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而行》戏里糊涂

187、第187章

　　虽是同宗同族，从小一起在皇宫里长大，但北冥弋游与北冥守感情并不深，显得生疏而客套，打了照面后分散在厅堂的南北角。各个部门的官员们各自为政，圈成一个小圈子，细声嘀咕，梗着脖子争论。
　　“怎么样了，可商量出好方法没有。”北冥齐突然造访，环顾四周后问道。
　　北冥守与北冥弋游端坐两边，面色郁郁。官员们暗中察颜观色，相互推搡，谁都不想做这个出头鸟。
　　北冥齐等了片刻，重重的哼了一声，走到上座，坐到了北冥守旁边，“这么几天了，也想不出一个好方法，真是丢人，我们堂堂天启，难道养的都是你们这种酒囊饭袋。石歧，你来说说，你们刑部不是对不同的刑罚最是上手吗？你上次不是夸口，没有你撬不开的嘴吗？”
　　被点名的，是刑部尚书石歧，面白无须，肩宽腰窄，一副风流体态。坊间传闻，这大概是整个天启唯一一个敢穿着官服进楼里的大人，也是在朝堂上被北冥齐点着鼻子骂最多的人。大家都知道，只要他在场，皇上开骂，那一定是他拔得头筹。一个君主对于臣子不洁品性的厌恶，早已无法用高贵的帝王之术来掩盖。
　　“这个……这个，启禀皇上，微臣没有撬不开的嘴，这话不假，可也得有张嘴才行啊。这件事，还得先看木大人和马大人，劳烦两位大人合力将这张嘴送到微臣面前。”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那禽兽送到你面前，你还能让它说人话不是？怎么，今天你不是来出力的，是来喝茶的吗？现在你们重点是找一种好方法，给朕弄掉那个畜生，不论死活，不明白吗？”
　　石歧拱了双手，深深的一揖，站起身子，左腿稍稍弯曲，透出一股风流韵态，显得极不庄重。“微臣明白了，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为我天启的子民肝脑涂地。”
　　“哼，肝脑涂地？行，朕就满足你这个愿望，你随军前行，代替朕去好好收拾那群畜生，让他们也知道天启刑部尚书的厉害之处。”说完，北冥齐看了一眼身边的北冥守和独居一处的北冥弋游，“你们两个，今晚回宫与朕一同用膳，朕有事与你们说。”
　　北冥齐如一阵风般，来了又走，也带走了一室伪装的和善气氛。
　　石歧眯着眼睛，躲在阳光的阴影里，将身边人的嘲讽、嫌弃、不甘及怨恨的目光尽收眼底。他用修长的手轻抚过自己光洁白皙的额头，也遮挡了满是轻蔑的阴冷双眼，在放下时，已是一脸春光。
　　“啊，各位大人，皇上今日已来点卯，估计不会再来。本官还有些重要的事，要先走一步，不送不送啊。”说完一甩衣袖，迈着大步，一踮一踮的离去，颇有一股驾鹤仙去的不羁之态。
　　“哼……”弋游狠狠瞪了眼来不及收起厌恶目光的官员，紧追而去。
　　“石叔，石叔，你等等。”弋游在花廊的拐弯处拉住石歧的衣袖，也是他的衣袖摆的幅度太大，好像专门是留给多情的人用来挽留一般。
　　“呦，小游子，怎么了，今天你有空，要和石叔出去耍耍吗？哎呀，我和你说，我们快点去，去晚了可是抢不过你三哥喽。原本好好的瘸子，不呆在家里享福，跑楼子里和我这个老人家抢美人，你说说……有这么个理吗？”石歧拉着他，一点都不见外，脚步慌乱的往外面赶。
　　“石叔，我……我不去。”弋游从小养的好，身子骨强健，年轻力壮，一把拉住石歧。“石叔，你有好久没去我家了。”
　　“哦”石歧往往天，想了片刻，才一怕脑门，恍然大悟道，“是啊，是好久没去了，怪不得最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是好久没去看老伙伴了。人老喽，记性不好，很多不想忘的事也都忘了。”
　　“石叔，父王的院子我留着，让人每天仔细的打扫。我还住在原来的地方，现在府里空荡荡的，你也不来了，怪冷清的。”
　　“哧，我说小游子，你的王府还冷清，这半个城的男人都在羡慕你呢，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那皇帝伯伯，脾气是大了点，对你倒真不差，这一朵朵的娇花。”石歧笑得一脸淫靡，“多多努力，指不定等我们回来时，能看到小小世子、小小郡主呢。”
　　“石叔，我……反正，你有空多来看看，母妃也走了，那个院子，除了打扫的小厮，也就我和你会去坐坐。”弋游说完后，转身朝自家马车走去。
　　“石大人，好走。”相令木与石歧打了招呼后，也紧跟着离开。
　　石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呆呆的看了看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如醉酒的浪人般，一边摇晃他的头，一边迷离着双眼乐呵呵的笑。
　　弋游的马车并没有进王府，他让车夫直接赶到了一个小院子。
　　南宫瑞站在二楼的廊上，正失神的看着远处的天空，突然听到马车声，低头一看，就看到了相携而来的弋游和相令木，愣了愣，转而笑着说道，“呦，厉害了啊，这是闻着味来的吧？我刚刚让人备好了饭菜，你们就到了。”
　　作为他个人的私宅，而这两人不仅知道，还能堂而皇之的闯进来，这中间的弯弯绕绕自然不必说。
　　弋游拉着相令木蹬蹬蹬的上了楼，毫不客气的说道，“我可是好不容易出来的，好久没吃你这的好料了，馋的紧，上次的那个叫心头水？你说那个精贵，难弄的很，我这回给你省点心，也就不点了，主家准备什么，客家随意。”
　　“相大人，好久不见了。”南宫瑞冲相令木打了招呼，做手势请两人进了厢房。
　　幺树十分有效率，三人坐下后，没过多大一会儿，一盘盘的美味佳肴就上了桌。弋游一边给相令木夹菜，一边介绍，忙得不亦乐乎，仿佛这顿美味是出自他手一般。
　　不知是弋游夹菜的热情影响了相令木，还是这顿菜的确美味，征服了他的胃。反正一顿饭下来，原本有些阴沉的脸转了晴，连带着看南宫瑞的眼神都有了些温度。
　　弋游在暗处悄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一抬眼，看到南宫瑞揶揄的眼神，忙打个哈哈、挤挤眉眼绕过去。
　　“南宫公子倒是好点子，这再普通不过的材料，换了身行头、换个名号，倒是变得吸引人不少。不知这些有趣的点子，是谁想出来的，相某倒是想结交一下这位聪明的仁兄。”
　　“你也觉得好啊。这还能是谁想出来的，当然是瑞弟想出来的喽。他啊，不仅做菜的点子多，还有那什么酒楼连锁业务，嘿嘿……”弋游想到什么，立马闭了嘴。
　　“哦，真的吗？”相令木看向南宫瑞，笑得意味深长。
　　“当然不是了。我自小长在城郊，哪能见过这么多东西，点子也不是平白就能从脑子里蹦出来的。倒是有一两个好友，平时借些杂书看看，依着葫芦画瓢罢了。”
　　“能寻来这么有趣的书，倒也不是普通人。值得结交，值得结交。”
　　“哎，你们说什么呢。不就是几本杂书吗，你们要是想要，我也能给你们找来。”弋游愤愤不平的说到，显然对于两人的忽视，他有些不满。或许是对于两人话里的另一个他，让他觉得闹心。
　　相令木冷冷的瞥了眼弋游，立即止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
　　“不知这些书能不能借相某看看。不瞒你说，相某最近遇到了点麻烦事，正忙得焦头烂额，也想从黄金屋里寻条出路。”
　　“哦，方便问一下是关于什么的吗？因为书籍太多，有很多我也没看过，要是有个大概的方向，应该会方便寻找。”
　　“关于一些怪物，比如长角的马、四条腿的鸡等等。”
　　南宫瑞的嘴角抽了抽，长角的马，说的是独角兽吗？四条腿的鸡，那是什么东西？他安奈住心中的好奇，问道“这方面的倒是比较少，我以前在哪里看到过，长角的马，那个好像是神兽吧，通体洁白无瑕，被誉为神的指引，他们叫它独角兽。至于四条腿的鸡，可是真没听说过。”
　　“哦，南宫公子真是学识渊博，偏居一隅，怕是委屈了。放眼整个天启，可没人有这个能耐，真是国之栋梁啊。”
　　“相大人过奖过奖，南宫惭愧，心思不花在正途上，倒是偏爱一些旁门左道，难登大雅之堂。”
　　相令木低着头，黝黑的双眸躲进浓浓的香雾中。他饮一口杯中香茗，让温润的茶水带着复杂的花香，在唇齿间横冲直撞，为每一粒洁白的贝齿上留下印迹。“妙啊，真是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