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动了我的身体》梦姜楼

19、第十九章 妈妈的话

　　程晓晓知道自己如何都打不到雷欧，也不费那个力气，狠狠地一脚踢到墙上，墙没事，他脚趾头疼得心都抽抽的，委屈得眼泪扑扑往下掉：“别人欺负我就算了，你个破墙也欺负我，我就那么该受欺负嘛？！”
　　雷欧看得万分无语，谁踢墙自个脚不痛，讲点理不？墙还无辜呢，它好好的在那招谁惹谁了。但是程晓晓哭得唽哩哇啦的，也不好再欺负人家了，他无奈地叹息，说：“好了好了，不就是杀了个人，没什么大不了。”
　　程晓晓一抹眼泪：“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变态，杀了人还能面不改色地吃吃喝喝的。”
　　雷欧教他：“我这不叫变态，是想得开。我跟你说，就今天这几个人，四把枪，一把步枪三个手枪，抢钱不说还杀人，都成社会危害了。要是不小心跑了一两个，死的人肯定不止这几个，所以你杀他是为民除害，间接救了不少人。”
　　程晓晓没再哭了，对雷欧的说法不敢苟同：“你是想成为人民英雄的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和平，当然想得开了。可是你是英雄，不代表我也想做英雄，我一点也不喜欢每天打打杀杀的。你说你都回不了自己的身体了，做什么还要抓着我不放，非要我过你的生活，你就不会当自己牺牲了，让我过我自已的日子！”
　　雷欧一时无言，默默地站在那，像一座沉默的高山。
　　“你那天说的那些话，我不是不知道，可是，不是我想穿越的，我更不想穿到无辜的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现在就连我的记忆我都不敢保证是否是真实的，无缺的。我还要完成你的心愿，做你想做的事，交你想交的朋友，我今天还杀了人，在你眼里这是你该做的事，所以我必须执行。虽然任务是我要接的，但是我的本意是完美地完成任务，然后以此跟团长要求少做些训练。可是……可是……可是我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坚强。”程晓晓说着说着又呜呜哭起来。
　　雷欧心中略微有些尴尬，他没想到那天早上的话会让程晓晓记到现在还没忘，估计是真的吓到他了。而他这人说的人早忘了，若不是程晓晓提起他也想不起来。但是程晓晓出任务的初衷却让他好笑。
　　“原来你在打这个注意，不过就算你完美完成任务，该做的训练还得做，团长才不会因为你任务做的好就让你少做训练的。”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我都这么惨了你竟然还笑得出来！”程晓晓抬头看到雷欧满脸笑意，气得都忘了哭，挂着一脸泪痕谴责雷欧。
　　“我是为你高兴，最起码你任务做的挺完美，总共打了四枪，不费吹灰之力就救出了人质。”雷欧好声好气地哄他。
　　“你就是在笑话我！你老觉得我哭哭啼啼的不像个男人！”程晓晓瞪眼，“我还嫌弃你天天摸滚打爬的呢。”
　　“好了好了，我保证，最多三年，三年后我就到退伍年龄了，到时直接办退，以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雷欧伸手保证。
　　程晓晓沉下脸：“你当我是白痴还当你是白痴呢，还三年后退伍，先不说我是未来的人，就我这精神力，部队会放我出去！”
　　雷欧佯装吃惊地说：“你怎么知道啊？”
　　“我不笨！学东西一学就会的人会是笨蛋吗，我只是懒得去琢磨罢了，又不是好事儿。”程晓晓郁郁地说。
　　“是我不是，是我轻看你了。”雷欧忙点头。
　　“但是我一点也不想呆在这里。”程晓晚瘪嘴。
　　雷欧吸气，正色道：“我说真的，三年后不管你能不能办退，我都会让你过你想过的日子，我会帮你的，请你相信我！”
　　程晓晓万分不解，他问雷欧：“为什么一定当兵呢？难道你就没其他目标了？”
　　雷欧避而不谈：“你就当我做事有始有终，想正当退役吧。”
　　程晓晓没再追问，心情平复许多，时间也很晚了，马上就到熄灯时间了，不敢再纠结下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快冲回宿舍楼，简单洗漱了一下便回了寝室。
　　灯熄了，宿舍楼隐到夜色里，军部万籁俱寂，只有岗哨孤独地站着，无声面对黑暗。
　　成为灵魂后没了人生需求，不知饥饱，无畏酷寒，自然也不再像在世时需要睡眠。只是雷欧依然循序着部队惯例，训练时跟在一边，休息时躺下就睡。但是今夜，雷欧失眠了。
　　程晓晓问他为什么一定要当兵，因为他除了当兵，再没有其他人生目标了，就是退伍之后他也打算留在部队里当教官，为军部训练出一批又一批的军事栋梁，这一切缘于对母亲的承诺，他答应他母亲，要做个好人。
　　耳边仿佛又响声了母亲虚弱而又坚强的声音：“雷欧，是我对不起你，没好好教你。现在我只希望你，能做个好人，不求像你父亲一样的好人，只要你无愧于做人就好。”
　　雷欧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企图吐出满腔的愧痛，真奇怪，明明没了知觉，胸腔里为什么还会隐隐作痛。
　　因为父亲的事业特殊，常常两三年也回不了一次家，他和母亲结婚时没有操办酒席，悄悄地领了结婚证，只一个月就勿勿离去，此后漫长的岁月里，母亲怀着他，一个人在家里把他生下来，一个人默默地把他拉扯大。周围的邻居们不知情，以为母亲被人骗了又被抛弃，流言蜚语不断，母亲从来不解释，就是自己母亲也没吐露过只字片言。他小时候没少听闲话，以为那些就是真相，年少时，没少为此和母亲争吵，嫌自己是父不详，嫌她丢人，为此逃课，打架，勒索样样来。成绩一塌糊涂，周围人对他避而远之，惹得母亲伤心难堪。后来母亲劳累过度染上绝症，父亲闻讯赶来，父子俩真正意义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母亲的病房里，那时他才知道了父亲的伟大，母亲坚守下的骄傲。可是母亲等不到他懂事，见过父亲之后，交代完遗言，她便了无遗憾的去世了。
　　母亲去世后，他茫然无措，心中又愧又痛，甚至一度恨上了父亲，恨他为他的事业抛开他们母子俩。他故态萌生，和几个小混混吸烟喝酒，打架生事，父亲找到他后，用皮带将他抽得皮开肉绽，他屁股上的疤就是在那时留下的。他在床上趴了一个多月，父子俩也相对了一个多月，从最处的剑拨弩张到后来的和平共处。一个多月的时间已是父亲的极限，他该走了，父亲让他好好想想未来。他迷茫，母亲让他做个好人，他不知道怎么做才算个好人。直至有一天他看到征兵启事，想着当兵的是保卫国家，是好人，就对父亲说想当兵，当时父亲沉默许久才点头答应。
　　然后便报名入伍，在新兵期间刻苦训练，海绵吸水般吸收着一切知识，被上面相中，顺理成章加入特种部队，经过艰苦训练，成为一名合格的特种兵，大大小小的任务出了不少，直到程晓晓横空出世，打乱了他的人生。
　　程晓晓的责问，勾起了他不堪的岁月，再次想起母亲的殷殷嘱咐。他让程晓晓继续他的人生，一方面是不想当了逃兵，另一方面是想完成母亲的遗愿。哪儿想得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的局面，程晓晓因为他被困在了部队里。
　　雷欧叹了口气，不管三年后如何，他会帮他得到自由，希望到时他还在，没有消散在世间。
　　程晓晓在做梦。
　　梦里是冬拾的脸，少了稚嫩，多了几份硬朗，眼里倒映着点点星光，似乎是在跟他说话，声音沉稳有力：“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事不悖吾心，人不恃吾德，此为正，大丈夫也。不能因为看不到希望，就要放弃理想，焉知我们所做的，不能为后来人开出康庄大道来。”
　　“不必后来人，我相信你就能为我们带来光明，带我们走出世界给予我们的牢笼。”是自已的声音，带着信任的温度。
　　程晓晓疑惑，他什么时候跟冬拾平和对话了，貌似还在一起做事。
　　画面一转，他在丛林里跳跃，手里提着一把光剑，身后几条黑影追着他，眨眼间就追到他面前从天而降，他二话不说，提剑和他们斗在一起，视线飞略间扫过他们的脸和双手，毛发浓郁，尖牙利爪，不似人类，仿若异兽。他的身手轻灵飘乎，游走在其间不落下几入，略胜几筹。
　　画面又一转，是母父涕泪交织的脸，他急促地推着他，“你快走吧，我对不起你，事情因我而起，就由我结来。你快些走，别管我了，再晚就来不及了，他马上就到，快！”
　　母父推着他走到逃生舱，把他按到救生舱里，他想要说话，却无力张口，眼前模糊一片，似乎在哭。
　　母父摸摸他的脸，想擦干他的泪水，但是泪水决堤而下，止也止不住。母父狠狠心，按下舱门，透过舱门他能看到母父在说话，看口型是在说‘原谅妈妈’，泪水淹没眼眶，什么也看不清了，只剩下满腔满身的伤心欲绝。
　　“妈妈！”程晓晓哭喊着醒来，眼前一片黑暖，哪还有母父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