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薛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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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伯东看着顾瞳：“如果我没有进去开那一枪，你是不是就要对薛亦钿开枪了。”
顾瞳不说话。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日本人肯定会查出来的，到时候我也救不了你。”
“……”
“顾瞳，以你过去的表现和经验，你不像是会毫无理由做这种事的人，有理由吧？”
“我先不批评你今天的举动。你的理由是什么，你说说，我想听听。”
顾瞳又沉默了一会儿：“她的孩子。”
“孩子怎么了？”
“她说她的孩子叫薛式。”
“那又怎么样？”
“这个人，我认识。”顾瞳抬头直视廖伯东。
廖伯东也沉默了一会儿：“以后吗？”
“恩。这个人以后会特别有名，是天照研究所的研究员，经常发表一些……一些……言论。”
“什么言论？”
“比如不用保护耕地，没粮食吃就跟外国买，比国产还更便宜……这种。”
“还有吗？”
“国fang的钱不如用来给民众发福利。”
“还有吗？”
“还有，”顾瞳有点咬牙切齿了，“说汪精卫是民zu英雄，‘曲线救国’。”
廖伯东听了这话，没有激动，平静一如平常：“这话我们也经常说。”
“那不一样。”
“你是觉得他‘子承父业’吗？”
“……我是觉得他家传汉奸……当然他不承认自己是汪精卫的儿子，我认识的那个薛式，自称是建筑名家的侄子，拿着美分日元，被zheng府奉为座上宾，干着堂而皇之摧毁这个国家的事情……”
“小瞳，听我说。”
廖伯东走到了顾瞳近前。
“共^产^党不搞株连。”
“可是现在干掉他真的能省掉以后很多事！”
“作为一个共^产^党^员，不相信人一出生就被血统决定了。我们很多同志都被背叛了自己原属的jie级。所以，薛式这样的人，变成你说的那个样子，是他所在的环境接受的教育使然，我们要做的事情，不是从□□上消灭他，而是营造一个环境，让他不变成那样。”
“可他真的变成那样了……”顾瞳委屈，不甘。
“那就是我们的失败。”廖伯东说，“比起一个薛式，我更担心你所说的，他被我们的同志奉为座上宾，如果是这样，一定是我们在哪里犯了错误。”
“我还是觉得干掉他最简单。要不找个妇科大夫，让薛亦钿流产吧！”顾瞳脑洞发散起来就没完了。
“小瞳，你不能因为一个没发生的罪行而施以惩罚。更何况，那算不算罪行都未可知。”廖伯东严肃起来。
顾瞳踌躇。
“小瞳，未来尚未决定。”
廖仲南看着头顶的大太阳，又看看靠着柱子神情憔悴时常走神的顾瞳：“你怎么啦？”
“啊，没事。”顾瞳回过神，“你怎么来了？不用上班吗？”
“今天的事情提前做完了——汪精卫跟他那个小老婆走啦，主编让我到机场拍几张照片，说明天报纸上要用。”
“哦。”
“哦什么，”廖仲南对顾瞳的状态很不满，还是那个满血状态热衷怼他的顾瞳比较正常，“不就是收回嘉奖令么？你至于的吗？反正在这里又不发，有没有无所谓吧。”
“什么嘉奖令？”
“你不知道？”廖仲南很意外，“你破坏了戴老板暗杀薛亦钿的计划，戴老板火大了！”廖伯东看看左右，声音低的不能再低，“听说他想把你押到南京受审呢！”
“那还真是荣幸啊，我这种小虾米还值得戴老板大动干戈，我要是他，押什么南京，就地正法才对。”
“你以为呢！所以你现在还在这儿就是因为大哥硬是把对你的处理压下来了。”
“恩……呃？你刚才说‘听说’……听谁说？”
廖仲南眼神开始飘忽：“呃……兰香姐。”
顾瞳用力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廖仲南同志，你知道咱们现在还处在蛰伏期，暂停一切工作吧。”
“……啊。”
“那这么说你纯粹就是想给我戴绿帽子喽？”顾瞳盯着廖仲南的眼睛，有点火，“好吧，就算你心理不平衡好了，按照廖长官的安排，我给你戴过两次绿帽子，你再还给我两顶，我们扯平了，你从现在开始还有一次拈花惹草的机会，但最好别有第三次！”
“你胡说什么啊！不管怎么说兰香姐也算半个自己人，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西南的窗子是她守的。”
“你知道啊！”廖仲南很吃惊。
“在正太饭店最具有地理优势的就是兰香姐，我不认为戴笠会放弃这么好的棋子不用。昨天梁变态揪着你堵窗户的时候我真替你捏了一把汗，但是后来枪声再也没响，我就猜到了。”
“……很好猜吗？”
“我觉得日本人也能猜出来，就算他们猜不出来，还有个川岛芳子在呢。”
“他们会动兰香姐吗？”廖仲南不无忧虑。
“有杜月笙呢，兰香姐的身份就算是半公开也不怕。所以你不该去找她，日本人动不了她不代表动不了你！”
“诶，可是，就是日本人让我去找她的啊。”
“？”
“渡边说‘满映’在筹备什么电影，到处找演员试镜，让我去问问兰香姐愿不愿意北上。”
这么说日本人容忍了许久，有心对杜兰香下手了么？第一步当然是把杜兰香带到一个她的靠山势力不够强大的地方，满洲是个理想的选择。顾瞳脑子转得飞快。
梁清腋下夹着张报纸，身后跟着四个手下，溜溜达达走过来：“哟，小瞳，廖少爷。”
顾瞳勉强站好：“梁处长。”
梁清眯眯笑：“有了正式编制就是不一样了，小瞳现在是情报处成员，见我这个处长，有没有觉得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顾瞳今天不想和梁清斗嘴，连敷衍的话都懒得想。倒是廖仲南站出来寒暄：“好久不见啊梁处长，您怎么还夹着报纸啊。”
梁清大声笑：“昨天晚上才刚见的，我还揪着你挡枪子儿来着。”从腋下把报纸拿出来 ，对着太阳看了看，“还不是廖长官说的嘛，这汪zhuxi刚走，报纸上登着他的丰功伟绩，39号都学习学习，还让把这首什么诗贴到办公桌上，说起到激励作用。嗐，我这个人又不懂诗，每个字儿都认识，就是连到一起不知道什么意思。反正官大一级压死人，廖长官发话了就照做呗。”
“什么报纸啊，能给我一张吗？”顾瞳打起精神来问。
“行啊。”梁清倒是很大方，扯了一张给顾瞳，就带着手下走了，估计是要回办公室贴报纸去。
“什么诗？”廖仲南凑上来看。
顾瞳知道这首诗，汪精卫年轻时候刺杀晚清重臣，曾在狱中写下绝命诗：“慷慨燕歌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写的倒是不错，有几分文人的气质。”廖仲南评价。
“是啊，可惜……”顾瞳心中一动，拔出钢笔，“可惜不够应景，我来给改改。”刷刷点点，每句诗前头加了两个字：
昔年慷慨燕歌市，忘却从容作楚囚。
若能引刀成一快，举国不负少年头。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薛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