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婚族[女强]》沈飞天

16、学校

　　圆圆在那边哭，声嘶力竭地哭，细软的头发乱蓬蓬的，都被汗湿透了。没有人上前安慰，她像是在唱独角戏。保姆被严令不许靠近，孙安青则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正在翻看一本书。

　　谭旭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情形，他一来，圆圆就哭得更大声了。

　　谭旭没有贸然上前安慰，他最近也会翻一点育儿的书籍，家族里面也有一些年纪很小的孩子，多少懂得分寸。他坐到孙安青身边，朝圆圆的方向努了努嘴：“怎么了？”

　　孙安青揉了揉眉，叹了口气：“又淘气。要吃零食，不给就哭，乱扔了一地的东西。”

　　哭闹是圆圆的大杀器，以前圆圆一哭，孙父就会微带不悦地责备大家：“为什么又要把她弄哭了？”然后圆圆想要什么就给什么，小朋友其实很聪明，她很会就发现了这一技能，并将它运用得娴熟无比。可惜这一招遇到孙安青就没有用啦。不但没用，还被妈妈罚站了十分钟。

　　教育小孩最忌讳立场不坚定，谭旭也故意不去看圆圆：“哭了多久了？”

　　孙安青比了下“三”，小朋友一向吃得饱睡得足，精力十二分地旺盛。自然不是三分钟，而是三十分钟，魔音穿耳，十分考验大人的耐性。

　　圆圆用手揉着眼睛哭，实则一边哭，一边从指缝里面留意他们的动向，一向和蔼可亲的叔叔竟然也不过来抱抱她，她表示非常寂寞。等了一会儿，圆圆的哭声渐弱，但仍“啊啊啊”叫个不停，表达着自己最后小小的倔强，听起来像是在那边唱歌。

　　谭旭悄声对孙安青说：“她大概累了。”

　　孙安青看了下手表：“还有三分钟。”

　　有些事必须及时树立起规矩来，终于，罚站的十分钟到了。

　　圆圆第一次没能如愿，她小声地抽泣着过来：“叔，叔叔……”

　　圆圆打着哭嗝的样子很可怜，谭旭摸摸了圆圆的脑袋，细细地擦了脑门上的汗：“要听妈妈的话，零食不能多吃，知道吗？”

　　“我，我想吃冰淇淋嘛。”

　　孙安青摇头：“不可以。口渴的话就过来喝水。”

　　圆圆扭头作负气状，她等了一会儿，发现没人过来哄她，她哭了半天早就已经渴了，只好委委屈屈地抱着自己的小水壶开始喝水。

　　谭旭绷不住，忍不住笑了。孙安青又气又无奈：“哎，一想到孩子的教育就头大。”

　　&

　　“这里漂亮不漂亮？”

　　“漂亮。”

　　“那你以后就在这里读书，好不好？”

　　“哦，好”

　　圆圆今天穿戴一新，孙安青牵着圆圆的手，耐心地叮嘱她：“妈妈就在外面，你不要害怕，里面的老师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要有礼貌，知道吗？”

　　圆圆懵懵懂懂地点头：“哦。”

　　谭旭冲着圆圆露出鼓励的笑容：“圆圆一直都很棒，对不对？”

　　圆圆骄傲地点了点头，她跟着几个面试的老师走，临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孙安青朝圆圆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谭旭又用口型对着她说：“冰淇淋”。圆圆向他们挥挥手，高高兴兴地跟在老师后面。

　　门一下子就关上了。

　　自从孙安青将圆圆接到T市以来，她就一直在帮圆圆物色明年秋季的幼儿园。T市几间顶好的国际学校，收费不但很贵，还必须面试。孙安青本来已经找了一家不错的学校，不过谭旭帮圆圆找的这家显然更好，不过这间学校得面试。

　　作为家长，陪考的比考试的更加紧张。圆圆在家其实也请过一些老师，不过孙安青担心圆圆年纪小没个定性，也没学到什么。孙安青深呼吸了一下，双手面前比划着：“早知道今天要来面试，之前就应该请几个老师来帮她补习一下。你看，圆圆能通过面试吗？她虽然在家里比较无法无天，其实在外面怂得很，有些怕生……”

　　谭旭拉着孙安青坐下来，学校面积很大，涵盖了从幼儿园到高中的课程，能来这里读书的家里都很有背景，假如圆圆也可以在这里就学的话，人生的起点就很不一样。学校的绿化很好，办公楼前绿荫如盖，衬得这里环境十分清幽。谭旭微笑：“你太紧张了，这简直就是国内父母的通病了。其实，孩子健康快乐是第一位的，其他的，可有可无。我们当年，也没有在这样的学校里面学习过，不也一样过得很好吗？”

　　“话虽如此，总是想给她将来的路子铺得更顺一点。不过，我保证不会逼着她一定得考第一名的。”

　　“这么开明？那如果考最后一名呢？一个班级这么多学生，总会有人考最后一名的。那么，最后一名是不是也有可能是圆圆呢？”

　　孙安青语塞，她顿了顿：“那我会对她说，可不可以前进一两名看看？”

　　谭旭大笑：“只是一个假设，竟然回答得这么认真。”

　　孙安青也笑：“其实，父母就是最大的幻想家。”明明孩子才小不点，就早早地帮他们畅想了以后的人生。然而，等他们真正长大的时候，又有几个是真的过与父母所预想的一模一样的人生呢？人生，总是要由他们自己来走，道理明白归明白，但父母能尽力的地方总是竭尽全力。

　　“其实，给孩子最好的礼物，就是陪伴。圆圆有你这样的妈妈，很幸运。”

　　谭旭的声音有些低沉，孙安青偏过头看他：“怎么听起来像是挺有感触的样子？”

　　“我也有过童年啊。”谭旭回想起自己的童年，当时他父亲正在创业期，母亲跟着父亲东奔西走，他其实也是爷爷奶奶带着长大的。到后来，他上大学，父亲突然去世，算起来一家人真正在一块的时间其实并不多。现在回想起来，遗憾总是有的。谭旭百感交集地微笑着：“看，他们出来了。”

　　为首的面试官正是校长，她微笑着对孙安青说：“圆圆小朋友很聪明，也很出色，明年九月就可以来报名，很欢迎她成为这个学校的一份子。”

　　“谢谢校长。”

　　圆圆笑容很甜地同几个老师告别：“谢谢老师。”

　　孙安青非常满意圆圆今天的表现，他们三人缓步出了学校，一回到车上，孙安青立刻抱住圆圆，啵啵啵亲个没完：“圆圆，你今天太棒了。妈妈今天真是太高兴了。”

　　圆圆搓了搓脸上湿漉漉的印子，一个吧唧回亲了过去，谭旭在一旁看得很乐，圆圆小朋友也没忘记他，在他脸颊上用力地波了一下，谭旭顿时乐开了花，心里顿时涌起了类似父爱之类的东西。

　　孙安青心情好，忍不住逗她：“为什么亲谭叔叔呀？”

　　圆圆踢掉了鞋子，在孙安青膝盖上用力地蹦蹦：“圆圆爱妈妈，也喜欢谭叔叔。”圆圆一本正经地摇头晃脑：“亲一下，就是喜欢的意思。”

　　孙安青心里的警铃立刻响起：“你在哪里听到这些话的？”

　　“电视上说的呀。”

　　乖乖，孙安青心想，现在这电视上到底有多少少儿不宜的内容啊，更不要说那些五花八门的有关增加某项功能的广告。一度，圆圆还喜欢跟着上面的广告念。孙安青扶额，立刻草木皆兵地说道：“以后要少看电视！”

　　圆圆的小脸差点就垮了下来，谭旭赶紧说：“以后阿姨会陪着你看小猪佩奇。”

　　圆圆这个年纪根本不会懂得电视里面的广告是什么意思，只要有动画看她就不闹了。她在那边拍手：“好哦。妈妈，我今天可不可以吃巧克力。”

　　“可以。”孙安青很爽快地答应，她回头对谭旭说，“在对待小孩方面，你比我有耐心。”

　　“你这是关心则乱。”

　　“也许吧。”

　　圆圆通过了重要的面试，晚上自然是要庆祝一下的。他们一行三人到儿童餐厅吃晚餐，儿童餐厅无论是从装潢还是食物都十分卡哇伊，圆圆高兴得哇哇大叫。

　　“嘘。”谭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可以这么大声，会吵到别的小朋友，知道吗？圆圆过来，乖乖地吃饭。你看，这是米妮，对不对？”

　　圆圆缩了缩脑袋，也学着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在那边咭咭地笑。甜点被摆成了米妮的形状，谭旭将它的蝴蝶结扭下来，喂到圆圆嘴巴里面去。

　　圆圆小嘴巴吃得鼓鼓的，她含糊不清地问：“这样米妮会痛吗？”

　　“这个不是真的米妮。好吃吗？”

　　圆圆点点头：“好吃。”小朋友童言童语，问题五花八门，孙安青倒是都有耐心地答了。餐厅里的顾客都是拖家带口的，他们混迹其中，看起来也很像是一家子了。谭旭看着她们两人一对一答，心里头慢慢有了一种笃定的感觉。

　　因为今天玩得太兴奋，圆圆晚上还在那边闹腾，整个人在床上蹦蹦跳。到了十一点，圆圆终于被强制要求睡觉，临睡觉前这个小魔王还要求大人们给她讲故事。

　　孙安青对着连环画的内容照本宣科，圆圆抡着小胳膊说：“妈妈，为什么白雪公主要吃那个苹果呢？她是不是都吃不到苹果呀？真可怜，我可不可以将家里的苹果都分给她？”

　　谭旭笑着接过话头：“可以。那你知道白雪公主在哪里吗？”

　　“在哪里？”

　　“也许你睡着了，你梦里就能遇到咯。”

　　圆圆紧紧闭着眼睛：“真的吗？”

　　“嗯。”

　　圆圆信以为真，她一开始还勉力说话，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两人蹑手蹑脚地出圆圆的房间，谭旭轻轻地掩上门，孙安青忽然回头，在谭旭面前站定。

　　“谭旭。”

　　“嗯？”

　　“谢谢你。”

　　孙安青的眼里流露出温柔的爱意，谭旭之前曾经热烈地追求过她，却从来没有在她眼里看到这样的情绪。他终于找到了叩开她心门的正确方式。

　　谭旭笑：“怎么谢？”

　　“我们去看场电影吧。”

　　“现在？”

　　“就是现在。不是说电影院里面的午夜场是小情侣的独属天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