄悄落了泪，然后装作漫不经心地拭去。
　　有些痛在脸上，有些痛只能埋在心里，难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