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而行》戏里糊涂

58、第五十八章

　　无尘扶着陌香，匆匆辞别离去。到了自己的院子，忙让人端来热茶热水，好一阵安抚后，陌香才回过神来，两人还来不及说话，就听见门口小厮回报，请陌香去大厅。
　　无尘一阵恼火，“去大厅干什么？陌香是我的贴身小厮，又不是王府里的人，可不归你们王府管。”
　　“无尘公子，小的只是个传话的，具体管不管，可不是小的说了算的。”小厮傲慢的回答道。
　　“传话的，那你说，你传的是谁的话。”
　　“在我们府里，当然是我们主子的话喽，娇弥公子被歹人所害，让主子伤透了心，吩咐大家都去大厅，一个一个的询问呢，谁都跑不了。”说完，吊着眉看了一眼无尘。
　　无尘气的胸口砰砰跳，他一把拉起坐在卧榻上的陌香，恨恨的回道，“好，好的很，既然大家都要去，那我们一起去，好好的问，可别冤枉了好人，也别放走一个坏人。”说完，带头朝着大厅走去。
　　落渊府里与其他皇子的府上相比，冷清很多，丫鬟仆妇自然也少很多，但毕竟是皇子府，规制在上面，不得马虎。各个管事正带着人清点自己的手下，连刚出生的孩子都被抱在怀里，现在，整个三皇子府，除了守门的护卫外，剩下的都聚在这里，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头顶。
　　无尘带着陌香，穿过中间的过道，来到人群前面。大厅正前方，放着两把椅子，三皇子和四皇子各坐一把，他们身边，团团围着几个贴身伺候的小厮及各路大管家。
　　无尘看着此情此景，思绪万千，他努力压下胸口翻滚的酸涩，紧紧捏着陌香的手，站在审问群与被审群中间，进退两难。
　　他们的到来，显然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可是正主没有吩咐，自然没人敢动，那黑压压的人群中，时不时的有一道道窥探的视线刺向无尘与陌香。
　　在这个大厅里，谁都有自己的位置，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这种感觉十分的糟糕。无尘没有任何时候，能像现在这么清醒，将自己的地位与这个时代看的清清楚楚，将上面那个熟悉而陌生的脸庞从自己的脑子里硬生生的挖去。他与那个人的时代已经彻底的过去了，再多的留恋都只是自欺欺人，再盲目的跟从只能让自己越陷越深，这是一条不归路。
　　冰冷的指尖在微微跳动，有什么东西正在从身体里流去。
　　“主子，主子，你怎么了，是身子不舒坦吗？”陌香焦急的小声在无尘的耳边叫道。
　　无尘定了定神，紧了紧手心那只干瘦而长满茧的手，迎着众人的视线，拉着陌香，慢慢的占到了人群的前面，面对着落渊。
　　众人都被他那一瞬间散发的气势所震撼了，都忘记了语言及行动，直到落渊的一声咳嗽，才打破了这分冷凝。
　　管家站了出来，抬了抬手，底下的都乖乖禁声，他清清嗓子，说到，“今天，把大家聚到这里，为了什么事，我想也不需要我再说了。四爷带来的人，死在了府上，我们定要将那歹人捉拿，绳之以法，既还娇弥公子一个公道，也是为了保护我们自己。现在，大家可以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和娇弥公子接触过的人，都说出来。让你们说出来，并不是意味着陷害谁，而是为了早日找到凶手。这件事情，由我们主子做主，定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也不会放过真正的凶手。好啦，大家不要怕，现在开始，一个一个的说，谁要是留了私心，藏着掖着，到时候被发现了，哼哼哼……，可别怪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一律按家法处置。”
　　底下顿时一阵嗡嗡声，大家脸上都铺满了惧色，显然家法的威力深入人心。
　　等了大约一刻钟后，管家退到一旁，朝边上一个孔武有力的总管使了个眼色，那人点点头，招人搬了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又从身边点了一个小个子，“你，去那里坐着，将他们说的都好好的记录下来，一个都不能少。”
　　等小个子坐好后，总管将身边带着棍子的侍从指派到两旁，“好啦好啦，都别吵了，就从前边开始，就是娇弥公子住的院子开始，都一个个来，谁都漏不了。”
　　“小的，小的是公子的贴身侍从，小的5天前被公子派出府去买香粉，结果那家老板出门办货去了，要4天才回来，小的不敢自己一个人回来，就在外面等了4天，昨儿个夜里才进的府，门房可以为我作证。”小厮说完后，紧张的捏着衣角，回头睁大了眼睛在人群里寻找当时的守门人。
　　“好啦，瞎看什么，你说的是不是真话，过会儿自然有定论。下一个，你们都记住了，只说自己知道的，看到的，不许东张西望。”总管挥挥手，将那人赶到一旁，自然有家仆将人带了出去立在院子里。
　　“奴婢，是公子外院的换洗丫头，只负责洗衣晒衣，从来没有见过公子。”一个姿色中等的粉衣女子说到。
　　“公子外院的换洗丫头那这几天，都没人来拿公子的换洗衣服，你怎么也不报”
　　“奴婢，奴婢不敢说谎，公子历来喜欢新衣，很多时候都是直接将穿过的衣服丢掉，他不许我们洗，说洗过了才脏呢，所以……所以奴婢才没有上报。”粉衣女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总管皱皱眉头，打算招个人将刚才的那个贴身小厮再带来询问询问，这时，北冥子兮打断了他，“我的宝贝娇弥可是天底下难得一见的美人，当然要好好疼爱啦。他和一般的凡夫俗子可不同，只有最好的绫罗绸缎才能衬得起他的容貌，那些个东西要是随便浆洗，还怎么上身。”
　　总管一听，忙挥挥手，示意下一个。
　　“我是在大厨房里帮工的，只会做大锅饭，嗯，一天到晚呆在厨房里，根本没见过贵人。”一个高个的白胖胖说到。
　　“我是捡菜的，平常除了干活，就在大厨房附近的房里歇息，同我一个房间的王小可以为我作证。”
　　“我……我就是王小，我能给麻二作证，我们这几天除了干活都在房间了玩骰子。”
　　两人说完后，自然的退到一旁，打算也同前面两人一样，等着被带到院子里。
　　这时候，总管喝止了他们，“来人，将这两个狂徒带出去，每人三十大板，给我堵上嘴再打，免得污了主子们的耳朵。”
　　“总管，总管饶命啊，总管，小的，小的真的没有杀人啊，小的是冤枉的。”两人一听，吓得立刻跪地求饶道。
　　“杀人？借你个胆子，你们也不敢，再说了，要是真是你们，就这么三十大板能算完吗？这个板子，是让你们张张记性，前天晚上，你俩结伴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的？从哪出的府？还让我细说吗。”
　　两人对视一眼，面色灰败，只能乖乖的被四个大汉拖到了院子里行刑。很快，棍子敲击在肉山的啪啪声从外院传了进来，总管昂着头，朝人群里扫了一遍，“都给我听仔细了，好好的说，可别不小心漏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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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2个时辰过去了，原本黑压压的人群，几乎都转移到了院子里，大厅只剩下无尘与陌香，还有他们院子里伺候的4个小厮，以及站在对面的一群人。
　　“你，过来说一下。”总管用手指着陌香。
　　“我前些日子在张师傅的院子里，每天拔草，整理院子，做饭，并未出过院子，3天前才回了主子身边。”
　　“哦，在张师傅的院子里，据我所知，那个院子并不大，花园也很小，你就光是整理院子，拔草，做饭，没干点其他的事情？我听饭堂的人说，你每次都是最晚去吃饭的，不至于吧？这么多时间，难道你是在院子里一个人发呆”
　　“我没有发呆，真的是一直在干活。”陌香焦急的辩解道。要是有时间，他怎么能不去看看自家主子呢。
　　无尘心里也有些疑惑，那个院子，他自然去过，并不大，花园里也没有多少杂草，要是连着几天不停的拔草，整理院子，的确不能让人信服。可是不管怎么样，他相信陌香不是凶手，自然也不会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你说你一直在院子里，谁能为你证明啊？”
　　“这……”陌香面有难色，他在院子里，可并没有人看到，当然也没有证人了。
　　总管轻蔑的一笑道，“既然没有人证，那只能对不住喽。来人，将他与那几个有疑点的统统关起来。”
　　无尘脸色一紧，上前一步，将陌香推到身后，“我的小厮，历来没干过重活，手脚慢点怎么了，这也能算是疑点吗？再说了，他对府里并不熟悉，又手无缚鸡之力，是如何杀的人，还能将人藏在隔断了墙的荒芜院子里，这根本不可能。你们怎么能盲目的冤枉了好人呢？”
　　总管朝着无尘双手一拱，一揖，“小公子，我们只是将人暂时看管起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并没有其他意思，您不用担心，小的提前说了，这件事，可不是小事，一定要好好的查，绝不会冤枉一个坏人，也不会放过一个歹人。您看，您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再说了，您要是真的不放心，还可以时常去看看嘛。”
　　“只是看管而已，为何要单独的带走，我与陌香，本就不是府里的人，在这里也没个体己的，要是仅仅是限制行动的话，就将他软禁在我的院子好了，我们都不会功夫，只要大铁锁一把，谁也出不了院门一步。至于你说的不必要的麻烦，你是在担心我是他的同伙吗？既然如此，就将我们一起关起来吧。”
　　“这……”总管为难的看了看上座的北冥落渊，只见那人面色漆黑，双目微沉，不知道在想什么，等了一会儿，仍不见有任何指示，总管只能咬咬牙，招呼人手想强行分开两人，将陌香带走。
　　“放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无尘牵着陌香，在大厅四处躲避。原本院子里的侍从们散在一旁，并没有上前帮衬。那些人因为无尘的身份，也不敢近身，只能团团将两人围了起来。
　　“好啦，都嚷嚷什么，散开吧。”总管大声呵斥了护院，“既然小主子想留下他，那就留下吧。你们几个，再去四周好好搜索一番，看看歹人有没有拉下什么。”说完，推着落渊第一个离开了大厅。
　　他在人群中，也在无尘的视线中慢慢远去，至始至终，都不曾回头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