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23 制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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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词来形容现在的东齐郡侯府是再贴切不过的，四处是戒备巡逻的士兵，银甲羽箭，无一不向外界昭示着他们的身份——神机营，也就是穆伊瑾的嫡系部队。夜缜聆的这次东巡，除了从神机营抽调了五百人贴身护卫外，另有一万的人马来自迟家军。除了神机营的士兵在侯府周围护卫，其它的军队都驻扎在迦陵城外。
可以说，自都盘平逆之后，当今圣上对迟穆两家是更加器重了，不过，从另一个方面也说明了皇权的积弱，可怜夜缜聆堂堂皇帝，唯一信任的只有区区不足十万的兵力——禁军，神机营还有迟家的护国军，而其中最具战力的迟家军还肩负着西拒玛瑙的重任，不可轻易抽调。
木离是跟在端闻的后面进来的。她还没有从刚刚的事情里缓过劲来，此刻恨不能离当事人有多远就多远，所以从一开始她便刻意放慢脚步，不愿与端闻并肩而行。而端闻似乎察觉了她的意图，同样恶意地放慢步伐，就差后退来迁就她的速度了。
当两人在微妙的气氛下龟速行至夜缜聆房间门外时，一直等候的戌羽迎了上来，拦住了二人。
“陛下想单独会见木小姐。”
木离抬头迅速瞟了一眼端闻，发现对方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看来是早料到夜缜聆要见她。
那么，会是什么事情呢？她可不会高估自己，自恋的以为夜缜聆会通过仅有的一次会面认出她来，尤其是那天她已经尽力在他面前塑造了一个足以让他敬而远之的女人形象了。
木离带着几丝微嘲的情绪开门，进去，于是便看见了斜靠在沙发上的君主。
三分颓废，三分失落，三分自弃。
不像那个长袖善舞的天子，倒像是几年前不得势的太子。
可惜，有的人，向你示弱的时候更应该提防。
木离走到跟前，行礼，行的是平民的跪礼。
“木小姐？”绣着精细云纹的靴子缓缓靠近，停在她的面前，说话人的声音却是陌生的冷淡。
“请起，朕见你只是想询问一些事情。”
木离起身，侧身坐在一边的长椅上，这时，夜缜聆已经又坐回了沙发上。
“朕记得木小姐说，你跟韩颖有缘，所以，这次有些事情可能要麻烦你。”他的目光似乎一刻也不愿多停留在她的脸上，声音依旧疏离，公事公办的态度。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木离压下莫名的失落，问道，不明白好端端地提韩颖做什么。
夜缜聆脸上依旧挂着冷淡的笑，低头打量自己的手指，他的手上没什么装饰，除了象征皇权的印戒。
“朕想知道木小姐的身份。”
木离一惊，脸色微变，难道今天是身份曝光的大吉日？
“你是千羽楼的人，还是端闻的人？”
骤然提起的心筱然落地，余下的是刻薄的自嘲。
她在期待什么？期待奇迹发生？期待面前这个人突破常规认出她来？期待出现爱情万能的奇迹？难道端闻的话是真的，她就是在捉迷藏，躲着，又故意留一截衣角在外面。
她抬起头，故意肆无忌惮的对上他的目光。
是啊……琥珀色的瞳仁当然不会在她这种人面前清澈，永远隔着迷雾，捉摸不透
“我是我自己的，并不依附于谁，只是与千羽楼有些渊源，与端爷关系密切了些罢了！”她听见自己这般说道，然后在那双眼睛中捕捉到一丝释然。
释然？不是讥讽？这不像夜缜聆的作风！
“木小姐，我希望我没有看错人。”夜缜聆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我这个人喜欢冒险，这次却一点险都不敢冒。”
说到这，他自嘲地笑了笑，然后，他面色转为严肃。
“韩颖被人劫走，我怀疑是千羽楼所为，希望木小姐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劫走？难怪夜缜聆今晚态度如此奇怪？不对，什么叫难怪？难道自己觉得他在乎她已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了么？
“陛下是皇帝，怀疑一个小小的组织，大可以调兵围剿，何必借我之手？”
“我说过，我不敢冒险，我担心大张旗鼓之下打草惊蛇，反让对方逃脱或者伤及无辜，三年前我犯过这样的错，所以这次，我再不敢轻举妄动！”
夜缜聆，这还是你么？从未想过，你也会被一个女子制肘至此！
木离忽然觉得有些无法接受。
他是为了她，还是现在这一位？或许，在他眼里，两个人并无区别。
“我在千羽楼无实权，至多做一个探路之人……”她犹豫着，最后说道：“冲着陛下情深如此，我定会尽力将韩小姐救出来。”
“那就有劳木小姐了。”夜缜聆的语气陡然放松，也没了之前的疏离。
“另外，木小姐将韩颖救出后，自会有神鸢接应，你代我跟她说，让她安心去漠北，那里有迟彦，是最安全的地方。”
最安全的地方？木离敏锐地抓住这个词。
“陛下为何急着将韩小姐送走？连面都不见？”
夜缜聆冷笑，不答，只是摆摆手，示意木离离去。
木离临出门时回头看了看，只觉得伤感，这个人，一直都是孤独的一个人。
“等我一会！”与端闻擦肩而过之时，耳边传来这么一句话，简单，又不容违抗，木离反应过来时，说话之人已经进了房间。
戌羽这时却上前来，拦住端闻。
“侯爷留步，陛下有旨，不再见其他人。”
端闻稍愣，旋即笑道：“既然陛下累了，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抬眼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转身朝木离离去的方向追去。
屋内。
夜缜聆斜躺在沙发上，专心致志打量手上的戒指，黄金质地的小方戒，却也算是大云夜泽至高权利的象征，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自己为了得到这个，失去了太多。
想到这，他冷笑，用手背覆盖住自己的眼睛，金质的戒指正好抵在额间的玛瑙上。
一侧的暗门忽然打开，进来两个人，一个是穆伊瑾，一个是寅羽。
“寅羽，将你在拉蒙山的所见再详细说一遍。”
夜缜聆依旧躺着，慢悠悠说道。
“是，陛下。”寅羽顿了顿，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开口：“这次袭击拉蒙山的的确是夜萦吟的部队，属下带着神鸢十二羽赶到时，正好遇上他们下山，两方交手，因为对方留下大批血魔人垫后，一番血战下来还是让他们给逃了。待到我们赶到神殿时，已经殿毁人亡，大祭司以下所有人全部殉职……”
夜缜聆猛地坐起身，握紧拳，看着跪在地上的寅羽，脸色越发沉。他静默片刻，开口问道：“血魔？”
寅羽抬头，看着夜缜聆，一脸绝然：“是属下的错，当日在潇城放虎归山，留下了这批隐患，导致今日之祸，望陛下责罚。”
夜缜聆苦笑，无奈摆摆手：“罢了罢了，这不关你的事。你这次大老远从渝陵赶去拉蒙山已是辛苦，还带回了及时的消息，有功无过，就不要再多想了。”
“谢陛下不罪。”寅羽硬声应道，他的脑袋中现在还是神殿的惨烈景象，尽管夜缜聆眠了他的罪，他自己的内疚却不会放过他。
可笑啊！自己自诩冷酷无情，待到跟真正的恶魔一比，却原来还是差老远了。
下次，他绝对饶不了他们！
“好了，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明日还有事情等着你的。”
夜缜聆言语间也颇为无力。
寅羽听命，悄然从暗门退了出去。
“你现在也算是山穷水尽了。”一直未开口的穆伊瑾忽然冷冷说道。
夜缜聆闻言不以为忤，情绪反倒比之前平静了许多：“的确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神殿被毁，封印自是保不住，全天下的夜氏皇族们大概只有我这个可怜人不能用读心术了。”
穆伊瑾撇撇嘴，笑：“那倒未必，读心术这东西还是要看天赋的，我敢说东齐晓夫人绝对不会，北宁郡侯也一定不会，他们资质都太过平庸了。放心，我这双眼也算阅人无数了，信得过。”
缜聆摇头：“那夜端闻夜宁述夜萦吟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自求多福吧！”穆伊瑾说完，又加了一句：“你放心，只要你还是正统，迟穆两家便是站在你这边的。”
放心？他怎么放心，单就一个夜端闻就足以让他一百个不放心，原本想待到自己再强大一些时在解决这个隐患，结果，目前他只担心会不会被对方先发制人。
当你拼命蓄积力量时却发现自己的对手成长得更加快，这种滋味一点也不好受，而夜缜聆目前便是如此。这次来东齐，他就隐隐察觉端闻的庞大势力。
端闻，比他想象中还要危险。
“也难怪你连夜端闻的面都不愿意见，可是这样你不怕他起疑心么？这样子躲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穆伊瑾冷眼看着面前焦躁失仪的君主，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平日里风风光光，其实就是一个外强中干的主。
这样的人，其实并不适合做皇帝。
可是他不做，下场就是死亡。
“算了，我也不是一点对策也没有，先将小颖送走再说，毕竟，这里已经十分不安全了。”夜缜聆思量片刻，说道。
“你就那么信任那个木小姐？你不怕她是夜端闻的人？”
“不知道啊！只是看着她，就直觉地相信她不会伤害韩颖，至于她是谁的人，我也不在乎了。”
“哟！什么时候你也这么感性了？”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23 制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