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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齐大非偶 ...

  •   “月余事发,便可证明!”纠验完卦象后,站起身来,淡声道。

      “你.....你这算是什么答案?”

      “高前辈!”纠提高了声音道。此时他的语气里有了明显的不耐。

      “高前辈不该反省自己身为游士,太过耳目闭塞,孤陋寡闻?为士者仅对已经发生过的事有些听闻便能算得上贤能之士?不过有双耳朵,走的路多些,如此之士还不如叫包打听呢!”

      “你.....”高游士被他这一番话气的急火攻心,却真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击他。

      纠不再理会他,转脸面对堂中众人时,又一展和悦的笑容。

      “纠的消息是否属实,诸位只管静侯。若是今日打赏丰厚,纠囊中有余,便留宿在天下第一肴中,直到消息应验才会离开,也好以证纠绝非危言耸听,骗吃骗喝!若是消息不实,鲁国在月余内,还未发生动荡,各位只管来找纠便是。”纠言辞坦荡道。

      “这人,有几分小聪明!”乔仁章的目光望着台上的方向,笑容满目道。

      文姜一直也看着台上,这会儿突然听乔仁章这样说,便看向他。只见他不知何时掏出了一块金饼。人群似乎能察觉到这头高举着的散着金光的物体,瞬间朝乔仁章的方向看来。

      乔仁章也不理会那些人惊异的目光,他站起身含笑看着台上的纠,纠也看着他,目光显得十分从容淡定。

      乔仁章走了过去,将金饼递给了站在台下一侧帮纠收打赏的小僮。那小僮不过十二三的年纪,接了这块金饼后道谢。一块金饼,够他纠留在天下第一肴,吃喝一个月了。就连在坐的达官富贾们见到乔仁章对一个游士出手这般阔绰,也都十分意外。乔仁章却留意到那小僮接过金饼时并没有多惊喜,意外。反倒是不寻常的稳,像是对这些早已习以为常一般。

      乔仁章不禁对台上的纠一改看法,他绝对不简单,至少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表面上一副为博打赏,使出各种小手段,博人眼球。可若他真的是靠说游混口饭吃的寒士,为何连他的小僮也都不将这一镒金放在眼里。

      乔仁章对这个纠起了疑心。原本是看他有些聪明,想收他入府为宾的,可现在看来,倒不能这么草率了。

      “纠谢过统领大人!”台上的纠拱手朝他行了一个敬礼。

      “你知道我?”乔仁章翘首眯眸审视着台上的纠。

      “在下知道的多着呢,这个应该算不得奇怪吧!”他说的倒是毫不谦逊。在乔仁章看来,他又寻着了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机会。

      “你不必谢我,纠子,我的钱可不是好拿的,你可得好好的呆在这天下第一肴。此事若是属实,千金亦值!若是糊弄,临淄城会成为你的铜墙铁壁,你插翅难逃!”乔仁章看着他的眼睛的,淡淡地道。

      听完乔仁章最后那句威胁的话,纠面不改色,笑着道:“如统领大人这般行事直接的,倒是正中纠的下怀.怎么说,统领大人愿意给在下时间,也好过此刻的刁难猜忌,纠很难辩白。”

      乔仁章看着他,最后只是淡淡一笑,没说别的,背手离开了。

      乔仁章一离开,立刻就有人争相上去递赏钱,甚至还有比乔仁章出手阔绰的。这些打赏中的人中多半是齐国的贵卿。大概是看出乔仁章此举,是有想让这个游士纠变成他的入幕之宾的意思。他们虽然不知道纠方才所言内容的真伪。可乔仁章是他们这些贵卿之中鲜少养门客幕僚的。他若是能看中此人,那此必定是有他的过人之处,才能得了乔仁章的青睐。因而这香饽饽,便就成了抢手货。

      纠的目光却不在那些打赏的人,和打赏的钱财数目上,而是一直跟随着乔仁章的背影。直到他落座后,同身旁戴着素白色帷帽的女子说话时,纠的瞳孔微微一收,目光留在那个风姿绰约的身影上好半晌才移开。

      一旁的高游士见了此景已经是又气又嫉妒,这个纠,他今天之前可从未没听过,根本也不是什么名士,而自己在这游士圈混了几十年,好歹也有个名声,如今却叫这横空出世的小子,挡了自己的道。

      眼看着纠的小僮收打赏的布袋已经沉沉鼓鼓,自己这一方的布袋虽然也已经装了半袋,收的打赏算起来是比别处多的多了,可比起纠的赏钱袋,他的这里面都是是些刀币,就方才那位统领大人一人赏给纠的金饼就已经超过自己收到的打赏十倍之多了。

      高游士看着笑容满面的纠拱手答谢着给他打赏的贵人,贵人们对他都是客客气气得,显然是对纠有几分高看了。他的胸口憋的起起伏伏,却不知如何发泄。好一会儿,等到纠那边打赏的人渐渐散去后,高游士往台前走了几步,有力的朝台下众人一拱手,面上得笑容再荡然无存。

      “既然纠子连这种鲁国江山将会颠覆的消息都敢拿出来说了。那某今日也就不再做任何保留,今日便在这台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个痛快!”他说完,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一眼纠子。

      纠却像是看不到他挑衅般的眼色,面上的神情依旧云淡风清。

      由于先前纠说的那段已经挑起台下众人极大的兴致了,再看到游士也欲放手一搏的架势,想来接下来一定也是十分精彩了,因而堂中响起了一阵更为热闹的叫好声。

      高游士看着台下为他叫好的众人,笑容终于渐渐地爬上了脸,狭长得双目布着得意。此时他的理智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他要击倒这个狂妄,朝自己叫嚣得年轻人。就连自己也说服了自己,他之所以让这年轻人出了风头,不过因为自己还没有真正的严阵以待。

      他开始道:“诸位应当知道郑国太子与齐国文姜公主在正月里订下姻亲一事。郑国太子风华正茂,文姜公主华美无双,两人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可谓天作之合。此事在列国之间早已传的是沸沸扬扬。如今开了春,已经三月了,按理说郑国的纳征礼该是浩浩荡荡地送进了临淄城。然郑国那边却毫无动静,仿佛再无下文了似得。想必在座各位也一定对此事好奇有疑,某今日就此事的内情此说个一二!”

      文姜那桌一听,脸色都变了变。景年刚要站起来就被乔仁章一把按住,“你干什么?”

      干什么?还能干什么?

      “我自当教训他一番,竟敢在此妄议此事,造公主的谣来得利,这东西不知死活了!”景年压低声音,忿忿道。

      “无碍,说也就说了罢!悠悠众口,防无可防,你这会儿上去堵他的嘴,反而显得欲盖弥彰。好事的人,怕是更要添油加醋的宣扬一翻了。”文姜语气平平地道。

      “公主若是不想听,我们现在就回去吧!”乔仁章眉头深锁着道,他其实也担心,那姓高的游士便是连这等事也敢在齐都内说,众人起哄之下,还不定怎么个没底线。

      “乔仁章,我像是怕人说的吗?”文姜语气淡淡,过会儿又轻笑道:“我倒是也想知道他会说些什么?”

      乔仁章便不再劝,他看着周围的人,似乎都对这个话题感兴趣的狠。他那帮同僚,哪个是不知内情的。不过是到现在还没人敢把这个话题宣之于众罢了,越是隐晦的事越是撩人心弦。何况此等新奇事就是发生在自己的周围,比别国得新奇艳闻更勾得他们深掘。

      那高游士也正是深谙此道。

      他继续道:“在下便是一个月前从郑国动身来到齐国的,因而对郑国那边的情况有个了解。郑国世子自去年四月份就离开了郑国,一直四处游历,直到几个月后出现在齐国文姜公主的提亲宴上,这期间也都没有回郑国。据说郑国世子向文姜公主提亲一事,事先并未征得郑国国君的同意。他这样惯了肆意妄为的人,向文姜公主提亲可能是他一时兴起,也可能在齐国游历期间意外是邂逅了文姜公主,两人两情相悦,他便自作主张向齐王提亲了。郑国世子回到郑国以后向郑王说了此事,郑王却决计不同意,并且大怒,软禁了郑国世子。可郑国世子向文姜公主提亲一事已经是人尽皆知。现在想反悔,齐王一定会觉得颜面无光,是要惹出大乱子的。”

      “因而退亲一事定当妥善处理,郑王为此困扰了三天不眠。终于想到了一个‘妥善的处理方法’,只是这个处理方法是要下血本的,那就是赔城谢罪。而且所赔的合城是郑国的先祖封地,郑国的臣子听到这个消息纷纷痛哭流涕,跪倒求郑王的宫殿外求他收回成命,郑王却下定了决心。雷厉风行的将合城赠让书拟好,征的天子同意后,立刻派人快马加鞭送到了齐王手上。”

      高游士说到这儿笑话道:“这齐王真是空手套白狼,白白捡了个大便宜,这可是一座城池啊,郑国的城池!诸位可能猜到郑王为何宁愿赔城,也不愿自己的儿子娶齐国的文姜公主吗?”

      这句话算是说到的点子上了,这堂中有不知道齐国被郑国退亲的商贾们,也有的是早已听到风声的齐国卿士们,可直到后来,齐国的朝堂之上公开此事后,齐王也没将其中的原因说个明白,他们也觉得此事奇怪,这会儿听到高游士当真知道此事,一个个的眼里都放了精光。

      “高前辈,纠劝你别再往下说了!”一旁的纠却突然出言打断。

      “纠子这是何意?”那姓高的语气却是懒洋洋的。

      “高前辈难道不知规矩?在一国避论一国之事!”纠这时候脸色冷了下来。

      “规矩?”高游士笑了笑,明显不屑,却道:“呵!也罢,既然纠子说规矩如此,那某也不便再说下去了!”

      这一说,台下的人急了,人群中有人忙道:“高游士,你继续说下去,我赏金十镒!”

      “这.....”高游士还是一副十分为难的神色。

      这时就有人走上前,举着手上的金块扬了扬后,丢到高游士那头收打赏的钱袋里了。然后,接二连三,都是来递赏钱的。

      高游士不禁嘴角翘了翘,这内容才说到一半,便有人送上丰厚的赏钱了,实在是前所未有。他不禁又得意的看了一眼纠。然后朝着台下众人不好意思的拱手道:“诸位,诸位,高某实在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碍于....”他为难的抬头看了一眼纠。

      纠见他如此装模作样,实在是要气笑了。这货要找死,他不拦着,便扭过头去懒得再看。这举动落在高游士的眼里,仿佛自己得了天大的胜利,最后心情愉快的道:“也罢,既然各位看得起某,那某再诸多推辞了便是却之不恭了。”

      “郑国之所以宁愿赔城也不愿意娶齐国的公主,往细了说有诸多原因,郑国那头对此却只传了四个字——一齐大非偶。诸位,这个说法我相信落到在坐诸位的耳里也是十分不敢相信的,堂堂郑国居然会说齐大非偶。齐国如今再如何势强,那与早十年便崛起的郑国相比,也只能说是个旗鼓相当的。郑王究竟在怕什么呢?”

      “说到这儿,某要先提一提那位嫁到卫国的宣姜公主,宣姜公主虽然我等难见其尊荣,但也听说过她的美名。”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玼兮玼兮,其之翟也。鬒发如云,不屑髢也。玉之瑱也,象之揥也,扬且之晳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瑳兮瑳兮,其之展也。蒙彼绉絺,是绁袢也。子之清扬,扬且之颜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

      高游士念诗念的声情并茂,引得台下众人也心神往之。可高游士又突然神色一凛,话锋一转道:“如此佳人,可惜却成了齐国狭制卫国的工具!”

      “齐宣姜公主在卫国掌权掌政,不仅打压太子,为了铲除异己,各种诡魅手段层出不穷。君不再是君,臣子们不是变成了尸骨,就是成了她的鹰犬,如今弄得卫国上下是乌烟瘴气。卫国的贤士奔走远方,悲鸣着卫国改头换面姓了齐。”

      “有这样的先例在此,郑国怎么敢再娶一个齐国的公主。说起来齐王也是厉害,在位的二十年间,开疆拓土,富国强兵,齐国的实力已经远超其他的诸侯大国。单看他用一个女儿便占了人家一个卫国的手段,那郑王纵横沙场的谋略到了齐王那儿也是较量不来的。这不,宁愿赔城,也不敢娶个祸国美人回来。偏偏那文姜公主生也是的如花似玉,倾国倾城,同样当得起“祸国美人”,就不知道郑国避了一劫,这灾又要犯到谁的手里。.......”

      高游士还在继续调侃,台下的也是听得激情昂然,可文姜那桌都是面色俱变。

      乔仁章看着文姜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他抽出了她手里的筷子,柔声安慰道:“他满口胡言,咱们教训他便是,那东西还配不上令公主生气!”

      “是,他胡说八道!他怎么就将宣姜说的像个妖孽,宣姜不是他说的那样。”帷帽内的声音喃喃,乔仁章看不她的神情,可也听得出她的难过。

      “当然,他胡说的,正如他这样曲解郑国退亲一事,咱们一听就知道不是真的,宣姜公主也是叫他造谣抹黑的。”

      乔仁章这话说完,文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们走吧!”

      高游士还在台上滔滔不绝地说着,台下不时响起笑声,刺耳无比,文姜已经听不进其中的内容,她这一次才真的觉的人言可畏。

      她正要站起身离开,突然听得嗖地一声,隔着素纱帷帽,她眼角的余光便感觉到一道影子急速滑过,台上的高游士凄厉无比的“啊”了一声后倒地!

      众人皆惊,只见倒地的高游士的胸前插着一根黑羽箭,身体还在蜷缩抽搐着。

      天下第一肴的门口突然围了一帮人,数目之多,外头的阳光几乎都被遮盖的洒不进来。为首的男子披着玄色披风,里头穿着一袭玄色锦衣,锦衣上绣着精致鹤纹祥云。他的乌发被金冠高高竖起,面如冠玉,通神身气度华贵逼人。

      他看着台上的目标,眉宇紧锁,目不斜视地大步走了过去,身后紧紧的跟着一众护卫。堂中众人此时留意到他手里的弓,便有人纷纷站了起来,往角落里避了避。

      乔仁章惊诧的站了起来,“太子!”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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