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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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碰到了Kevin的同学Soweto。虽然我有点脸盲，但是看到他牵着狗，爽朗地笑着跟Kevin打招呼的时候，我突然就想起了他。想起他坐在轮椅上，真诚地对Eva说：“请保重，K夫人。”
在那场校园屠杀发生后，Eva丢了工作，房子和车每天被人泼油漆，走在路上都会被偶遇的受害者家属扇耳光。Soweto就是受害者之一。他被射中了腿，治疗了两年才勉强可以尝试走路。Eva远远看到他，第一反应就是避开，但是这个小伙子执着地推着轮椅追上她，关心她过得好不好。那大约是两年来第一次，Eva脸上有点暖意。
真是个好孩子啊，要是不牵着狗就更好了。
他看起来和Kevin关系非常不错，他们讲话的时候，他的金毛还一个劲地蹭Kevin的裤脚。或许是鬼性使然，我有点怕这条漂亮的大狗。但是我又舍不得松开Kevin的手，只能担惊受怕地站在一旁。虽然它大约和其他生物一样看不见我，我还是默默祈祷Soweto能把狗绳拉紧些。
“汪！”或许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金毛突然朝我的方向扑来。我尖叫一声，像猩猩上树一样敏捷地跳到Kevin身上，两条腿紧紧地缠着他的腰，把整个人维持在金毛够不到的高度。
我一直是没有重量的，这回却撞得Kevin闷哼一声，连着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好久没感受到重力的我十分不习惯地球对我的吸引，平时做得很轻松的动作连两秒都保持不住，就在我要掉下去时，Kevin伸手托住了我：“没事吧？”
“坐下，坐下。”Soweto安抚住了金毛，向我们道歉，“对不起，我的儿子太活泼了，特别是看到漂亮女孩的时候。她是你妹妹吗，Kev？”
“当然不是！”我回头瞪他。
“哈哈哈，我开个玩笑而已。”他摸着金毛的脑袋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Kev从来不跟女孩子们出去玩，连Laura那么迷人的姑娘约他都拒绝了，原来是有你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我刚刚还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一听到他说“漂亮的”、“女朋友”，瞬间心花怒放找不着北了。我再次感叹，真是个好孩子啊，又善良又聪明，眼光还这么棒。
“帮我个忙。”Kevin没有把我放回地上，单手解了箭囊，和弓一起扔给了Soweto，“替我收着，过两天再到你家拿。”
他笑着道了别，一转头就沉了脸。我几乎要被他的瞬间变脸吓得从他身上掉下来。
“怎么了呀？我们要去哪儿？还是把我放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
他停下来松了手。我看他目光直直的不知道在看什么，疑惑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看。”他抬抬下巴，示意我转身。
身后是随处可见的玻璃窗。不寻常的是，玻璃上影影绰绰地映出了我的轮廓。
“这是……怎么……”玻璃里的影子敬业地学着我的动作，我惊得语无伦次，猛然想起了刚才的事。难怪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刚刚Soweto竟然看见我了，还跟我讲话了！我终于反应过来，声音因为狂喜而变了调：“我能被看见了Kev！我和正常人一样了！”
说来惭愧，我当鬼这么些年，一点修炼的功法都没摸索出来。每次我的能力都提升得莫名其妙。
比如Celia刚出生那会儿，我想抱抱Kevin，于是突然就能碰到他了。他小学毕业时，我希望能去看他的毕业典礼，于是我突然就能就走出Kevin家这栋困了我多年的房子了。
去年元旦，Kevin一家去看马戏团表演时，Celia被趁乱抱走了。我和Kevin一起追上了人贩子，但是Kevin完全打不过身高一米九的成年男子。那壮汉下手十分狠，一拳就打得Kevin懵了好几秒。就在他挥出第二拳的时候，本来碰不到别人的我一巴掌扇得他原地自转了两圈半。
现在我终于能被其他人看到了，这无疑又是一次历史性的进步。
然而Kevin一点都没有被我的喜悦感染。他扯了扯嘴角，用嘲讽又欠揍的语调说：“恭喜。”
“发生什么事了？从刚刚开始你就不太高兴。”准确的说是在跟Soweto道别后，难道是后悔把宝贝弓箭托付给人家了？说起来他本来是出来练习射箭的，为什么突然又改主意了？青春期少年的心思真是比数字电路与逻辑设计还难懂啊。
他冷淡地看着我：“我怎么会不高兴？你终于可以跟别人说话了，现在我不是唯一一个能看见你的人了，你也不用再缠着我了，我为什么要不高兴？反正你早就打算好要离开我了吧，等了这么多年，你的愿望总算实现了。”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要离开你了！”
没想到Kevin真的报出了时间：“在Celia一岁生日的时候。”
别说，我还真记得有这么回事儿。那时候我已经取得了晚上跟他一起睡觉的阶段性成果，在我例行抱着他读睡前故事的时候，他突然抬起头，软软地问我：“你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那段时间Eva和Franklin忙着准备为Celia庆祝生日而冷落了Kevin，并且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小情绪。听到他这样问，我立刻坚定地表忠心：“Yes！！”
Kevin瞬间冷了脸，丢了故事书背对着我躺下了。然后我灵光一闪意识到，反义疑问句不是这么答的！虽然我十分想解释，但是由于连“反义疑问句”的英语怎么说都不知道，最后只能完整地重复了很多遍永远不会离开。效果理所当然的不太好。
想起当时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我脸上有点挂不住：“我不是解释过了吗……难道你学中文的时候没有因为这个犯过错吗？”
他理所当然的回答：“没有。”
我凭借着对他多年的了解，从他简短的回答里读出了他的意思：怎么可能有人犯这么弱智的错误，我看你就是脱口说出了真心话又随便找理由糊弄我。
这种课余学了三年半汉语就可以独立看《史记》的人，怎么能理解我这种学了十多年英语还无法日常交流的人的痛苦！
我非常生气：“你不理解两种语言的差异你还有理了！”
“不用解释了。”他冷哼一声，“反正我也是小时候不懂事才问那种问题的。”
“你小时候比现在懂事多了！”
你现在的脾气比在微波炉里加热了五分钟的榴莲还臭！
“我已经有一个妈妈了，不需要多一个你来管我懂不懂事。”他瞪了我一会儿，叹了口气：“笨蛋。”
他转身像出门前一样牵住我的手：“想想接下来去哪里玩吧，你熬夜做笔译存的钱该派上用场了。”
“聪明的Kevin Khatchadourian，我要郑重地问你一个问题。”我挡在他面前抬头看他：“你对你未来女朋友的那个唯一的要求是什么？”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问过他有没有想过以后要找什么样的女朋友，他说只有一个要求。但是当我问他是具体什么要求时，他看都没有看我：“你不需要知道。你并没有要做我女朋友的打算吧。”
我看着Kevin带着笑意的眼睛，知道他还记得：“告诉我，我想知道。”
“那个要求是……”
他的唇比答案先一步落下来。
“你。”
“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