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色春秋》迟冬星

51、叛国

　　凌岐风随乔仁章一同去王城覆命，齐王看了剿匪陈书后大为震撼，那厚厚的竹简被他“啪”地一声掷落在案。

　　“那东莱府尹是死的吗？东莱城可是有上万驻军的，凭着一群海匪都能打进城？”

　　乔仁章见大王怒了，凌岐风也没说话，想到凌岐风已经擅自抄了府尹府，还斩杀了府尹和多个东莱守将，他怕齐王会怪责凌岐风，不如现在做个铺垫，道：“下官听说，那海匪猖獗，势力也不下千人，个个都是身手佼佼的，杀人手法极其残忍。海匪打进城时，半数驻军硬是被调去府尹府守着！”

　　“哼！贪生怕死成这样，也配为我齐国世卿？”齐王眼里的杀意更重。

　　“贪生怕死？”凌岐风一哂，“障眼法罢了！”他从袖子抽出一叠写满了文书的绢放在齐王的案前。

　　“所谓海匪，都是虢国的私军，寻常海匪岂会纠结上千的剑师级剑客。这些是我在府尹府找到的，府尹大人和虢国的司徒大人一直有书信往来，从齐国受困于四国围战的时候就开始了，如今是行了里应外合之策！”

　　乔仁章眉心一跳，的确该杀啊，这不是失职，而是叛国罪啊。凌岐风怎么也没告诉他，害他紧张了半天，只是还有一问，“这府尹大人放着好好的贵卿不做，趟这叛国的浑水？”

　　这话一问，齐王倒是想明白了。四国围站的的时候，齐国当时的确是孤立无援的境地，那府尹估计就是那时生了反叛之心了。虽然战事平息了，齐国大胜，那府尹却也留下了把柄攥在他人手中。

　　“仁章，给寡人吩咐下去，提哪些害群之马上来，寡人要他们暴尸体于王城门前，千刀万剐，也好叫哪些生了离心的贵勋们看看！”他对当初那些逃了别国的臣子们还是耿耿于怀。

　　“岐风已自作主张，斩杀了府尹大人和四个驻军叛将。本应回来等大王判决，只是来往等判决时日太长了一些。这样的大患多留一天，岐风也难心安，还望大王赎罪！”

　　齐王眯眼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的青年，他虽躬着身子，可那背脊却显得挺直坚毅。‘自作主张’四个字说来轻松，却是藐视王权的大忌，可他似乎没有忌惮，也从未有过忌惮，无论何时何境。

　　他拍了拍凌岐风的肩甚感欣慰的道，“杀了好，这种人万死不足！”

　　乔仁章见大王非但没有怪罪凌岐风，反而更为欣赏了。他心松了一把，将话题转离，“只是虢国那边，该怎么处理？”

　　齐王冷笑，“虢国！哼，他以为自己还是那个能左右周王室，拿捏天下诸侯的西虢国公呢，我不对付他，郑国国君自然也饶不了他！”

　　当初若非他西虢公挑唆，宗室又岂会对辅助他度过骊山之变的郑国生了敌意！依寤生那等有仇必报的性格，郑国国力要他虢国顷刻巅覆也是朝夕间的事，他现在要做的，只要休书一封告之郑国国君，虢国贼心不死便可。

　　政务上的事说完了，齐王又让凌岐风留下来参加晚上的宫宴，他需要凌岐风这把锋利的剑，今日留他赴宴也是知会哪些贵勋们，以免哪些人眼色不好，轻慢了凌岐风。

　　出了议政大殿，乔仁章极其高兴，“大王让你赴宫宴，那是给你同世卿一般的显贵，怕是以后你这前途不可限量。”

　　凌岐风笑了笑，不说话。前途？对他来说这些都是跳板，他只是想要强大，强大到可以护的了他生而就该守护的人。

　　除夕宫宴是在离东景门比较近的重华宫举行的，重华宫是齐王城内最大的宫殿之一，一般有重要的宴会都是在此。重华宫的穹顶很高，每当宴乐之声响起时，宏阔荡顶，余音不绝。开阔偌大的宫殿可容得下上千人的席位。

　　文姜入宴的时候，齐国的上卿带着家眷们已经落座好两侧，她随眼一扫约莫着百多号人，上卿的坐席人数上丝毫比去年少了一些。

　　两侧之人，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或是奴婢，无不跟着文姜曼妙的步伐移动而挪动。有人是饱览这倾国美人之姿，也有人，是看着她随侍的侍俾，扎眼，太扎眼了……..

　　凤绾招呼她坐在自己的右手边的案上，若不是她是太子夫人，必须和太子同案，表现伉俪情深，她倒更愿意跟文姜坐在一起。

　　那身绣着对襟仙鹤的白色锦衣她穿着果然好看，也比平常更显大气端庄了。她像一颗海明珠似的，一颦一笑皆耀眼夺目。

　　待文姜落坐后，凤绾才看到她身边跟着的随侍不是杏儿也不是翠娘，而是一个跟这重华宫的擎顶大柱一般的宫婢，凤绾咂舌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就是文姜带回来的那个姑娘？

　　她凑到文姜的耳边，小声道，“你够夺人眼球了，偏还不知低调，带了他出来，你看看那些人，都巴巴的看着你这边，我可不想和你坐一起了，怪不自在的。”

　　文姜笑，头也不偏地道，“这会儿就不自在，待会儿你那冤家了来了，你是不是得找个缝，把自己给藏起来？”

　　“去！”凤绾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

　　呼呼见大殿中不少人的眼神都盯着他看，他也无不自在，对于对面仓田大夫的直勾勾的眼神，呼呼冲他抛了个妖娆的媚眼，那仓田大夫随即打了个寒颤，赶忙将目光撇了别处。

　　这时大殿中一前一后走进两个男子，前面那位银甲生辉的将军凤绾认得，那是齐王最宠幸的臣子之一，手握四万王城禁军的统领乔仁章。而他的身后.........

　　那年轻男子穿着一身玄色劲装，身形挺拔端秀，那俊朗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却让这重华宫的所有繁华之景都失了颜色，饶是从未有过交集的她看了都莫名觉得脸红。

　　两人坐在了文姜对面的左下座，与太宰言禄邻案，而太宰言禄的右上坐，坐的则是战功彪炳的夷阳君，他的身侧并无家眷，只有他一人是从封地过来的。

　　“文姜——！”凤绾扯了扯文姜。“乔统领身旁的那个人是谁啊？怎么去年的宫宴上我不曾见过呢？”

　　“无知哥哥！”凌岐风就坐在文姜的左对面，过道间隔了五六丈的距离，也不妨碍她此时捧着脸犯花痴。

　　“他就是？”凤绾有些惊喜，她虽然知道能钻入文姜心底的男子是绝不会差的，她也好奇幻想过，只是今日一见这凌岐风，果然非池中之物，远比她能想象的还要俊些，不只是俊，还有些不凡的气度。

　　虽然自己的夫君长的也不差，只是那德行........

　　正想着，他那德行不好的夫君就已经提袍落座于她的身侧了，这时大王和王后也入了席。

　　宫宴开始，一群黄衫美姬鱼贯而入，她们身姿曼妙，以极其优雅的姿态敲击着编钟，整齐划一不疾不徐的动作形成一道美景，宴乐之声开始后，齐王和王后与众人同饮。

　　承褚忽然注意到对面落座的凌岐风，他眯着双眼，握紧了手中的四方青铜樽， “父王，怎会让凌岐风来赴除夕宫宴？”他极是不满的道，这宫宴向来只请世卿贵族，凌岐风这摸不清家底的东西也能来？

　　文姜瞥了他一眼，道：“无知哥哥他有军功在身！”父王不请他来，她才觉得奇怪。

　　“纵有军功在身，赏他禄米田地就好，要用得着这般抬举他？”承褚话刚落下，便发现一旁瞥他的眼神变成了瞪他。

　　承褚赶忙伸手挡着，“你瞪我别那么用劲，可别累着了你那双好看的眼睛！”

　　凤绾一口酒喷了出来，她知道承褚对这个妹妹不是一般的疼，可刚刚那话还是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承褚白眼翻着与自己紧贴着的凤绾，凤绾可不想又得罪了承褚，无辜的解释道：“酒，太辣！太辣了！”

　　“喝不了别喝，文姜从来都不沾酒！”承褚夺过凤绾手里的樽，将凤绾的酒倒在了自己的樽里，而后倒扣在案。

　　凤绾哭笑不得，她也不跟这人计较，附到文姜的耳边小声道，“你看你这王兄，把你宝贝的跟眼珠子似的！”

　　文姜噗嗤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语重心长的道，“你努力，争取当他的另一颗眼珠子！”

　　王后看到了方才的那番场景，不禁抿唇一笑，别看褚儿平日里对凤绾不冷不热的，现在倒知道管束起妻子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哪位小天使赏的营养液，么么哒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