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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食欲 ...

  •   杏儿端着一堆剩菜残羹去往沐阳殿的小厨房时碰到了迎行而来的翠娘。看着她和她身后的三名宫女手中的餐盘均是一片狼藉,却也只剩一写剃干净的骨头了,翠娘砸了砸舌:“又全吃完了?”

      这半条羊腿,一只足年的母鸡,一条大青鱼,两斤牛肉,外加四碗饭是她半个时辰前和杏儿一同送过去的,才这么会儿功夫……

      杏儿无奈摇头,“公主照这么吃下去,恐怕等到郑国太子迎娶公主的时候,撩开盖头一看,会不认账!”

      “瞎说八道!”翠娘白了杏儿一眼,对她来说,公主吃的多,总也比之前不吃不喝的好。

      翠娘叹了口气,“大王也听说了这事,刚刚传了玉品来问话!我就照实说了。”

      ——说她闭门不出,比先前好的,就是每日到了的时间就会隔着门要吃的,半个时辰后就将吃空了的碗箸连着着餐盘残渣一起送出来。

      公主第一次隔着门主动要求用膳时,她和杏儿还是欢天喜地不得了的,跑到小厨房忙活了一通,把能想到的好吃全送了上去,盼着公主最好能多吃些。

      可当那尽数空了的器皿被推殿外时,她们倒没了如愿以偿的喜悦,翠娘杏儿,连着几个跟来收拾的宫人都傻眼了,这平日里小猫般的食量如何一夕之间成了饿虎吞食?

      杏儿跺了跺脚,“我就知道,公主是被雅鱼那贱人气的!”她难以忘记那天,公主站在城楼上望着雅渔离开时,神色悲戚的模样。回来后就把自己关起来了,也就是那天起,公主开始大吃大喝,大鱼大肉了。

      “公主心里难受啊!若是大王能来为公主操心了,主心骨在,我等心中也不必那么慌张了!”翠娘说然这样说着,可紧皱着的眉头显然也没有要松口气的意思。

      杏儿惊奇,“这就传到大王耳里了?”

      公主为情所伤,食量大增.....这事在沐阳殿这些奴婢的眼里可算得上顶天的大事了,可出了沐阳殿那也不过就是吃的多了些,齐王宫哪件事不比这个新奇。

      “大王那般疼公主,公主的身边哪能没个他的耳目!”翠娘不以为然道,催促着杏儿别因聊事儿而歇住了脚。

      杏儿却更是整个人都呆住了,以手掩盖嘴附在翠娘的耳边,小声道:“你是说沐阳殿有个时时刻刻盯着,将所有消息都通秉大王的人!”

      翠娘才点了头,就看到杏儿的脸变得铁青。“你这是怎么了?”

      “我…”被翠娘这一问,杏儿都快哭了。她将餐盘叠架在身后宫女的手中的餐盘上,领着翠娘走远了些。

      翠娘见她这神神叨叨的样子,想是出了什么大事,立刻神情也跟着紧张了几分。

      “这可怎么是好?你也是知道的,公主从前没那么能吃,食量不好的时候,这饭菜就吃个一两口,我看着浪费,便给偷偷吃了!我也不是吃独食的人,私下里会藏一些分给其他姐妹,哪知道还这么双小眼睛盯着!”

      翠娘听完真是哭笑不得,见她眼眶都红了,看着可怜的样子,想笑却尽量忍住了。她伸手戳了一下杏儿的额头,“大王能管你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你倒分不清轻重!”

      翠娘这么一说杏儿心定多了,自己抚了抚胸口。可翠娘神色又严肃了几分:“我说你以后可千万别再干这种投机取巧的事儿了,这事触犯宫规!”

      “那我不吃,不还是倒了,可惜了吗?”杏儿委屈道。

      “你还有理了。这沐阳殿里的奴婢们,要是个个有样学样,嘴养刁了,胆肥点的恐怕这嘴是要动到主子的前面了。”

      杏儿赶忙摆手,“ 那怎么敢? ”她也知道这事的严重性了,又马上保证,“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翠娘这才收了肃色,两人又有议论着别的事往小厨房去了。

      文姜支着脑袋坐一侧的榻上,看着靠在她的床榻上的允,允正翻看一卷书简打发着无聊的书简,并不关心她眼神里透露出的纠结。

      小黑一直闭目眼神的坐在一侧,隔段时间要上去对允嘘寒问暖一通。三人虽然同处一室,可那两人过的悠然自在极了,似乎完全没意识到,两人正占着她的寝殿。她倒像是这个空间里多出来的那一个。只有两人在嗷嗷待哺的时候才会想起她来,吩咐一下。

      “文姜,过来!”

      文姜听着允喊他,陡然坐直了身体。这刚刚才用完膳,不会是让她去要饭了,那.......是找她聊聊。

      “诶!”她提着裙摆,忙上前。

      允抬头看到她微笑的小脸,眸光亮晶晶的,像星星一样干净,带着期盼。他收回了目光,指了指手中的书简,“这个,下一卷在哪? ”

      文姜嘴角抽了抽,果然是有需要才会想到她。她拿过他手中的竹简,略微浏览了一下才道,“我也只看到这儿,下一卷我这没有。”

      见允听完这话,略有遗憾之色,她便又道,“我让人藏书局里找了送过来!”这卷杂记还是蛮有趣的,她前不久才看,也是看到一半戛然而止,知道这种吊胃口的感觉。

      “算了,闲书而已,不看也罢!”允淡笑道。

      “那我再给你找点别的来看!”她说着便去翻她书案边成摞的竹简了。

      允看着她当真是在认真地给他找着,目光变得柔软而温和。他觉得她也是极好的耐心了,,想着堂堂齐国公主对着两个狼狈落魄,不知所谓人没有落井下石,也没端着公主的架子冷眼相对,反倒是任劳任怨的意思了。纵使他心存侥幸,他能想到唯一安全的地方就是齐王宫,指望着宫里的这位旧识能念旧情,庇佑他们一把。可也拿不准,只能搏一搏。

      没想到她能这般到位,患难见真情,他的大黄心肠还是十分好的。就是好奇心要爆出个窟窿了,竟也忍到现在没逼着追问。

      想到这儿,他觉得也是时候该编个说法了。

      文姜抱着一摞竹简,有些艰难的向他走来。“这是讲鬼怪志异的,也甚是有趣,我有段时间看了晚上不敢一个人睡觉。”

      一旁的闭目眼神的小黑突然串起,将她手中的竹简一把夺了过去,“公子养着伤呢,岂能看些令休养不好的东西!”小黑可不懂这些书中趣事,抓着主要的字眼断章取义。

      文姜瞥了一脸板正的小黑,“胃口那么大,为何不长点脑子?”

      从前小黑就惯与她互怼,被她这么一说,憋的脸色黑红黑红的。就要扯着嗓子怼回去,却被允的眼神震慑了回去,“ 放这吧!”

      影响休息?他至于怕鬼怕的睡不着觉吗?

      允的话,小黑怎么听都是顺耳的,马上把床侧的案上堆积的书简抱走了,换上文姜方才抱来的书简。做完后,就回到他的榻上闭目打坐。

      “坐!”允挥手示意她坐下,文姜便挨着床榻边,坐在了下来。

      “想不到,我的大黄竟这等身份——文姜公主!”允笑着道,笑意却不达眼底。

      “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文姜吞了口口水,神色显的有些局促。她向来胆子不小的,可不知为什么到了有些人的面前,她就不那么有勇气了,比如她父王,比如凌无知,比如眼前的这个笑中带着精光的鲁大叔。

      她解释道:“您才学好,文姜仰慕您的一手好丹青,仰慕你的见多识广,因而想尊您为师,”更觉得待在他的那个地方,吹吹微风,画会儿画,嗅嗅花香,拨会儿溪水,身心轻松,是是个散心的好地方。

      “比你这齐王宫里的女师还要好?”他依旧眼角含笑道,觉得她说这话的样子全然不像个女子,倒像是个想投入公卿门下的贤士。

      文姜不知道该怎么答了,他一定是在觉得自己揶揄她。可她说的是真心话,宫里的女师教教仪态还可以,论这些却真的是不如他这个避世的闲散人,可这么说他未必信自己。

      “我怕坦言后,您忌讳着我.....”文姜垂首小声道。

      允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您是公主,身份至尊至荣,于某来说,能有攀交公主,是件荣幸之至好事啊!”

      文姜抬起头来看他,确定他这话里没有嘲弄的意思。

      “倘若不是因此,得以侥幸误入公主的寝殿,我这条性命可就葬送他人之手了。”

      小黑微微睁眼,瞥了一眼准备编故事的允。他觉得这事实在是难以圆说,所以他一直避着文姜来问起这事,这会儿公子居然主动提起,他倒好奇公子打算将这故事怎么编,才能有水平的唬住大黄。

      文姜看着允唇边的笑意渐渐消逝,面色也凝重起来。她知道终于等来了自己想要听的,可看鲁大叔这般面色,她的心情仿佛也随之紧张起来。

      “鲁大叔,究竟是发生何事了?谁伤了你?”文姜小心翼翼的问道。

      允侧目看了看自己的伤,叹了一气才道:“遇人不淑啊,你前些日子好端端的给我送了那一袋子金饼。我呢,左右放哪都不是,怕招贼惦记。一想不如置个环境好一些的小宅子搬进去,便让小黑去打听了,后来看中了一户带着朝南大院的宅子,便去下了定。几日后签好契,又交完了全款。心以为就定下来了,可等我们要将东西搬进去的时候 ,却发现宅子的门上换了锁。我们就去找那牵线搭桥的接头人一起去找东家,问个究竟。谁知道.......”

      文姜听得云里雾里,原就秀长的脖子伸地更长了。“然后呢?”

      然后肯定不是什么好事,那这不......成了她好心办了坏事,间接害了他。

      “原来那东家是宫里有权有势的公公,连着接头人讹了我的钱,那宅子也别想了!接头人还将我们引到宫里堕根室,欲将我们也变成那些不阴不阳的人,想来这样我们就只能乖乖地在他的掌心之下苟存了。可他们没料到小黑会些身手,小黑就和那些人打斗了起来,我却不幸中剑。当时是夜里,小黑就带着我跳进了河里,躲过了那些人的追杀。那条河很长很长,顺着水漂,后来上了岸,东躲西藏的,发现了一处黑灯瞎火,也没什么宫人走动的安全之地。这不,就误打误撞进着的进了你的寝殿........”

      文姜瞠目结舌,一旁的小黑亦是如此。这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戏啊,齐国的禁军统领和武督将军两个人带着上万的王城禁卫军对他们围追堵截堵截的过程,都没这个听着蜿蜒曲折,惊心动魄。他真想跳起来给他家公子抚掌称绝。

      允的姿态尽量故作轻巧,却在瞥到文姜迟疑的神色时,心中乱了一拍。她不信自己?

      文姜倒不是怀疑他,鲁大叔给她的感觉是有些风骨的人,绝不会是什么坏人。他所说的也确实是有条有理,不像是编出来的。可她还是觉的有些不妥,比如说,小黑那夜在沐阳殿看到自己时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像是早就预见了似得。若是误打误撞进了沐阳殿,那也太巧了吧!

      可也许就是这么巧呢?他命不该绝,暮苏河的河水就将他送到这儿了呢?文姜这样想了一会儿,突然就面带怒色地拍榻而起,“你说,哪个公公敢如此胆大包天?居然如此行径?”

      允吓了一跳,真想拍拍胸脯。虚惊一场,还以为她这架势是要说——说,你什么来头?原来是要为自己打抱不平。他真是想笑,好不容易憋住了,露出悲戚的无奈之色:“跟我签契的是面白形瘦的年轻人,现在想来,该是那幕后之人派来的一个小公公。我听那接头人的口气只知道自己得罪的是个不好惹的,能发动整个堕根室的公公,料想该是这宫里能只手遮天的了。”

      允这么说又觉得不对,这宫里能只手遮天的是她父亲,怎么能是个公公。

      文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鲁大叔,你怎么连正主都没见着,就能让人给讹了这么一大笔,还险些就连命都丢了!”

      “你以后遇事得慎重些,虽是深居简出的,不了解世间险恶,可一定要记得防人之心不可无.....”

      看着她这么一本正经的教训自己,允就轻笑起来,说出了句让她气结的话。“如今你不是能给我撑腰了吗!从你给我的那一袋金时,我就知道你该是个贵人,没想到竟还是个王室公主......不过话说回来,你若是个公主的身份......”

      “国人都知道你要远嫁入郑,这一别,怕是难复见了 ,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就给我留这一袋金,也是小气寒碜了! ”

      他有意岔开话题,省的她刨根问底,还真的去给他找那个只手遮天,丧尽天良的公公去了。

      文姜不拿他这话当回事,他哪是贪财之人,不过是嘴巴油滑惯了。想到自己出手就给了他十缢金的事,也难怪这两人见到自己居在沐阳殿,知道自己的公主的身份不那么惊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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