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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卫侯 ...

  •   待安抚好玥后,凌无知抽出佩剑走到卫侯的身边,用剑戳着他的身体,卫侯王从疼痛中惊醒。

      “何人?”他惊慌的身体向四周滚动起来,嘴里胡乱嚷嚷着,“何人如此放肆,胆敢行刺寡人,寡人诛你九族.....”

      都到这步田地了,还口口声声威吓,齐侯的嘴角露出轻蔑的笑,一把扯下他眼前的黑布。许是很久不见光线,连黑夜中微弱的火把光都令他觉得刺眼,他挤了挤眼睛,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身影,仔细看清楚面孔后,卫侯蠕动着身子连连后退,“齐.......齐侯!”

      齐侯冷笑道:“卫侯这是怎么了,见到寡人有何可惧的呢?”

      “齐侯....这是何意?”卫侯看了周围一圈后,有些哆嗦的问道。

      “你不知道?”齐侯眯眸逼视着他,目光如冰一般凛冽,一步步向他靠近。

      卫侯看那身影如山一般压了过来,惊得脸色大变,一国之君居然连连求饶道:“齐侯,是....是寡人一时鬼迷心窍,受了馋臣蛊惑,是周大夫呈上公主画像,公主生的国色天香,寡人一时昏了头才敢这么做。寡人知道对不起公主,寡人是有罪.....”

      齐侯早知道这卫晋是个窝囊的,若非夺位之争,他那个贤能的大哥和那个有野心的弟弟都死了,才叫这样的窝囊废人钻了空子当上了国君。接下来的话,齐侯听了便是怒气腾起,恨不得将他粉身碎骨。

      “....可不管怎么说,寡人已和公主结成夫妇,寡人一国之君的身份也当配的起公主。往后一定会好好对待公主,弥补前罪,求齐侯看在你我已成翁婿的事实上,给寡人一个机会。”

      齐侯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原来无耻之人竟是没有下限的。他的玥儿就是叫这样的蛆虫给玷污了去吗?

      寒芒一现,卫侯尚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耳边一木,温热的一体顺着脖子滑落,卫侯看见地上滚了一块带着血迹的东西,再仔细一看,是他的耳朵。

      他顿时捂着脑袋疼痛的惊叫了起来,“齐侯你胆敢,胆敢....”

      “你都敢了,寡人还有有什么不敢?”齐侯用剑尖将那只耳朵扎了起来,举到卫侯的眼前,“来,嚼碎了,咽下去。”

      卫侯一只耳朵受损,另一只耳朵却将这话听的清清楚楚,可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齐侯,像是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你这耳朵听了谗言,自当受罚,你今日若不嚼碎了这个造孽的耳朵,我便让外头养着的几头饿虎将你嚼碎了下肚。”齐侯冰冷道。

      卫侯打了个寒颤,看着剑尖上的肉,他的耳朵,竟是一阵恶心。可对上齐侯的眼神,那冰寒的目光像是无数把对准他的到,竟让他无法张口说不,卫侯朝着那剑尖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

      纱幕后的姜玥将一切尽收眼底,她以为卫侯是不会吃的,可眼前这一幕.....老叟的牙口不利索,用力咀嚼的模样有些狰狞,姜玥一面忍着恶心,一面却看出一股滑稽的意味。一个人居然可以贪生怕死到这种地步。

      他吃掉了他的耳朵,嚼没嚼碎也不知道,只是很艰难的吞咽了下去。

      卫侯反胃,却丝毫不影响他哀求讨饶,“齐侯,你现在可以消消气了吧,你若是消消气了,就放寡人一条生路。哦不,你送寡人归卫,寡人即刻劝宋陈蔡三国止兵息战。并且,寡人愿将毛、耼两个属国管制权让与齐国。”

      姜玥听了眸光一亮,毛、耼两个属国虽然是弹丸之地,可却是齐卫交界的山地,谁得了它们便是得了天然的山险屏障,这可比城墙牢靠的多。可齐侯却改变注意了,他笑着摇头,他也看出来了,花时间在折辱这人身上简直是白费精力,这人是不要脸面无底限的,他既然最是怕死,那索性就赐他一死。

      “也罢,让你死个痛快。寡人便赐你五马分尸,死后挫骨扬灰。”齐侯沉声道。

      卫侯听了,一会惊恐的求饶,一会儿又失控地破口大骂。“齐侯,你岂能如此霸蛮,寡人好歹是卫国之主,你竟胆敢如此,就不怕引起众怒,天子惩治,诸侯讨伐吗?”

      齐侯皱了皱眉,提剑就要劈他。这时候,姜玥突然扑了出来,拦在卫侯的身前。

      “君父,求您饶卫侯一命!玥儿如今坏了卫侯的孩子。你若因为一时不忿杀了他,可曾想过玥儿和腹中孩儿无所依靠。”

      齐侯看着姜玥,面上的神情变了又变,终是不能理解的问她:“玥儿,你为他求情?”

      身后的卫侯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攀住她的肩膀求道:“公主救我,救我!”

      姜玥忍了忍,才没推开卫侯。

      “君父,你纵杀了卫侯又如何,玥儿已无回头之路!”她的眼泪潸然而下。

      卫侯像是才反应过来齐公主的话,立刻补充道:“齐侯,公主怀了寡人的孩子,寡人归卫之后一定会好好待她,便是卫国太子之位,寡人.....寡人也会给这孩子。”

      “你闭嘴!”齐侯一脚踹开卫侯。将姜玥一把从地上拽起,他当然知道姜玥不是因为她此刻说的这个原因,也知道她此刻是在做一出好戏。可她的做法太让他震怒了。

      “寡人已经跟你说过了,绝不允许你这般做!你还是寡人那个乖巧听话的玥儿吗?”他咬牙,刻意的将声音压低。

      姜玥直视着齐侯的怒目,决绝道:“若是君父不肯原谅卫侯,一定要处死卫侯,那玥儿和腹中的孩子愿意一同而去。”

      她威胁齐侯,齐侯痛苦的眼角都颤缩了一下。拽着她衣襟的手无力的一松,他问她:“玥儿,这样做才是彻底没了退路,你可知前面是什么?”

      然而此刻的姜玥却是冷静的,连眼泪都是冷静的:“君父不能庇佑我一世,玥儿有自己的路要走,还望君父宽宥!......如若不能,君父便当从未有过玥儿这个不肖女。”

      这些话,一字一字清晰的如同冷硬的刀子扎在齐侯的心上。他有些晕眩,伸手扶住门框,无力的闭了闭眼。

      姜玥想扶一扶他,要伸出的手最终只是攥紧在袖中。卫侯看着此境,紧张的不敢出气,他怕齐侯真被激恼了,一剑捅了他。可他心里中不免有种绝处逢生的激动,他没想到齐公主此刻能站出来护着他。听闻女子为了孩子是可以做出任何妥协的,他是信的,毕竟夷夫人当初也是因为怀了身孕,才彻底诚心实意的委身于他。

      室内呈现一片僵局,寂静无声了许久,一直站在一侧的凌无知道:“君上,便让公主自己选择该如何走接下来的路吧。”

      齐侯抬头看了凌无知一眼,恶狠狠的,带着一种无的放矢的恨。

      “是你的主意。”他问。

      凌无知垂眸一笑,大抵是想掩饰眼底的轻蔑。“若要公主往后余生,带着卫人的血脉活在您的庇佑之下,那大概才是她最惨烈的妥协吧。”

      齐侯眸中的那点恨意也晦暗了去,回头看了一眼姜玥。微黄的火把之下,她跪在那,扬着绝美的面孔,皓白如霜雪的脖颈也撑的修长,好似要展示她毕生的倔强。这是人间最美的一朵富贵花啊,明明是要享这世间最好的呵护的,却错把自己当根劲竹,在风雨中告诫自己坚韧。她的坚持,却是在昭示着他这个做父亲的的无能。

      齐侯不禁俯身,伸手触摸那娇花般极其盛妍的面孔,这花朵此时正坐与烈火之中焚烤,齐侯真怕她下一刻就改了颜色,灰败的随风散去。

      “玥儿,君父该拿你如何是好?”他的声音苍老了许多,却显得无比柔软。

      “君父记不记得,孩儿幼年之时不懂事,怪怨君父慢于政事,不能时常陪伴玥儿,于是捣乱的藏起了您的公牍,扔了您的诛笔,摔了您的砚。您先是生气,可后来还是将玥儿抱在膝上讲了一个长长的故事,那故事说的是姜齐先主哀公被纪国国君谗言陷害,以至于被天子活活烹杀而亡,而满座诸侯无一人为哀公求情,竟是看热闹的神情。君父还记得您之后又说了些什么吗?”姜玥凝视着他的双眼道。

      他说,这是深仇大恨,但更是奇耻大辱。哀公之死是要刻入姜齐后人骨髓的里的耻辱,要时刻铭记于心。

      所以自哀公以后,姜齐的后人无不勤政,无不谨慎。他也是如此,甚至要比前人做的更好,为的就是有一天,天下人听到齐国无不敬畏,诸侯莫不争先结交。

      要强大,强大到无人敢犯。即便是天子,也得好生掂量掂量齐国的份量。

      那是他的野心,更是他一国之君的重任。

      然而如今,姜齐的公主被人所欺,同样是奇耻大辱,那是因为,他齐国虽荣,却远远没有到那一步。他却险些因为一时意气,冒了大险。

      倘若一败涂地,国破家亡,君辱臣死,他想保护的一样保护不了,那他比哀公还不如。

      玥儿在劝他,忍!等!

      这些道理他何尝不懂,却如何能走那一步?

      忍到何时?等到哪日?等到玥儿千疮百孔,他的作为于他这个做君父的已经失了意义。

      “君父!”姜玥伏地深深一叩。“玥儿知道,君父能想明白。玥儿等着君父说的那一天,那一天,即是玥儿已经不在齐国,也会受到齐国的庇佑,因为玥儿往后无论是谁,身上都烙着齐公主的印记。”

      齐侯直起身,深深地吸了口气。他什么话也不说了,其实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他转身跨出门槛,清冷的月光之下,他的背影孤独而又萧瑟,却挺的笔直好似从容无畏。没有人看出这个年逾四十的齐国国君他的肩负泰山,举步维艰,一步一步都是他国君的职责。

      姜玥看着那个背影,仔细吸了几口气,好似连呼吸都困难起来了,鼻腔不自觉的溢出一阵抽泣,却只是一声。她很快背过身去为卫侯解绑,“君上,我们得赶快离开齐国,否则我君父改变主意,再走就难了。”

      “是是,现在就离开,现在就离开。”卫侯又是欢喜,又是惊惶,像是都忘记了失了耳朵的痛。

      “慢着,公主,卫侯对我国君的承诺还未兑现呢?”凌无知抱剑拦在了卫侯的身前。

      卫侯有些无措的看向姜玥,姜玥搀扶着他,有些为难的对凌无知道:“我们回到卫国以后自不会忘了此事,还望放行,早日归卫也好早日兑现。”

      “对对对,寡人一归卫,便下令撤兵,休书与盟国请求休战。”卫侯生怕有变,连忙附和道。

      “空口无凭,万一卫国君归去后,当是时过境迁,对此绝口不提,那齐国岂非吃个哑巴亏?还是有凭有据的好,不若卫侯立下凭据,与齐侯盟书,届时若真是失信,也好请天子鉴证,天下论断。”凌无知淡淡道。

      “你....你放肆,小小剑客也敢对寡人不敬!”卫侯竟是恼羞成怒了,谁知道他刚刚一时惊慌之下,胡乱应承了些什么?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可现在那悬在头上的剑歇下了,他的脑子也清醒了些,若真是答应了齐侯那些,他回国之后,别说那些大臣,他那犟子卫顽都能用眼神活剥了他。

      “无知就事论事罢了,卫侯若觉得小人不够格与君谈论这些,那小人便去请君上来亲自与卫侯详细商谈。”凌无知目露轻蔑,转身便要走。

      卫侯却急了,真把齐侯叫回来,他看见自己万一一个生气,又冲动起来,自己岂非生死未卜。还是先渡过眼前的危机再论其他。

      姜玥看见卫侯惊慌的朝她使眼色,她真难忍住不笑,还真把她当救命稻草了。她上前拦住凌无知,“便依你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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