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5 妖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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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想和她在一起而已，你们真不懂人情。”妖娆的声音再次传来，伴着疯长的血菊。
“我从来没说过我请来的客人可以随便出去。”
“紫喧？”韩颖本能地挡在自己弟弟身前，试探地问。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声音带着一丝疑惑，接着轻蔑一笑，两根花藤绞住了迟彦的剑。只一会，整个大厅都被血色的菊花围得水泄不通。花香浓郁，却夹着极浓的血腥。它们向韩颖靠近，又像是惧怕着什么，停在了离她约一尺的距离再不向前。
“它来我这好多次了，跟我许愿要变成人，又不愿伤人性命。我的诺言还未实现，怎么会让你们伤它性命？”
“这么说来，最近伤人的不是他？”迟彦念动咒语，子陵剑剑身凝结出一层寒冰，两根花藤一瞬间化成千片腐叶。紧接着，剑身一挥，清辉过处，一派残花枯叶。被砍的枝叶断口流着血，又重新长出新的枝叶，狰狞诡异。
“我的孩子们最近老喊着叫着要吃东西，我怎么能饿着他们？我好久没见到咒术修为像你们这样的人了，如果可以吞下你们，我就——啊！”声音忽然停顿，枝叶也停止了生长，韩颖和韩戾在迟彦出剑的同时各自跃上大厅高高的悬梁，飞出匕首，精准地扎在两侧还未被菊花遮住的浮雕上，血迸涌而出。
“又是你？”发怒的枝叶疯狂地朝韩戾涌去，又都害怕地停在韩颖的身前。“我记得你！你是谁？你身上有什么？”
韩颖嘴角轻微上扬，抚了下额间的刘海，说：“我本不想插手的，可是你却想伤小逸，所以你今天只会有一个下场——神形俱散了。”
说话间身边的韩戾眼中闪过一丝黯淡，突然扑上来，死死抱住她转了个身。
“怎么了？”她低头，看见背上的一道血口，是他的。一个衣裳褴褛的青年男子此刻站在她面前，正伸出利爪朝她袭来，然后被及时赶到的迟彦拦了去。
“虽然有些舍不得，好像那家伙要出来了。”韩戾伏在她肩上低低的笑，说话时软软的气息喷在她脖颈。
“傻子！”韩颖声音有些抖，紧紧地搂住他，“你们俩是一样的。”
“我知道呀！但是……”不一样，不然我怎么会嫉妒那个一无所知的笨蛋嫉妒得发狂，姐姐，你有没有发现，三年了，你其实从没正视过我的存在，你的眼睛看我时总像是在看你的过去，每次看见这样的你，我都要怀疑自己的存在是不是应该的。韩戾心想着，却再来不及说出来，熟悉的昏迷已经袭来。
“傻子！”她强逼下自己眼中泛起的一些湿意，将昏迷的弟弟抱到福绮身边，回身一掌拍上正攻过来的男子胸前，紫色的血迸出来，溅上她一身紫罗裙。
“离她远点！”在场的仅有的两个男子异口同声说出这句话，只是一个说这话时神形极为狼狈，腹背受敌。
“我已经兑现了对你的诺言，你只要杀了他们就行了，你可以的，你是血魔！魔族里最残忍嗜血的一族！杀了他们，你我将天下无敌！”声音转为凄厉，对自己的失败很是不甘，甚急于借刀杀人。
“福福，你不能伤他们。”男子正要上前，却被一双手紧紧抱住，福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
福福迟疑了下，血色的瞳迷乱地看向身后的少女。
“我现在就可以收回我的法术，你是要再当回永不见天日的兽吗？”之前妖娆的声音现在张皇失措。
“你变人我很高兴，你是兽我也不会在意！你要我内疚一辈子吗？”福绮大声地喊道，明显感觉到福福动摇的心。
因为那边的迟疑，韩颖和迟彦的攻击都转向了紫喧这边，好像是为了给自己弟弟报仇，韩颖的出招都十分狠绝，连结出二十七个攻击咒，分成三个九宫格阵形从上中下三路攻向紫喧如网般的血菊。一阵血雾过后，四周的血菊所剩无几，雕花的墙上一片污迹。
“小颖，”迟彦脸上意外地出现一丝柔和的笑，”你以前只用这招对付过缜聆，被他闪过去后就再没用过。”
“我不记得了。”韩颖面无表情，转身朝福福走去，语调冰寒：“她已经没机会了，变人变兽，现在的选择权在你，我是不会插手，也不许别人插手。但是，不要再在我眼皮底下伤人。”
“我怎么信你？”福福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很好听。
“你说呢？”
“我要你封印她，把她交给我处置。我不想有把柄在人手中。”
“封印可以，但是我不能交给你。”韩颖浅浅一笑，挑眉。“好像我们不能互相信任。”
“交给我，可以的！”福绮腾的跳起来，完全不顾自己脚步虚浮，朝韩颖走去。
“天，你给我安分点！我自己也有伤！”福福气得大叫。
“可以。”韩颖偏过头去看迟彦，眼前小情侣的亲密有些刺眼。
“怎么回事？”而迟彦此时正疑惑地看向头顶，他的头上出现了一个影子，正渐渐转清晰，是一个红裙女子。
“啊——老娘终于翻身出来了！”她大大地打了个呵欠，转身冲韩颖扑来。
“这是怎么回事，紫喧，你被那些血菊花妖们附上了？”韩颖轻轻避开，迎头问道。一边迟彦还有些戒备地看着头上乱飞的女妖。
“糗死了，看以后怎么治他们！”她笑眯眯转向福福，而后者正仇恨地瞪着她。她巧笑倩兮，罗袖轻扬，两个小情侣便很没用地晕了过去。“居然想封印老娘，这就是惩罚，睡上两天吧！法外开恩，让她陪你。”
紫喧自说自话的行为让迟彦有些哑然，一时竟愣在那儿。韩颖在一边看着，嘴角不经意地上扬，又及时收了回来。
“紫喧，帮我看看我弟弟好吗？”她平平淡淡地说，眼神却很坚定。“让他恢复正常，这就是我想要的，之前我没说，是因为知道你自顾不暇。”
艳色的罗裙轻舞起来，她朝她一笑，妖妖娆娆伸出五指，“交换呢？老娘凭什么帮你？”
“你似乎一直忽略了一件事。”韩颖从容回身，从腰间取下一个古拙的石牌，菊花石中的极品。
“你怎么会有这个！”紫喧骤然停住，姣好的面容有些扭曲。
“你没有注意到我马车上的花纹？与这里所有的装饰如出一辙。菊花是韩氏一族的象征，这座房子本是我韩家产业。”
“那又如何？”
“我想，你之所以蛰伏在这里这许多年，并不是你不想走，而是你根本走不了，你被韩氏古老的咒束缚在这里，因为你从生到死都是韩家的所有物，那么，我就以韩门族长之名命令你。”说完，韩颖或者应该是韩门族长韩颖高举起石牌，一道光华射出，让紫喧的额上现出一个古体的韩字血印。紫喧痛苦地挣扎着，似乎在与什么抗争，最终却颓然跪了下来，狠狠看了她一眼。
“说了这么多，你不过不想牺牲自己。”
“为了他，我随时可以牺牲自己，可是，不必要的无谓牺牲我向来不认同，” 韩颖冲她笑了笑，收起石牌。“我不认为我需要为了自家奴仆的效命付额外的工钱。”
“算了，反正平日闲着也是闲着，老娘来看看好了。”没有了石牌，她明显活跃了多，旋身飞到韩逸身前细细观察，眉微微皱起。忽然，她闪身侧让，手腕飞速缠上一旁迟彦的手，后者手中正握着一块白玉琢磨的符令，上面刻着荆棘缠绕的逆十字和宝剑。
“居然要用玉符来制老娘，这位帅哥难道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
“你不能救他。”不动声色地收了降妖的玉符，迟彦依旧是冷冷的调子，却给人一种不能违抗的傲气。
“笑话，老娘想做什么几时轮到别人插手了？”紫喧复又恢复不可一世的骄傲嘴脸，仿佛刚才狼狈不堪的是别人，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张大了嘴惊慌地看她：“啊！等等！我记得三年前韩家一族已被抄家灭门了，韩氏族长沉迷巫蛊，意图谋逆，还是先皇亲自定的罪，你怎么会有……莫非你们是‘灭’……”
“快给我救他！”韩颖抢声打断她未出口的话，目光凌厉地瞪着迟彦，含怒。
“我救不了他，”紫喧无奈地摆摆手，“施咒者须受天地法则的约束，无中生有不可为，起死回生不可为，逆天改命不可为，我可不想遭天谴。”
“这我当然知道。”韩颖垂下眼，苦笑，脸色有些惨白，就像是得了绝症的人得到神医的确诊。
“凡事没有绝对，毕竟老娘是个才五百年的妖，世上多的是离经叛道的魔物，没准就有人愿意。而且……”紫喧挽着自己的发稍，让自己悬浮在空气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你可以舍弃掉其中的一个，这个我能做到。”
一时间，大厅里沉默得压抑，韩颖抬起头深深看了紫喧一眼，后者心虚得有点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而迟彦疾行几步靠近，却又停了下来，看着她，似乎在期待什么。
“这从未在我考虑之列。”她平静地答复，毫不犹豫，俯身抱起韩逸，径自离开，自始至终未再看过迟彦。
“好倔的姑娘，表面看着还温温雅雅的。”紫喧凌空伸了个懒腰，回头瞟了眼迟彦铁青的脸，笑道：“你还真是不坦白，明明这么在意她。小伙子，世上哪有那么多放不下的事？好啦！那两个痴情种子交给你处理了，老娘回去睡了！”说完，人就直接穿墙而去了，只留下脸色明显不好的迟彦和两个至今昏迷的人和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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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颖不太会处理伤口，面对几个伤员，她也很无奈，只得再次仰仗迟彦。两人忙忙乱乱折腾到最后已是下半夜，迟彦便随意找了个房间小睡一下，醒来时天还蒙蒙亮。他起身，迅速打理好自己，料想韩颖应该还在睡，便小心翼翼从怀中取出一面手掌大的镜子，端端正正支在桌上。
“进展如何？”
镜中出现一个人影，浮动着，衣着清晰，面目模糊，周身的贵气和慵懒，头上有一抹夺目的红。他的声音柔和，如玉质般温润，似乎含着笑，音调有些刻意上扬，听起来七分随意，三分不羁。
“我才找着她。”迟彦肃着脸，并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我当然知道啦！”镜中人身穿华丽的七彩锦缎，似乎在玩弄着一把镶金嵌玉的折扇，雪白的扇面在镜中飞舞，流光溢彩。“小彦，你做保镖可惜了。”
迟彦紧绷的脸上出现轻微的抽搐，立刻又恢复正常，寒着声音说道：“有些事你应该亲自做的，而且，即使是你，也希望不大。”
“我知道，但是我有耐心，我可以等。”扇子忽的收起，镜中人沉默了一下，方缓缓说道。
“随你。”
“小彦，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成天累死累活的大忙人……”扇子再次舞了起来，镜里的人儿哀怨地念着，忽然感觉到什么，转身立即消失在镜中。
迟彦顿了一下，转身开门，看见韩颖停在门口。
“小逸醒了。”她淡淡地说，低着头，似乎不愿朝里面看，声音有些不稳。
“好，我去看看。”他简简单单答应着，头也不回出了房间。两人一前一后跟着，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05 妖现
