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而行》戏里糊涂

66、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九章
　　“哥哥，这位爷还没用午膳呢，现在去睡觉，会错过了午膳的。”
　　“你个傻东西，爷不是去房里吃了吗？”高个子拍拍弟弟的脑袋。
　　“房里，可是我还没送进去啊。哦……难道爷房里藏了好吃的，怪不得不让人进去，哼哼哼……爷可真小气。”
　　“好啦好啦，这么多废话，下次跟紧了哥哥，要是犯了错，就把你送回去，知道不？”
　　“哦，知道了，哥哥。京城里真好玩，还能见到娘亲，我不要回去。”
　　高个子摸摸弟弟的额头，叹了口气，伸手拉起那双骨架分明的小手，“在这里，要听哥哥的话，只要你听话，就不用回去了，知道吗？”
　　“嗯。”两人相携离去。
　　管家一路狂追，看到张三疯子的院子里到了一个小厮，院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忙一打手势，从暗处走来两个浑身包了黑布的男人，“去找到张玉满，马上跟我汇报。”
　　说完又气喘嘘嘘的到了落渊的书房，禀报此事。落渊坐在厚实古朴的梨花木椅子上，正手执暖玉制成的黑子，自己和自己下棋。
　　“主子，这事三疯子是有错，但子兮少爷老是往无尘公子的院子里跑，那也不是个事啊，他以后毕竟是主子的人，可不能乱了后院的秩序法则。”
　　落渊轻轻一笑，“我的人？你是说无尘啊，还是子兮啊，嗯……”
　　“主子，奴才说的当然是子兮少爷了，这是镜人的使命也是最终的归宿啊。”
　　“使命？”
　　“主子，虽然我们离了逐鹿，但终究是要回去的，每一代的镜人都必须一辈子服侍跟随圣上，而且镜人生下的孩子都具有很高的灵力，那是最接近天人的结合啊，所以……”
　　“阿保叔，你的好兄弟张三疯子被宫刑后送到天启，秘密做了几年的皇室妖宠，你可曾后悔过。”落渊打断管家的话，捏起一粒黑子，问道。
　　“主子，这……这是他的命，谁让……谁让圣上去的早，他身为逐鹿的子民，自是该为逐鹿出一份力。”
　　落渊嘲讽的翘起嘴角，冷冷的笑，“逐鹿的子民，是该为逐鹿出一份力，可不是这样的方式。如果我越人离继位，还要靠族人们残害身体出卖尊严，那么神赐予的尊贵又算得了什么。他高高在上，让我们的族人拥有看穿甚至控制别人思想的能力，却同时制定了种种族规，不能反抗，不能伤害生命，让我们像一美味的鲜肉，被匆匆丢进一群饥饿的狼群。保乐，从今天开始，族规由我定，族人的未来由我来承担。镜人可以拥有自己的爱人、自己的家庭，再不属于圣上一个人了，明白吗？”冰冷的眼神，残酷而坚定，可以冒着被误会被抛弃的风险，也要保护族人吗？管家无意识的后退几步，从没有一刻，可以像现在一样，让他坚信面前的少年真的是神选中的孩子，他可以保护族人，保护这种血脉的延续，没有对低等生命的贱视，没有对残酷献祭的渴望，一个善良而强大的统治者，一个拥有人心的主上。
　　“好了，你不用担心，张家被辞退的护院前天已经到府里了，他一定会好好保护那个疯子的。”落渊伸出纤长而有力的手指，任指间被捏碎的棋子随风跌落在棋盘上。“是棋子，就该一辈子呆在棋盘上。你回去吧，他大概马上就会去找你了，在这个天启，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到他还可以找谁诉苦。”
　　管家佝偻着背，仿佛一下子就苍老了，是啊，规矩萎缩的活着，却遭受了种种磨难，要是能提前醒来，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场景呢？
　　一日陌香走过怒放的紫藤花架时，发现旁边有人轻声的交谈，言语中遮遮掩掩，怕是大家族中的污秽事，便留了个心眼，矮身躲进了花架边的假山内，竖起耳朵。
　　“你听说了吗？三日后是碧安堂升福的日子哦。”
　　“碧安堂？那是什么地方。”
　　“什么？你连那里都不知道？哎……我和你说啊，我姥姥以前和我说过，百年前，碧安堂可是人人都想去的好地方，那里的人可有本事了，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都能救活的。特别是升福的日子，求财得财求子得子哦，很是灵验呢。”
　　“你说的不会是街里毛孩唱的那个地方吧？医，不死；肉，白骨。”
　　“对对对，就是那个。”
　　“可是，没听说有人知道它在哪里啊？你知道？”
　　“嗯，我不知道。不过，姥姥说了，离京城不远，也就一天的路程。是一间山里的庙宇，好像庙前有棵很大的梨树，一年四季都能开花，却不会结果。庙是座空庙，无人居住，但十分干净，亭台楼阁，枝繁叶茂。有人说是山里的妖精守护着那里，也有人说是不死族的后代住在附近呢。”
　　“我也知道有那个好地方，可惜找不到啊，没办法。”
　　“别泄气，我们也去找找。那天，肯定会有很多达官贵人上山，去碰碰运气。万一让我们找到了呢。我都想好了，我要求他们保佑我娘子生个聪明伶俐的大胖儿子，等这边的事情了了，就回家团圆。还要给我娘亲求个长寿符，姥姥说很灵的，保我娘亲身子好，等我回去后能多孝敬她老人家几年。”
　　“那……那，我也和你去吧，我们去找找，要是找不到那个庙，也能去其他庙宇里拜拜，怎么样。”
　　“行，我们去找总管说说。你别和人说，要是去的人多了，怕活神仙忙不过来。”
　　两人絮絮叨叨的往后院走去，根本没注意到假山后偷听的人。陌香幼时可以说是长在京城附近的荒山上，这连绵起伏的荒山就像他家的后花园。在没被红妈妈带回去之前，都是这个破庙住一段时间再转到那个破庙住一段时间。脑子里依稀记得每年有一段时间里，各个破庙都会无缘无故的出现一些祭品，难道是这些上山碰运气的人留下的。也许我也可以碰碰运气，也许真的能找到。想到这里，陌香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热起来了，要是能找到该多好啊，给主子求个长寿符，再给主子求个一生安康，求个家财万贯，求个子孙满堂。
　　陌香坐在假山的一侧，怀里抱着主子的衣裳，秀气白皙的脸上漾起满足的笑容，舒张的柳眉如春风吹开的嫩芽儿，仿佛已经看到自家主子住着大房，抱着儿孙，其乐融融的样子。他对自己说，陌香，要努力，要好好的想想，一定能想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