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潜伏的内线》龙羽时

1、1.古尔微格·“古微”

　　1.古尔微格·“古微”

　　［且远眺那无穷的天涯，见识一下世上的万国与万国的荣华。——《新约·马太福音》］
　　＝
　　强烈的涡旋在天上仿佛正在经历一场龙卷，劈劈啪啪往下坠落的石块在地上砸出深深浅浅的坑。直升机在天空之中被气流甩的摇摆不定。新闻记者扯着脖子对麦克大吼大叫，满脸涨的通红脖子上青筋鼓出来。但仍是抵不过螺旋桨和爆炸的声音，空气中夹杂着凉意和难闻的硝烟。

　　穿着黑色连帽衫的女人重重的摔了下来，所幸这里僻静无人。强烈的撞击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过了许久女人才缓过神来，拖着快散了架的身子坐了起来晃了晃脑袋。

　　狭窄的甬巷两侧有两座砖头垒的一层高小平房，青绿色的爬山虎沿着砖缝纹理向上攀爬。窗户的玻璃没有一扇是完好的，残存的碎玻璃棱角分明的静静留在那里。看不出有人居住的痕迹，脚下潮湿松软的黑土也没有来往的脚印，周围十分破败不堪。

　　周身还散发着时间宝石幽幽的绿光，效力渐渐散去，“像吃多了荧光粉的浩克。是不是？”女人抬起手看着自己身上的光渐渐消失，才顾上空气中弥漫着的白烟已经像是伦敦大雾一样遮天蔽日。

　　上好的皮革制成的黑色手套在转移的过程中被刮出很多个深长的口子，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都失去了遮蔽。她脱了手套，活动了几下手指，虽有些钝痛，不过看来骨头没有问题。刚才她触碰到宝石的一瞬间，她就像是一块破衣服被甩进滚筒洗衣机里一般的翻滚起来。

　　“Clever，说明这里的情况。”女人揉了揉被撞痛的后脑，一阵水腻粘在手上，出血了。她不知在同谁讲话，耳朵上也没有别任何通讯工具，周围空无一人。只有嗡嗡的虫鸣，和在眼前飞来飞去的黑色豆大般的苍蝇。鼻子恢复了感知之后，才发现这里臭的几乎难以再吸上任何一口气。

　　［很高兴为您服务，身份认证成员Ex001古尔微格“古微”。恭喜您，成功着陆“199999地球”。您所在的位置是，索科维亚第五大道服务区垃圾中转站。］

　　垃圾中转站。“……哦。”配合上两侧破旧的平房，似乎是这个答案没错。
　　这可不像是1920年。而且——199999宇宙，为什么时间宝石会改变空间？

　　她把嘴里的血沫吐干净，也顾不上浑身沾满灰尘。她的脸也隐隐作痛，通过手表反光能看见上面嶙峋着一个很长的口子，“该死的斯特拉克！”她用拇指轻轻碰了碰几乎翻起来的伤口，不敢再继续处理，她的手指沾满了类似机油一般黑漆漆的东西，还有刚才碰到的后脑上的血。“该死的，没有一次说到做到，只会用黑科技的老恶棍，每次还都用不好。”

　　［行为判断：背后说人坏话。行为性质：恶性、有反叛倾向。录音上传中，加载中，目标账户[e-mail]。上传失败。］
　　“真的是够了。我没有吓唬你Clever，你要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把你捐给汉默工业。还记得吗，就是造的机器人爱从腰部向后转体180度、驾驶员临场驾崩的那个——喜欢吗？”

　　［我好害怕。］
　　“哦得了吧。”
　　古微正想着怎么把这个废话制造机用一百种方式处理掉，突然世界末日般的爆炸声和起浪直朝她的面门袭来，夹杂着冲进她鼻子里的除了臭味、还弥漫着硝烟中硫化物的味道——如此熟悉，在她的世界里遍布每个角落。如果不是她反应迅速抄住最近的一根贴满小广告的电线杆，恐怕已经被掀飞出去几个街道。“Clever，现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稍等。网络连接中。新闻转录加载：今日下午1时许，复仇者在北欧城市索科维亚与不知名机器人发生冲突。此刻索科维亚飞升入空中，详情请看当地报道。］

　　“告诉我现在我该怎么做？”［系统自动更新升级中，重启剩余时间29分59秒。］
　　“……你怎么不去死呢。”如果Clever有实体，那么这个就喜欢掉链子给自己难堪的人工智能早被揍的他妈都认不出来了。——好的，他妈妈是古微自己。

　　顾不上和这个贱兮兮的人工智能继续置气。周围环绕着哭叫声和哀嚎声，机车报警声滴滴响个不停，眼见着眼前一辆被强气压揉成废铁的轿车掉自己眼前、重重地在地上弹跳了一下又从头顶上方掠过。她觉得脑仁一阵发胀，站起身向爆炸声的来源方向跑去。

　　她逆着惨叫不止的人流，肩膀狠狠的撞上了一个眼泪和灰尘混在脸上的妇女，怀里抱着的孩子满头是血看上去就算没断气也离死神差不了几步了。古微皱着眉扯住那哭哭啼啼妇女沾满血污的大衣，哭声让古微的耳膜嗡嗡作响，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简易急救包递给了妇女。

　　妇女哭的更厉害了，连忙一边挤着眼睛哭喊一边打开急救包用绷带在孩子的伤口处缠上一圈又一圈，古微用手指了指里面一包淡黄色的药粉，示意妇女涂上这个之后再包扎。

　　古微挑了挑眉看着那妇女停止哭喊，她孩子伤口的血止住，耳根清静了许多满意的继续向前跑。要知道那个药粉领先了这个世界三十多年，基本上包揽了消炎化脓止血等一切急救所需的功效。她对着手表反光看了看脸上原本横亘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连疤痕也没有留下，这就是了——反正以她的体质也用不到什么急救包，要是真的不能自我迅速愈合、那就别挣扎死定了。

　　难以忽视耳畔略过的绝望的惨叫声，她的脚步逐渐放缓。军用皮靴踩在瓦砾上发出枯叶般的脆响，一阵强风又袭来，黑发被吹的在空中乱飞。

　　在她的眼前俨然是一个一望无际的深坑凹陷下去。她想起来曾在新闻上看到的——那一年机器人大战复仇者，导致一百七十七人死亡。还没来得及感叹这场只在图书馆看到过的历史，一架坠毁了的采访直升机从头顶上方打着转冲了过来。眼见着还翻飞着的螺旋桨直奔自己的脑袋削过来。

　　妈的。敢不敢这么倒霉。
　　她兀自嘟囔蹦出了几个脏字。要是脑袋被削掉可长不出来了，螺旋桨咔嚓几下将已成废墟的建筑又破坏了几分，砖瓦乱飞。坐在驾驶舱里的记者哇哇乱叫好不容易架在半空中。

　　古微松了口气确认那些哇哇怪叫的记者不会再继续往下掉、也没有机油泄漏的迹象，她不再理会那架直升机停下脚步抬头望去，头顶上方一座城市在飞升——在复仇者史册中曾看到过的那场与奥创的战争。索科维亚已经浮在天上，穿着红黄色盔甲的人用胸前的能量炮尽力挽救这块土地和生命。她把碎发挽到耳后，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战火、鲜血、尸体从伤口处开始发臭。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战争。即使回到哪个年代，只要有复仇者存在、只要有超级英雄存在，就有死亡。

　　周围的爆炸声丝毫没有停断，
　　“救、救命，救救我们！”

　　突然传来一阵呼救，声音太过孱弱，如果不是顺着那方向看到了一座坍塌了的房子，古微甚至怀疑是自己的幻听。
　　＝＝
　　2050年。地球0000。

　　穿黑皮衣的秃头被烟头烫到了手指，像触电一般甩了出去，他妈的。他的头上纹了一个红色的骷髅，骷髅下面延伸出六个蛇尾。外面的爆炸此起彼伏，九头蛇总部此刻已经不安全，敌人近在咫尺。但秃头仍是泰然自若地坐在那里，他将百叶窗收起来，宽大的防弹落地玻璃布满了未穿透的弹坑和密密麻麻的裂痕。大势已去。

　　－“头儿！我们顶不住了——”对讲机中发出电磁受到干扰的兹兹声。话音未落，一声惨叫。
　　秃头的男人又点燃一根烟，坐在宽大的皮椅上，向后一仰。对讲机那端不知被谁拾了起来，传来一阵警告的声音，“投降吧，你已经输了。”这个房间的保险门正发出钝响，被人用身体猛烈撞击的声音。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惨白的烟雾迷蒙在昏黄的光线里。

　　输了吗？秃头冷笑一声，他手里把玩着一柄银色的转轮手枪。不，没有。此刻还幸存在他手中的唯一一颗能量宝石闪着幽幽的绿光。他把一颗足以致命的炸弹送到了过去，今日的失败已成定局，但若是改变了过去呢？若是——门外闯进来的这些家伙都没存在过呢。

　　他相信这枚棋子，男人用手指肚掐灭了刚刚燃了一半的烟，明橙色的火星混着烟灰黏在他的手指上，烫得翻起一层皮。一个人若是忘记一切，只记得绝望、仇恨、愤怒，那么她会强大到难以想象。只需等到这枚棋子完全摒弃了身为人的感情，那么她的任务将会完成的畅通无阻。这便是九头蛇的希望。

　　他静静靠在椅子上等待死亡，窗外的阴霾遮天蔽日不见一丝天光。
　　＝
　　亲爱的光，

　　我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你不能想象的，我在另一个维度、另一个时间。
　　夜晚的时候，我能听到机械在我的头脑中运作。齿轮即使在睡眠中仍在旋转。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喝水的时候都能尝到金属的味道。
　　有些时候我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可长坐竟夜也毫无头绪。
　　可总能证明我的确健忘。
　　比如，父亲、母亲和祖母。他们的相貌、声音，我都已经记不得。
　　他们活着，他们死去。我记得我爱他们、我记得仇恨。却不记得哪怕是支离破碎的往事。
　　这一切像圣诞节被水雾朦胧的玻璃窗，模糊着。
　　还有……希望你不会生气。
　　我想不起你是谁，只是在那间据说是我住过的家中，最深处、找到了你的信件。
　　看起来我们关系不错，但，抱歉的是，我忘记了一切。
　　不过，
　　你要在万万个宇宙的某处替我活着。
　　而我在万万个宇宙的某处走向死去。

　　好梦
　　真诚地，
　　古尔微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