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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交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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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乱的脚步声传来,叶府的侍卫终于姗姗来迟,后面跟着叶太守和英槿等人。小树林里早不见了歹徒的身影,只留下许多打斗的痕迹,地上还掉落着一些暗器和零星血迹。五皇子阴沉着脸,嘉瑄搀着重伤的白露,而英桂按在左臂上的手帕已经被染红。
叶太守脸色暗沉,原本只想好好给自家老母亲过个大寿,热闹热闹,还可趁此与同僚多交好,为日后入京升职盘算一二。哪曾料到,他堂堂正四品大臣的家里来了刺客,惊了皇子,伤了侯府小姐。更可恨的是,眼下刺客踪影全无,他叶府侍卫从头到尾都没出力,全凭几个十岁的孩子自己保全了自己。方才单英槿一脸惊慌的闯到前院说有刺客袭击皇子和她三妹,他还想着将事情压下,不要惊动了宾客,可眼下这情况,最要紧的是如何补救,以求陛下不怪罪于叶府。
英槿却是脑中一片空白,只记得疾跑到嘉瑄他们面前,细细打量几人,见嘉瑄无事,英桂除了左臂外再无伤处,方才放下了一颗高悬的心,只是声音难掩颤音,“哥,三妹……”
英桂见眼前的英槿满脸的煞白,眼圈微红,一双手不知所措,想帮忙又怕再伤到她,心中一股暖流缓缓淌过,第一次主动伸手握住了英槿依然克制不住颤抖的手,安抚道:“没事了,三哥来得及时,那些刺客没能伤我……”
“你还在流血,”英桂松开了捂着伤口的手帕,英槿才反应过来,急急地打断了英桂的话,转向叶太守,“大夫,叶大人,府中可有大夫在?”
“单小姐莫急,府中大夫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叶某也派人去请了百草堂的郎中来。此处偏僻不便,还请五皇子和几位移步,好让大夫疗伤。叶府居然混进了贼人,本官难辞其咎,诸位放心,我一定令下人严查,给一个交代。”叶禹郑重其事地说着,脸色肃穆,丝毫没有因文轩、英桂几人年龄小而敷衍的感觉。
“叶大人言重了,事发突然,刺客有备而来,还多亏叶府反应灵敏,及时赶到,才让刺客知难而退。”文轩一脸庆幸的表情。
“五皇子体恤之心,叶某感铭肺腑。”
“岂敢,叶大人乃父皇的肱股之臣……”
英桂看着前面边走边客气、互相恭维的文轩和叶禹,到底忍住了,没当场翻白眼。之前怎么就没发现文轩居然还是个这么表里不一、两面三刀的家伙,对上叶禹这个宦海沉浮了数十年的老狐狸也丝毫不逊色。再看看身边的嘉瑄和英槿,罢了,人跟人总归是不一样的。而且文轩若真是嘉瑄一般的性子,她反而更担心娘娘和二哥了。
“依五皇子所言,这些歹人是冲着单三小姐去的?”叶禹在听文轩说了事情经过后,神色一变,沉声问道。
其他人也是一脸紧张,竖直了耳朵听着,原以为那些歹徒是冲着叶府来的,五皇子和单英桂不过是因来了这偏僻之地被殃及的池鱼,大约是撞破了什么机密才被下了杀手,可听五皇子所讲,那些人分明就是不择手段要置单英桂于死地。莫非那些人的目的根本就是单英桂,而非他们叶府?
文轩脸上疑惑、恍然、深思的神色交错,似乎才反应过来,迟疑了会才开口道:“方才我只顾着躲那些刺客的击杀,没注意其他。哼,这些刺客居然敢行刺本皇子,我一定告诉父皇母后,决不轻饶了他们。”
这五皇子看着年幼,说话却滴水不漏,竟没顺着他方才的话说下去,将叶府的责任撇出去。叶禹心中不免失望,目光落到单英桂身上,皱眉道:“单三小姐,你自幼习武,方才与刺客交手,可有发现什么?”
“那些人出手狠辣,一看便是训练有素,以一对二,我亦难以招架,旁的事也顾及不到。不过,他们一出手便分好人手,好像很清楚我们的身手。我们只是几个小孩子,刺客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目的是什么还不好说,筹谋已久却肯定的。”
单英桂面上不露声色,不紧不慢地说完,心中却是一紧。方才贴身近战,她很清楚这些人的实力,白露以命相搏才拦下一人,文轩的拳脚功夫竟也能毫发无伤地撑到最后,他们绝对知道文轩的身份。毫不顾忌地对她下狠手,目的却不是杀她,这般行事跟两年前一模一样,又是那些人吗?英桂脑中万千思绪划过,似乎快要抓住什么却又一时辨不清。
行事这么拎得清,真不像是宴平候单务翊的女儿,叶禹心底再次叹气,他叶府今日是撇不清了。“五皇子,单三小姐,不必担心,府上已加强戒备,必不会再有刺客捣乱。”
叶禹说完后,转身对收到消息赶来的单务翊道:“今日之事,无论如何是我叶府大意之过,才让单三小姐遭此横祸,此事我定会查个清楚,给侯爷一个交代。”
单务翊听到消息本是一惊,赶来时英桂已处理好伤口,表面看来并无大碍,只余受伤严重的白露还在内室治疗,心中悬着的一颗心便落了下来。宴平候府由武转文,一直找机会与文官交好,此刻叶禹主动示好,单务翊自然欣然接受。“叶大人言重了,事发突然,当中的难处我明白。只是英桂是我嫡亲的女儿,不查清楚背后之人的目的,我心难安。”
“叶某明白,多谢侯爷体谅。”
许氏看着单务翊和叶禹两人客气地应酬着,不由转头看了眼单英桂,脸色比来时白了许多,微微咬着下唇,却还是勾起嘴角对嘉瑄和英桂安慰地笑了笑。眼神低垂,望着裙摆上的那朵红艳艳的牡丹花,又想起了内室里那块浸满血迹的帕子,嘴角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开口道:“夫君,叶大人,眼下宴会尚未结束,还是应该尽早通知大家,以防那贼人混入再次作乱。”
话一出口,满室皆静,众人皆用诧异的眼神看着许氏,许氏目光坦然,脸色肃穆,她心底磊落,何惧旁人猜测。更何况自她决意走上这条路开始,便已想到了今日及日后的种种。
“单二夫人言之有理,只是今日乃是母亲大寿之日,我等小辈实在不愿让她老人家烦忧。再者前面贵客众多,若向大家说了此事,造成惊恐慌乱不提,恐怕也会有损单三小姐的清誉。”叶夫人一脸歉意的解释。
许氏没理会叶二夫人话里的挑拨之意,转头看着单务翊道:“我只是个后宅妇人,懂的不多,此事还得夫君拿主意。只是桂儿是我的女儿,于一个母亲而言,最重要的还是孩子的安危,其余的都是次要。这份心意,叶夫人作为母亲想必也是很能理解的。”
理解个头,你一个半道出家的继母也好意思在这儿装出一副慈母心肠。叶夫人险些没绷住脸上的表情,果然是不要脸的骚狐狸,难怪能挤走云氏,看这副大言不惭的虚伪样儿。
“正是一片慈母心,才更得为孩子们考虑周全才是,我们这等人家,哪个孩子出行不是带着三五奴仆,安危倒不是大问题,孩子的名声才是要小心经营的。”
“我是打算入伍从军的,需要的名声大概和叶伯母想的不一样。而且我现在是真的很好奇,那些刺客的目的到底是谁?如果是其他人的话,他们现在又都逃了,那……”
英桂没把话说完,可意思大家都懂了,若最后大家都平安无事,自然万事大吉。可若再有人被伤,叶府的罪过就大了,尤其是在许氏已经挑明的情况下。
英桂没附和许氏的话,也没叫一声母亲,但她此刻站到了许氏身旁,便是表明了态度。叶禹虽在心里有九分的猜测,那些刺客是冲着单英桂来的,也让人在府里暗中搜寻、加强警戒,可到底不敢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是叶某思虑不周,险些误了事,侯爷勿怪。”事已至此,叶府想将事态控制住已是不可能,索性敞开了办事,即便得罪了宾客,也有宴平侯府和五皇子在前面顶着。
“哪里,拙荆莽撞,还望叶大人见谅。”单务翊此刻的脸色也不是太好看,却还是客气地回道。
叶禹一边安排着事,一边在心中感叹,这单务翊能力一般、品性卑下,命却是真的好,阴错阳差得到了爵位不说,先后两位妻子都不是简单的,便是儿女也出众。
叶夫人眼看着自家老爷要将事情通知前边的宾客,还打算在各府人中查探一番,不由心急。这可是母亲的六十整寿,他们回京办的头一场宴席,出了今日这事已经够倒霉了,暗中查探已经是给足了宴平侯府面子,如今却要听那许氏的话大张旗鼓地告知众人,以后这脸可往哪儿搁呀!
“老爷!”
“姐姐,今日这事实在是太过吓人了,到现在我都后怕。英桂要是出了事,可让我们怎么办?便是陛下和娘娘那里也得着急,万幸现在英桂无大碍、五皇子也无恙,真的是不能再出一点乱子了。”虞氏突然拉住叶夫人的袖子,拍着胸口一副惊魂才定的样子。
叶夫人说话被拦,心情不虞,念着虞氏马上便是亲家才没当场变脸。回身正待问个清楚,却见虞氏已经转过头去,温柔又贴心地询问着单英桂,伤势如何种种……全然一副才回过神的有点慌乱的样子。
经此一拦,叶夫人也不再出声,按着叶禹的吩咐,去前厅安抚宾客。只是一路上犹自思量着虞氏的举动,她们是儿女亲家,关系一向很好,虞氏刚刚为何拦她?脑中蓦然灵光一现,英桂和五皇子,英桂一个侯府小姐居然被放在了皇子前面,虞氏一向是谨言慎行,刚刚还特意提及陛下和皇后娘娘,是在告诉她单英桂在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心中是比五皇子还要重要的存在。他们久居扬州,虽偶尔也能听到消息说单英桂在皇家地位不一般,可却不曾想到竟是比皇子还重要的地位。今日受伤的可还是那个单英桂呀,不想将事情闹大、和宴平候商量后悄悄地追查,是人之常情,可如果许氏挑明了叶府还不表明态度的话,陛下和娘娘那里……思及此,叶夫人惊出了一身冷汗,还好事情没到那般地步。不过让他们夫妻不拿单英桂当回事的原因,哼,二房那些人是越发的不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