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而行》戏里糊涂

126、第126章

　　而在另一边，张德福连着两次求见族长都被拒绝，他急得双眼都快冒火，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恭敬和顺来。
　　第三次，当他打定主意再不成功就采取强攻的时候，族长同意了会面。还是在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族长坐在上位，张德福坐在下面，夜里的空气带着凉意，只有族长的背后点着一个小小的火把，光线十分微弱，根本看不清脸面，要不是张德福内力高深，眼力过人，一般人根本看不出那张高大宽厚的椅子上原来还坐着一个瘦小干枯的老头。
　　“族长，我们是老交情了，我也不和你打哈哈，这次来，其实是想请你出山，施圣手救救我们小王爷。”
　　“救小王爷？就是那个死了的德王爷的儿子。”老头沉吟了片刻，“你是知道我这里的规矩，不知道你上头这位这次能给我什么好东西？”
　　“这……，皇上说了，只要给小王爷一个太平繁盛的天启，其他的东西，任凭您老开口。”
　　“嘎嘎……”老头的笑声如夜里的秃鹫般，阴森恐怖，只觉得一阵冷风呼呼的往骨头里钻。“他倒是聪明，每次都留有后招。上次的事情，他做的不错，庇护我那女儿十几载，好好养大了我的孙儿，老头儿很满意。我烦这些俗世，也懒得每天看管这偌大的城土，你去告诉他，这次我只要光明正大的留我的孙儿住些日子，至于到时候他想不想要这个天下，那就难说了。”
　　“这……”张德福略一思索，便点头应承，“行，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早了早好，就现在吧。你回房去歇息吧。”
　　第二天一大早，张德福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城里的客栈里，起身后招呼身边人，带去的一个不少，反而多了无名年轻男子及两个妙龄少女，当下热络的招来掌柜的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一行人马不停蹄，两三天就到了京城，连夜敲开了城门。马蹄在青石地板上“嘚嘚”的响，惊的夜间游荡的野猫发出凄厉的惨叫，早已打烊的酒楼门口，挂着被烟熏得发黄的灯笼，在风中“啪啪”的相互敲打。
　　没过两天，小王爷的病奇迹般好了，一早醒来，就嚷嚷饿，呼啦啦喝下一大碗稀粥，喜得身边的小灵子抱着空碗一边擦泪水一边呵呵直笑。
　　经过这场大病，北冥弋游变得越加冷漠，以往一笑能露出浅浅酒窝的脸庞，变得如冰雕一般，因为消瘦合着淡淡的病气，消磨光了原先两颊上的婴儿肥。这个男人身上，再也看不出少年的青葱气息，让他变成了真正的男人，严谨、坚韧却也少了一份活力。
　　等到能下床后，他一刻也不耽误的进宫面圣，要求去江南拜祭舅父，接着去北方，抓捕潜逃在外的薛东，追回被他窃取的用于购买粮草的巨款，给天下的百姓一个交代。
　　皇上坐在平常处理政务的椅子上，看着面前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有那么一刻的晃神。他的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带着悲伤的欣慰，混杂着淡淡的焦虑。虽然北冥弋游在突发事件后，阴差阳错的按照他原先的计划而改变着，但他却没有真的喜悦。在面对这个几乎看不出原貌的男子面前，他第一次追问自己，这么做真的对吗？难道真的只有将他推上帝位这一条道路才能保全他吗？他不敢在心里问自己，如果当初用那个人的性命与帝位交换，他会如何选择。
　　失去的不应追悔，人应该向前看，抓取眼前利益，争取最大的胜利。这些是他从小接受的帝王教育告诉他人生的岔路口该怎么做才能最好，但最好的不一定最欢喜。穿金戴银、坐拥天下时也会觉得寂寞。
　　北冥齐眼神幽深，散发出属于长辈的祥和与仁爱，在这个天启，除了北冥弋游，再没有其他人能享受到这般待遇。“你身子才刚刚好，先回去歇息两天，我让人准备点东西，你帮我带去烧在你舅父坟头，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愿。”
　　“是，那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去看看老佛爷。”
　　北冥齐挥挥手，弋游一步一步后退到门口，才转身离去。这是一个进见的大臣该有的礼仪，绝不能背对皇上，可以前他从来不在乎，也从不会这么做。以前他是皇上最喜欢的侄子，撒娇打诨，鲜衣怒马，现在，他是小王爷，举止代表着皇家的颜面，要为百姓及群臣做出表率。大家都在努力，他可不能再掉了链子，白白荒废别人的心血。
　　这一次，皇太后没有留宿弋游。老太太拉着他的双手，仔仔细细的端详他清瘦的眉眼，没有了皇家该有的那份架势和矜持的距离，就如同一个寻常人家里的祖母。只除了最后塞进弋游手心的东西，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常。
　　没过几天，这件轰动全国的大案就迅速的因为主犯在赌场里挥霍时被铺而收场，洛家公子带着大部队，用囚车押解薛东回京，却在路过一座山坳时遇上了劫道的悍匪。原本三公子的队伍里高手如云，几个小毛贼完全不在话下，可谁城想，狗急跳墙，他们没捞到好处，还折了几名兄弟，一怒之下蒋锁在囚车里完全没有还击能力的薛东一刀削去半个脑瓜子。
　　人死在了路上，也不能蒋这么寒碜的尸体运回去，只能草草在当地买了个薄皮棺材收敛后运到义庄。差事没办好，洛钦心里觉着膈应，一边写了八百里加急的奏折讲明原委，一边快马加鞭往回赶。
　　紧赶慢赶终于在上早朝前赶到了京城，来不及与家人叙话，便被等在城门口的太监招进了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