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而行》戏里糊涂

17、第十七章

　　一日，洛钦提前了了手头的事物，从刑部坐轿回了自己的院子，吩咐门口的小厮谁也不见，继而房门一锁，把自己关在里面。
　　墨守感到一头雾水，没有公子的吩咐，大家都不敢私自进公子的房里，也用不上锁啊。回头自己嘀嘀咕咕的说，“公子变了，变了，怎么变了这么多呢，真是奇怪。”还没出院子，就在月门前与前来的人撞上了，倒在地上，抬头一看，竟是大公子风风火火的走来，立马下跪请安。
　　洛莘眉头紧锁，一把拉起墨守，问道“小三呢？在哪？”墨守一愣，还来不及回答，洛莘已经放开紧抓的手臂，朝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到“木愣愣，还是我自己去找吧。”
　　墨守觉得很委屈，又有些自卑，以前也不常见大公子，难得见一面，自己还没回过神来，就挨了骂，真是个呆瓜。拍掉衣摆上的泥土，想去给大公子上茶，回头想到自家公子锁了房门还发了话，又转身向着洛莘跑去。
　　老远就见到一向冷漠的大公子，在急躁的敲打自家公子的房门，冲着门里喊道：“小三，快开门，你在干什么呢？”
　　“快开门，知道不？这事你不能莽撞的去干，听到没有。”
　　“开门，哥进去好好和你说说。”
　　……
　　不管怎么拍打，洛钦就是不出声，也不开门，这让门外的洛莘更生气。一改以往的优雅之风，抬起脚用力的踹门。
　　半个时辰后，正在墨守思考着要不要找老爷来给自家公子解围时，洛相已经跨步进了院子。面色严肃，走到洛莘的身后，一把按在他肩上，向他使了个颜色，另一手握拳，放在嘴边，清了清嗓子道：“小三，开门，是爹。”
　　说完后，拉着洛莘在一旁等待。大概一刻钟后，就在洛莘快要沉不住气时，门打开了。两父子相视一眼，先后进了门，尾随而来的洛大管家也就是洛相的贴身管家一人站在门口守着，打发了院里的下人，吩咐谁都不能靠近三公子的院子。
　　门内，气氛空前紧张。两人进来后，各自找了地方坐下来，都不说话，思索着怎么和洛钦开头。最后，洛莘憋不住气了，抬头看着自家小弟，不满的说：“小三，你不能这么做，你想动的冷俊成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是谁让你这么干的，快把他放出来。”
　　洛钦坐在书桌前，透窗而入的阳光照在他修长白皙的指尖，只见他轻轻摩挲着无名指的指甲盖，道“大哥，他是犯了法，为什么不能抓。你不是教育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
　　洛莘觉得很烦躁，这现实与自己对弟弟的教育之间所产生的矛盾，不知怎么处理。这让他怎么说呢，弟弟不是个傻子，他也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要去趟这趟浑水？对谁都没有好处，再说，当初皇家犯下的糊涂账，现在谁又敢去触这个霉头。
　　洛相见自己的大儿子被小三问道了，也不答话，依旧陷在思绪里。
　　“这个人，贪的黑了心，谁都知道，处死他一点也不为过。他只是个小角色，问题是他能牵出来的大角色啊。14年前，当时的太子也就是现在的皇帝，犯了错，听信谗言，害死了自己的亲弟弟。内心愧疚，可人死不能复生，也就只能对小王爷以及他家的外戚一些补偿。堂堂天子脚下，哪些事能逃脱皇帝的眼睛。他既然不想办他们，他们自然就是安全的，这些小九九，那俩个老家伙懂得很。问题是自己的儿子，他从出仕到现在，办事都中规中矩，做的也是为民为国的好事，不曾出大的纰漏。现在为什么要咬着这个污点不放。”
　　洛相叹了一口气，道“三儿，告诉爹爹你想干什么吧。在天启，以你爹的地位，还没有多少事情是办不成的，你直说吧，有什么事是你想办而自己又办不成的，爹爹定会帮你的。何必去碰触那个东西，也不怕脏了你的手吗。”
　　洛钦内心十分吃惊，爹怎么会知道自己不是真的只想惩治贪腐现象，就好像一切计谋都摊在老爹面前，无所遁形。老爹越是厉害，洛钦就越是不能放开，死死的咬定不松口，如果自己没有坚持到底，如果没有弄垮那个人，如果爹爹知道了无尘的存在，那对自己和无尘而言将是一场灾难。
　　洛钦面不改色，直视这洛相：“爹，孩儿是洛家的子孙，孩儿也是刑部侍郎、是天启的子民，这个人，犯下的错，死一万次都不能赎清他的罪孽，孩儿不求前程似锦，不求荣华富贵、流芳百世，儿子只想在其位谋其职，为这天启的老百姓多办一件好事。”
　　洛相听了后，虽觉得老怀安慰，但又有些伤感。在听到这件事时，他是愤怒的，如果自己的儿子是因为被人当了枪使，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呆子，出仕就是在悬崖边攀岩，一步不慎将万劫不复，小三没见识过官场的黑暗，只能自己好好教育一番；如果儿子是尽忠值守而动了那个人，那就只能解甲归田了，不懂人情世故可以教，不合适当官的性格是改不了的，就像历史长河里湮没的各种忠诚良将。
　　年过四十的人，身在高位，早看清了事态炎凉，他不期盼什么富贵荣华，做官做到他的位子，除非是想谋反，否则也没什么盼头了。儿子开心、健康及幸福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小三是个好孩子，但不一定会是个长久的好官，好人一般都不长命，作为爹爹的他，自是想保住儿子的命，不想他遇到危险。
　　“三儿，你娘最近要去趟外祖家，你也很久没去了，要不就陪着你娘去，她一个人上路，爹不放心。身边的事，整理整理，爹会替你向皇上求情的，毕竟你才入朝，以后烦心的事情、忙的时候有着呢，趁现在清闲，好好去散散心。再说，你大舅、外祖也很久没见你了，来信说挺想你的呢！”
　　洛莘一听，在心头给自己老爹喝彩，姜还是老的辣，真不愧是老狐狸。忙帮衬道“是啊是啊，哥哥当初没去走走，现在都后悔死了，公事这么多，现在哪有时间出去啊。真羡慕老二，骑个马到处晃荡，见识了各地有趣的风土人情。你现在还有机会，好好出去玩玩呗。”这个主一早忘记当初自己是这么言辞激烈的劝老二入仕。
　　洛钦摇摇头，说到，“不行呢！我早已把姓冷的事情报告皇上了，其实两个月前，我就开始调查他的一切了，掌握了有力的证据，皇上说不定会御驾亲审，现在走可不行。”
　　对面两人听了后倒吸一口冷气，这个人，你说他是傻啊，还是聪明。见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两人只能回去，各自动用关系，保护这个可恨的小子。
　　洛钦对着两人明显佝偻的背影，默默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只有这样，我真的很想和无尘在一起，对不起。等这件事结束后，我一定好好听话，再不让你们为难。”
　　转身打开书桌的抽屉，拿出一幅画，小心翼翼的打开，画中人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一身雪白，在漫天的桃花下舞剑，画的惟妙惟肖，凑近了看，似乎还能闻到桃花的清香，感觉到剑气划过脸庞的气势。
　　洛钦看着看着眯起眼睛，拿脸轻轻贴在画中人的脸上，想感受对方柔滑的肌肤，待发现自己的行为时，蓦地红了脸颊，暗暗叹息，“无尘，我好想你，再等等，我们就能在一起了。”拿手绢擦拭着画轴，仔细的收好，锁了抽屉，才唤小厮进来伺候洗漱，当天连晚餐都没吃就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