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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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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时在家里宅了两天,整个人都长毛了。下午她背着相机出门,打算到处转一转。
正午的阳光,明媚又温暖。
沿着湖边漫步,湖面的风轻撩起发丝,水面微微荡漾,闪着细碎而耀眼的光,晃着人的眼睛。
她举起相机,构图聚焦,定格住这个画面。
小路上有稀稀落落的行人,大多是三两人结伴而行,或情侣,或朋友,像言时这样独自一人的就显得有些孤单落寞。
她毫不在意,单纯的欣赏着冬季的景致,寂寥萧条中自有无尽的柔和。
后面来了对小情侣,男孩有几分羞涩,女孩笑靥如花,请言时帮忙拍张照片。
言时点头答应了,接过女孩递来的手机,给他们拍了几张。
女孩看了看,似乎非常满意,对身边的男孩说:“你看,把你这张丑脸都给拍得不那么丑了。”
男孩脸颊一红,瞪了女孩一眼,不好意思的对言时笑了笑。
女孩抬头对言时说:“美女你是专业摄影师吗?拍得真好。”
“嗯。”
“真的?你是拍什么的呀?”
男孩在旁边拍了拍女孩的肩膀,想制止她别问太多。
言时笑着说:“婚纱摄影师,给人拍婚纱照。”
女孩猛地转头看男孩,一双眼睛睁得又圆又大,她又再看向言时,声音高了几分,难掩惊讶之色,“好巧哦,我跟他打算明年毕业结婚的。”
“是吗?”言时也被这种喜悦所感染,“真好。”
“美女姐姐,能请你拍我们的婚纱照吗?”
言时笑笑,“我在WY婚纱摄影,如果你们需要,可以过来找我。”
“嗯嗯,一定”,女孩用力的点着脑袋,忽然想到什么,说:“WY啊,我知道啊,但是那个地方,会不会很贵啊?”
言时冲她挑眉,眨眨眼睛,“我给你打折。”
“真的吗?好啊好啊。”
最后男孩阻止了女孩的喋喋不休,拉着她走了。
言时望着他们相携而去的年轻背影,忍不住莞尔,真美好的感情啊。
不是春天,却看得人春心萌动。
陆维亦没想到这么快会再次见到言时,而且是在WY摄影以外的地方。
她背着一个黑色的包,看起来沉甸甸的,双肩带被她放到一个肩膀上,进门时拿在了手里。
言时目光四处扫射一圈,她也看见了他,她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稍纵即逝。
她在外面闲逛到天色昏暗,吃过东西后见时间还早,就想着给头发做个护理,没成想,碰见陆维亦。
她把包存进寄存箱里,手指圈着钥匙圈转动,勾着唇角直直地向他走去,径自坐在他旁边的位子上。
陆维亦头发半干,凌乱的耷拉在脑袋上,身上围着块黑色的布,整个人被裹在里面,颈上还围着一条白色毛巾,样子略显滑稽。
言时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身后的理发师开口询问:“美女,需要什么?”
“不剪不烫,只做个护理。”
理发师又问:“美女有会员吗?”
“没。”
“美女可以办个会员,有折扣优惠很划算的。”
陆维亦在旁边嗤笑一声,言时忽然灵机一动,对身后的理发师说:“旁边的帅哥是会员吗?”
理发师一愣,往旁边看一眼,回答道:“陆先生啊,他是我们老板的朋友,算是超级会员吧。”
言时目光狡黠,转过头,小声喊道:“帅哥,你是超级会员啊?”
尽管她已经尽力压低声音,但在安静的空间里还是听得分明,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了。
言时的理发师瞠目结舌,完全没料到这个女孩子会如此直接,如此直接的搭讪。
陆维亦的理发师也分神手抖了一下,一不小心剪掉了一撮头发,碎发落在他的指间,他小心翼翼的看了镜子里的人一眼。
陆维亦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事不关己,也丝毫不知道自己同时被剪掉了一撮头发。
言时又说一遍,“陆维亦,超级会员借我用用。”
这话是成心的,声音高了几分,足以传到室内大部分人的耳朵里。
理发师凌乱了,原来不是搭讪的戏码。
陆维亦盯着镜子中的自己,脸色微沉,四周若有若无的目光落在他这里,他蹙眉紧闭,继续装听不见。
言时自讨没趣,咳了两声,恹恹地跟着理发师去洗头发。
出来时,陆维亦还在原地。他身上的围布拿掉了,头发也剪短了,有点微卷,似乎是个新发型,整个人透出干净利落的清爽气质。
言时不禁多注视几眼,白色灯光落在他身上,眉目深邃,双目清明,嘴唇紧闭,脸部线条柔和顺畅,他正侧身听着电话。
耳边吹风机嗡嗡响起,言时余光瞥见他嘴巴动了动,却没听见说了什么,转眼就见他起身,抖了抖衣服和裤子。
路过言时,他侧目扫了一眼,乌黑的长直发在理发师手中变得更加柔顺,一眼过去,他目不斜视地离开了。
言时望着他的背影,撅撅嘴巴,在心里将他吐槽了五十个来回。
结帐时,她说:“能给点优惠吗?我是你们老板朋友的表妹。”
收银小妹一脸疑惑,言时说道:“就是刚走的那个陆先生,陆维亦,他是我表哥。”
“……”
见人家不信,言时继续忽悠:“真的,能优惠吗?普通的那种就行?”
“陆先生说给你免单。”
“诶?真的?看吧,我都说他是我表哥了。”言时得意说道,陆维亦还算有点良心。
收银小妹有些无语,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小声说:“陆先生说你是她表侄女。”
“什么?”
“……陆先生说你是她表侄女。”
表侄女……表他大爷。
言时怒气冲冲的回到家里,直到晚上躺在床上才发现了一个事实,她把包落在了理发店。
她着急忙慌地赶过去,全然没有意识到此时已是夜里十一点。
店门紧闭,她拍门叫喊半天,里面也没有任何反应,十几分钟后,她颓然的靠在店门上。
身为一个摄影师,弄丢了自己的摄影器材,她第一次切实得感受到深深的羞愧。
路边昏黄的灯光无声落在黑夜里,夜深人静,路上三三两两的人路过,无一不把探寻的目光放在她身上。
她低头,看着身上的加厚居家棉服,以及脚上的粉色兔子拖鞋,忍不住骂了声。
不知过了多久,腿脚发麻,浑身凉嗖嗖的,她弯腰揉了揉膝盖。
“言时?”
她抬眼望过去,路边停着一辆白色的车子,驾驶位上下来一个人,人影高大,隔着车子,越过车顶,又叫了一声,“言时?”
“嗯。”
陆维亦大步迈近,在她跟前站定,挡住背后的光源,两人陷入一片阴影中,谁也看不清谁的神情,他问:“这么晚跑这来干什么?”
言时沉默不语。
他又说道:“大半夜再来这洗头?你有这癖好?”
“……”
还是没有回应,陆维亦这才注意到面前的人有些反常,他退开两步,光重新落在言时的身上,她眉眼低垂,满脸沮丧,身上还穿着睡衣和拖鞋,他敛眉问道,语气严肃了起来:“怎么回事?”
言时回神,无力道:“我把相机落这了。”
陆维亦看向她背后的大门,显然已经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他不自觉松了口气,道:“所以你打算在这守到天明?”
言时深深望他一眼,一眼万年。
陆维亦不甚在意,眼睛在她身上从头扫到脚,戏谑道:“就以这幅鬼样子?”
“你喝酒了。”言时说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使陆维亦突然怔住,一时失语,她肯定的又重复一遍:“你喝酒了,还开车?”
“……我只喝了一点。”他下意识解释。
“你怎么会在这?”
“我路过,看到有个人在这里鬼鬼祟祟……”
“喝酒开车不安全。”
陆维亦觉得脑子彻底不好使了,言时的话题太跳跃,他想大约真的酒劲上头,似乎看见眼前的人微微翘起了嘴脚。
“车钥匙。”言时突然伸出手摊平,情真意切的看着他,柔声说:“我送你回去。”
他犹疑着拿出钥匙交到她的手上,思维落后了很远,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言时如一阵风似得跑开。
车灯闪了闪,后视镜缓缓合上,言时已经跑到马路对面,上了辆出租车。
陆维亦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望着出租车远去,他怀着最后的一丝丝期待去拉车门,车门纹丝不动,他努力回忆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言时坐在出租车里,把玩着手上的车钥匙,心底的郁闷一扫而空,如果不是被陆维亦气的,她当时也不会忘了拿包,这口恶气总得出在他身上才能解。
十分钟后,她安全抵达家里,而陆维亦的思维才回到原位,他一身寒气,面色平静的可怕,咬牙切齿的从嘴缝中挤出言时的名字,随后掏出手机拨出了一通电话。
沉沉黑夜,气温低凉。
言时躺在床上,禁不住打了个喷嚏,想着别又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