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墓园长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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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风应该庆幸自己有一把好声音，能将本该是很肉麻的一句话说得动人心弦，宠溺自然，否则我肯定会炸毛的呛回去：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来评价我？
说真的，这家伙每次都能精准的踩到我的底线，再往前推那么一点点，让我想发作又没有合适的理由，最后习惯性的纵容他的一切兴风作浪。若我一开始就能对他硬下心肠，最后也不会对他无可奈何；只可惜，当我明白这个道理时，死风已经在我心上劈开了一道口子，扛着还在滴血的刀大摇大摆的进去，把里面搅得翻天覆地，霸住我的心尖尖不肯松开。
这种缺点大概就叫做“心太软”，
就像现在，当他亲昵的搂着我的肩膀，自来熟的跟我说出这种只有积年老友，或是亲密情人之间才能自如表达的话时，我居然半点都没有用蛛丝糊他一脸的想法都没有。当然，这并非表示我能任他动手动脚——尤其是当他的手在我肩膀上捏了两下不够，还要不安分的继续往下滑的时候。
我丢开他的手，转移话题：“你刚才说Kraven，这是那个毛毛脸的名字吗？”
死风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随即捧腹大笑：“毛毛脸？哈哈哈哈，毛毛脸！果然是小蜘蛛，一下子就抓了重点。没错，其实我也觉得他的脸太毛了，吃饭起来多麻烦，我猜他每天都要用洗发水搓一搓那把胡子，出门前再用定型水和梳子打理半个小时。你说我们帮他一个忙好不好？我这里有脱毛膏，你把药涂在蛛丝上，到时候射他一脸～”
他躯干上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原本拳头大的孔洞还能穿过一根手指，此刻却因为笑声崩裂开来，像是坏掉的水龙头似的涌出鲜血来，在他脚边积聚成一小滩。偏他无知无觉的拍着我的肩膀，每拍一下就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袭来，看得我心惊胆战，不自觉伸手去捂他的伤口：“笑什么笑别笑了啊！安分点等伤口愈合不好吗！”
“别这么扫兴嘛，死不了人的，”死风语气怏怏的，我几乎能想象出他在面罩下撅嘴的样子，“这个主意不好么？要我说，直接把他脑袋砍掉最省事了，这不是为了照顾你的胃口我才忍着让你动手的。你不是不想杀人么？我难得想出个不杀人的法子，你还不快夸我！”
“你好好养伤别乱动我就谢谢你了！”
Jack抓住我捂着他伤口的手往前一拖，我本能的搂住他的腰平衡自己，却在摸到他制服上的湿热血迹时下意识松开了手，上半身趴在他的大腿上。死风得意的笑起来，右手松开我的手腕摁到肩上，左手却在我的腰侧溜了一圈后，突然在臀部轻轻拍了两记，然后又毫不掩饰的捏了捏：“啧啧，手感果然好。”
若我是个高压锅，我现在估计就炸了：“死风！！！！！”
“No, No, No, No,”死风竖起一根食指在唇边摇了摇，又在不该碰的地方摸了两把，语气抑扬顿挫的像在诗朗诵，“宝贝儿，你不乖噢。要叫Jack的，你忘啦？”
我开始后悔当初立下的不杀人的誓言了，真的。
趁我气结语塞，死风将拳头在我面前一展，凭空掏出一管皱巴巴的药膏来：“难道我的主意不好吗，宝贝儿？用这个，温和高效无副作用，只要在你的蛛网发射器喷口上涂一点点……”
我瞪着他的手，一时间忘了从他腿上爬起来：“你从哪掏出来的？”
“哈？”
“这个，”我指着脱毛膏，瞪向他，“我没见你有掏东西的动作，你从哪拿出来的？之前那束花是不是也从同一个地方拿出来的？”
“这个么……”死风顿了顿，随即点了点嘴唇，调笑道：“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你去死吧。”
“死不了死不了啦啦啦啦～”他摇头晃脑的哼道，在我的后脖子上摸了一把，“放心，宝贝儿，我不会背着你藏私房钱的。”
谁特么担心这个了！
“别闹了！”
我真的要生气了。死风虽然没有明着阻碍我做事，但他这种插科打诨的散漫同样是非暴力不合作的另一种表现。我最恨自己的计划被突发事件打破，而死风就是突发事件的代名词，他是我见过的最不认真的人，说句不好听的，就像那种整天在街上游荡，无所事事混吃等死的浪人。说真的，我不太明白死风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我所认识的每个人做事都有目的，或明确或模糊：复仇者们保家卫国，超级坏蛋们或是打家劫舍，或是发展黑势力，或是努力统治世界——中二的理想，但至少也算个理想不是？
然而死风……他做什么事似乎都是为了好玩，虽然他自己标榜是为了钱。他是个难以捉摸的人，行动无法预测，我看不出他的底线在哪里——或者说，他的底线很宽，即使是相对于我们这些非官方认证的街头超级英雄，死风的底线也太宽了；他游走在黑白两道之间的灰色地带，偶尔黑吃黑的干点脏活，偶尔疯疯癫癫的帮助别人，哪里热闹哪里就有他来搅浑水凑热闹。用巴别尔的一句话来形容他的生活态度再好不过：世界就像五月的牧场，上面走着马和女人。
我总觉得，死风好像是把整个世界都当成了游乐场，而他是被父母抛弃在其中大肆破坏的孩子，再混也掩盖不了那种破罐破摔的心态。他口口声声要追求我，可我看不到他的真心；诚然，我相信他对我有好感，毕竟他能舍身救我，然而他是死不了的，所以也就无所谓自己身上会添多少新伤。一个连自己都不在乎的人，真的会在乎别人吗？反正我是不敢相信的。说我天真单蠢也罢，顽固古板也行，我还是想认真坦诚谈一次初恋的，而不是戴着面罩在夜里调#情，然后某天醒来时被人当腻味的玩具一样随手甩掉。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甩了他，不过这不是重点。总之，我可以接受死风做朋友——也就是说他有难时我偶尔会搭把手——但真要喜欢上他？这风险可有点高呢。总之我这个连恋爱经验都没有的人是不会作死去挑战他这样bug重重的冒险模式的。
不过说到作死，大概没人能比我身边这家伙更能作了：他毫无征兆的一把掀开了我的衣服。
“死！风！”
请大家记住——如果某天我不小心失手杀了死风的话，那一定不是我的错。
绝对是因为他！太！贱！
“哎，你怎么还穿着内衣啊，”死风语气中透出了十成的遗憾，“花纹还不错，紫色我喜欢——”
他甚至用手指勾了一下肩带。
这一下也直接挑断了我脑海中那根理智的弦，待我反应过来时，人已经骑在了死风的肚子上，双手掐住他的脖子：“闭嘴闭嘴闭嘴！我叫你再乱说，你这个臭流氓，不要脸，色#情#狂！！！”
死风嗓子眼里发出破风箱才能发出的呼哧声，用力掐住我的手腕，膝盖也顶了起来，大概是想把我掀翻下去。不过他要么是没认真挣扎，要么是敌不过我的力气，总之他试了几下也没把我的手拉开，掐着我手腕的力道便越发大起来，几乎要把我的手拗断。痛感终于让我的头脑冷静下来，毕竟我只是想给他个教训，而不是真的因为一句冒犯就杀人，便顺着他的力道松了手。
等等，若我刚才没控制好力道，真把他掐死了……他会不会复活？
那我岂不是杀他多少次都行……
不不不，不能这么想，就算他死不掉，我也不该杀人，这是原则问题！
呵，不过这让我更烦死风了，怎么作都死不掉什么的，果然是个讨厌的特质，尤其是当这人还非常之贱的时候——杀掉死风简直是个天大的诱惑，我现在简直是看到他这张脸就手痒得不要不要的……
“咳，咳咳，”Jack捂着脖子清了好几下嗓子，才沙哑的出声，语中竟还带着点笑意，“放轻松，小野猫，我不过是想看看你背上的伤——”
“你还笑？！”
这家伙简直心大得令人郁闷，我不敢置信的瞪着他：“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我刚才都要掐死你了，你还能笑得出来？”
他脑子是怎么长的？这世上就没有哪件事能让他认真对待吗？
“我知道啊，”死风轻飘飘的回了一句，“你这不是及时收手了么。”
“我刚才想杀你，”我忍不住强调，“是真的真的很想杀你。你就这个反应？”
他失笑：“那你想要什么反应？”
这个倒是把我问住了。是啊，我还想要什么反应？死风在我面前恸哭流涕跪地忏悔？还是暴跳如雷信誓旦旦的要报复？抑或是意味深长的说自己还会转世——啊，抱歉，最近听木兰讲了点东亚哲学——总之，死风总得要有点情绪吧？可他就是这么无动于衷，仿佛有人要杀他这件事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平淡无奇，仿佛我的愤怒失控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无需挂齿的笑话，仿佛我的态度，行为乃至我这个人，对死风来说都没有他的臆想重要。
我讨厌这样，我讨厌被人当成玩具，讨厌被人当成取乐的对象，讨厌别人不把我当真。死风愉悦友好的态度让我感到一种微妙的侮辱，但更刺痛我的是他对死亡的漠然，就因为他自己死不了，所以他不在乎对自己生命的威胁，反正他最后都能活过来，无论以那种方式。
我恨他这样。
我恨这种不在乎并挥霍生命的态度。要知道当死风四处蹦达捣乱，努力作死的时候，这世界上大部分都在艰难的挣扎求生，大家都在争取生的机会，他却对此不屑一顾，不仅是对自己的生命，对别人的生命也是如此。我们拥有别人梦寐以求的超能力，有时轻轻一抬手就能解决普通人的困顿死局，死风却在挥霍一切，挥霍自己的生命，浪费自己的能力，浪费大部分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得到的东西。
我知道，你会说，那些路人跟我有什么关系？自家的雪都扫不过来，何必管他们瓦上有没有结霜呢？没有他们，自己的日子照样能过，凭什么要去管别人的事情呢？是，我都明白，帮助别人不是义务，我也没有想改变超能力者的想法，让他们全去做义务警员。不救人的理由可以有很多，但救人的理由往往只有一个——不想TA死。对我来说，这一个理由就够了。
我成为冰蜘蛛就是为了保护市民，虽然这听上去天真得可怕，但我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能去试着改变以下不完美的现状呢？ Weselton说我沽名钓誉，Hiccup劝我加入复仇者被官方承认，但这些对我来说，都没有市民的福祉重要，我真的真的真的，只有这么一个简单的动机——那就是让没有能力的普通人生活得更好。复仇者的确很厉害也很风光，但他们为政府服务，不会关注普通市民的需求；而我只想做小蜘蛛，那个飞檐走壁、平易近人的小蜘蛛，在普通人受到威胁时及时出现的可靠小蜘蛛。
我是个很较真的人，而死风是我见过的最不认真的人，这大概就是我最讨厌他的一点吧。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墓园长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