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22 亮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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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变了！不但不认识我了，还……还对那个妖女言听计从！”福琦将茶杯往桌上一砸，气呼呼说道。
“言听计从？”木离随口接道，想起了许久以前，苍寂也是用琴声控制了那些血魔，与这位女子的手法似乎异曲同工。
“他带着那些怪物跟着那个女人走了，我又跟不上，只好一路流浪，走到了迦陵城，然后我就看到你了……”
“你如何知道是我的？”木离听到这，终于有些无奈地问出口。
“我就是知道就是知道！”福琦却将眉一挑，仿佛在说天经地义的事情。
木离默然，然后直觉匪夷所思。
难道跟野兽在一块呆久了也会被传染到野兽般的直觉？这么容易就认出她来，端闻跟夜缜聆他们都可以去撞墙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木离思量片刻，觉得这些事对自己关系并不大，倒是眼前的这位小姑娘处理起来有些麻烦。
“我不知道……我想去找福福……”福琦下意识咬着嘴唇。
木离摇头：“不可能，你知道他去哪了？”
福琦可怜兮兮摇头，又看着她：“那我可不可以跟着你？”
木离叹了口气，看向苏生：“你那边可有空缺？”
“义学那里还可以……”苏生立刻回神，应道，意思是可以去那。
“不要！我要跟着姐姐你！”福琦却急了，一把扑过来扯住木离衣袖。
“跟着我干嘛？”木离扯回衣袖，大感头疼。
“我……我做你丫环！”福琦不依，一门心思就想跟着她。
“我不用丫环！”木离冷声说道，说完后似乎也觉得自己语气太过，轻轻揽过福琦，柔声劝导。
“好了，你就去义学那，这是为你好，也是为我好。”
话说到这份上，福琦只得点头。
然后，她想了想，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了口：“尹姐姐，那个女的我认识，就是我们之前遇见过的那个郡主……”
“什么女的？”木离心里一紧，她之前只是有些怀疑，现在反倒被证实了。
“就是带走我们家福福的那个女人。”
果然，如此。
苏楼门口。
“木离，你晚上留在这吧！”
木离闻言回头，有些微诧。
“我看端爷不对劲……”苏生绞了绞手指，半晌挤出这么一句。
木离听了却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迟早要面对的，我若跑了，你必定遭殃，难道你肯放下现在的这些跟我一块跑？你一定是舍不得的。”
苏生咬牙：“你怎么知道我舍不得？”
“好啦，我知道你是见今天福琦那丫头认出我了所以不放心，那只是个意外而已！”木离拍拍他一贯挎着的肩。“放心，他认出我了也不要紧，我只怕被夜缜聆认出来罢了！”
“那你保重哦！”苏生勉强压下心里的惶惑，扯出一个灿烂笑容，目送着木离上了马车。
刚进端府，木离便被请去了端闻的书房。
“上午时似乎吓着你了？”
木离一进门，便感到没来由的紧张，只垂了眼，轻摇了下头，站在已经关上的门边。
“那就好……”
端闻此刻换了一身玄青暗纹的外袍，坐于太师椅上，闲闲翻起一角衣袖，露出上面张牙舞爪的螭纹，他的身边的小几上点着一盏琉璃灯，白亮发紫的冷光打在了几上放着的水晶杯上，杯里盛着暗红的酒液，让木离想起今天上午的那场杀戮。
“听说你今天收留了一个小姑娘？”
木离闻言，抬头望向端闻，不知是不是错觉，端闻一贯深沉的双眸在冷冽的灯光下带着诡谲的璀璨，明亮异常。
“那个小姑娘叫你尹姐姐？”后面几个字被故意拖长，意味渐深。
“你……监视我？”木离后退一步，背抵在门上，外面的寒气穿过门板，默默渗了进来。
“我一直在监视你。”端闻挑眉，似乎在说一个众人皆知的事实。“千羽楼送来的人，我怎么可能不去防备，只是没想到，却防来了意外之喜。”
端闻双手交握，又开始拨弄左手的戒指。
“你会古文，你会迷术，你会钢琴，你害怕见到夜缜聆，你对他身边那位女子的态度很奇怪，你跟千羽楼的关系也很微妙……”
说到这，他站起身，缓缓走上前来。木离看着上好的青缎袍角拖曳过厚重柔软的地毯上繁华的牡丹花纹，停在自己的脚边。
“很多很多，多到我一直在想，你究竟是谁。”醇厚低沉的声音近在耳边，逆光的暗影将她整个人笼罩起来。
“直到今天，那个孩子出现时你态度大变，我才确认。”手指轻轻自耳后滑下，直到脖颈，然后上挑，捏住她的下巴。
“韩颖，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又是那般近似亲昵的耳语，却如暗夜中的一声霹雳。
“你认错人了。”木离垂目，避开他近在咫尺的注视。
“认错？韩颖，你承认吧！认错谁，我都不会认错你，没有人逃得过我的眼睛！”
“你的眼睛，总是闪烁着疏离而又执着的挣扎，那种一面想摆脱束缚一面又离不开束缚的矛盾。”他手上使劲，强逼着她看向自己，然后，倾身向前。“三年前，我就记下了这双眼睛。”
“其实，三年前，我本来是要杀你的。”他的手指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摩挲，引得她又一阵战栗。“我特意守候在那里，期待看一场完美的绞杀，却在最后发现了你。”
“那天，雨下得铺天盖地，我坐在车里，看着你背负着尸体，一步一步艰难的爬到路边，忽然就生出了些兴致。于是我让马车停在了你的身边，想好好折辱一下当年高高在上的韩家小姐，结果……”他忽然露出一丝苦笑，略带着些许自嘲，稍稍退离，放开了对她的钳制。“你当时抬眼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我终生难忘。”
“一个无忧无虑的娇小姐，遭此变故，本该是万念俱灰，为何……你的眼睛让我想起了狼，这种眼神让我着迷。”
“于是，我忽然起了一个念头，将你圈养驯服未尝不是一件趣事。”
圈养驯服？木离肩头一震，迅速回身开门，手腕却被身后人制住，强扭着按在门上。
“可是，一年以后，你又逃了，从我眼皮底下逃走了，不过那时的我，也没将此放在心上，毕竟之后的你再也没有露出那般的表情，提不起我的任何兴致。”他的手上移，与她的手指交握在一块，琥珀的戒指露出来，瞬间闪过绚烂的流光，像某人的眼睛。
“然后，三年后，你又回来了，伊人还在，面目全非，再次勾起了我的探索欲。”
暧昧的气息在脖劲耳垂脸颊处游走，龙涎里带着微醺的酒香，端闻的声音不再像平日里一般稳重，低醇中带着某些压抑的情欲。
“我很想知道，这次，你还能逃到哪里？”
木离僵直着背脊，一动不敢动，端闻跟她靠得这么紧，举止早就超过了亲昵这个词语可以形容的范围。她就这样由着自己的面具被一张又一张揭开，莫名的情绪在蒸腾，虚荣，感慨，依赖，怀旧，恐惧，逃避，各种情绪交错在一起，熏熏然似极醇的酒，入口清甜，后劲颇足，让她有些目眩并不知所以。她死死盯着与自己的手指交错在一块的琥珀戒指，慌乱的思绪缓缓沉淀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最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端爷，你这是表白么？”
身后人一愣，旋即笑道：“算是吧，我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
“可是我不爱你！”
“那不是问题！”交握的手指又紧了紧，端闻干脆将下巴枕上了她的肩，一下一下蹭着。
“你……”木离张口结舌。
“小颖，我有没有说过，其实我们两在某些方面很相似，背负着不堪回首的过去，渴望重生，渴望推倒重来，有恋栈着这些过去所带来的某些安慰，我有时候希望我就是端闻，心里却明确的知道我需要岭南郡侯这个位子甚至更多。”
“而你，也是……你明明已经是一个全新的人了，却依旧舍不得过去，所以那天在东齐郡侯府，你失落，而后失态，那天晚上，我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你的伤痛，那种撕裂过去的刻骨的伤痛。韩颖，你不过是在捉迷藏，躲着，又故意留一节衣角在外面。其实你骨子里希望有人可以认出你来，所以，有意无意地留下那么多可以揣摩的破绽。”
端闻的声音徐徐如温润的泉，落在她的背上，让僵硬的背脊开始慢慢放松，待到她完全放弃防备时，他的手也跟着缓缓下移，最后将她完全抱入怀中。
“现在，你可以不用痛苦了，因为，我知道你的过去，我替你保留那些过去，你想丢掉就丢掉，想后悔，我就帮你捡起来。”他在她耳边絮语，小心翼翼，语魅众生。
“这真是一个诱惑啊……”木离笑了笑，语气说不清是无奈还是自嘲还是自弃。
“知道是诱惑，就不要去抗拒了。”端闻低低笑出声来，紧紧搂住她，心情愉悦，温热的柔软的唇再次游上了她的脖子肩膀下颚脸颊，还时不时恶意的咬上一口。
木离挣了挣，仅仅是避开他吻上自己的唇。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谁都知道这只是象征性的挣扎。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谨慎守礼的三下。
“什么事？”端闻的嗓音流露出几丝意犹未尽的微恼。
“爷，东齐郡侯有请。”冷静刻板低调，却是晓妆的声音。
“知道了。”端闻随口应道，磨蹭好一会才放开木离，径自走回内室加了一件大裘，鲜艳的火红色，衬着里面玄青的缎袍，尊严而华贵。
当朝一向以玄色为尊，而他却在撩拨这一条底线。
木离慌慌张张理好自己的衣服，刚想趁端闻出去的空隙缓缓，却不料端闻忽然回头，瞥了她一眼，唇角轻勾。
“你随我一块去。”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22 亮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